我紧忙住口,她又是一声轻叹:“除了皇后,任何人,即便是贵妃也是不能与皇上称作夫妻的。”
我笑道:“是我不好,失言了。”
赵晨曦摇头:“不怪你,你第一次来宫中,哪里知道这富贵的背后,有着种种规矩,有时候,一句话,就可以让人万劫不复。”
她幽幽叹息,似是想到了什么,半晌,声音有些许的疲惫:“你不知,我的身孕,成了多少人的眼中刺,肉中钉,刚一得知,就险些遭人害了,幸亏太后派了嬷嬷前来,不然……”
她呵呵冷笑两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忧心忡忡的问:“皇上待你不好吗?”
她摇头:“称不上好,也称不上不好。我心里清楚,我于他,不过是后宫三千中的那一名女子,他于我,也不过是巩固赵家地位的一个工具罢了,如今,有了孩子,这个才是与我骨肉相连血脉相通的孩子。”
我心中阵阵凉意,同时又踏实了不少:“你能看清这些,已是不错了,后宫的长夜漫漫,你有了这个孩子,也是件好事。”
赵晨曦轻叹:“言儿,你不懂,原本没有这个孩子,我又没有太多的恩宠,别人还想不到我,如今,有了这个孩子,她们千方百计地想着算计着我,若不是皇上膝下子嗣空虚,太后与我又是血亲,她们还算忌惮一二,不然,我的这个孩子……”
她顿一顿,又说:“如今,上天垂怜,让我有了孩子,我就不能再与从前一样了,娘亲从小教导我贤良淑德,她不知,这贤良淑德地背后,有着多少无奈与泪水。”
沉默半晌,我刚要说话,宋巧巧已经挑了帘子进来,赵晨曦忙拭去眼中残存地泪水,笑颜迎了上去:“太后如何了?”
宋巧巧道:“却是是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有些不济,我到了也是略坐坐就回来了,想着你们地体己话说的差不多了,时辰也不早了。”
我点头,家眷进宫都是有时间的,一个时辰,除去来回走路的时间,能说话的功夫已经少的可怜了。
赵晨曦眼中重新又沁出泪来:“娘亲,言儿……”
宋巧巧笑道:“每个月我都会进宫的,更何况等你身孕足了八个月,娘亲就会到宫里陪你待产的。”
宋巧巧再一看我,又道:“言儿很快就能进咱家的门了,到时候,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赵晨曦点头,声音依旧有些哽咽:“娘亲慢走,红鸢,送夫人!”
她站在门口,恋恋不舍的望着我们离开,宫里的规矩,她是不能踏出那道门槛的。
我回头的瞬间,眼中有了湿润的感觉,红鸢悄声提醒:“林小姐,注意规矩。”
我点头,是啊!在这里,规矩大于一切。
出了思珺殿,沿着长长的甬道,一路往回走,心下有些许的恍惚,刚走了不远,迎面便撞见一位宫嫔,我们紧忙靠了一侧。
红鸢轻声道:“常在小主安。”
那人声音有些熟悉:“嗯,这是做什么?”
红鸢道:“赵夫人递牌子进宫,奴婢奉婕妤之命送夫人出宫。”
那人点头“哦”了一声,走上近前:“赵夫人别来无恙啊!”
宋巧巧一脸笑容:“孟常在安好。”
我心中恍然大悟,怪不得声音这样熟悉,原来是她,孟以琳。
我的头,愈发的低了,毕竟我充作宫女进宫,已是不妥,她又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小人,若是真让她抓住这些错处,对赵晨曦也是不利。
孟常在轻笑:“夫人这是过来看姐姐了?”
宋巧巧道:“是,看了一下婕妤安好,龙胎安稳,这才放心了。”
孟常在点头:“即是这样,我就不耽误着夫人了,夫人慢走。”
宋巧巧道:“常在慢走。”
说罢,宋巧巧便带着我们,欲往前走,忽地,孟常在一声尖叫:“站住!”
我心中一惊,她看到我了。
宋巧巧笑道:“不知孟常在还有什么事情?”
我心中一阵紧张,孟以琳娇笑:“没什么,只是看到一个熟人罢了,想着看看,是我眼花了,还是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我的身前,染着嫣红指甲的手一把抓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扭向她。
她的表情,有些兴奋的扭曲:“呵呵,林沁言,真的是你。”
我一笑:“孟常在安。”
宋巧巧紧忙道:“孟常在,我们还赶着出宫,怕误了时辰呢!”
孟常在一脸冷笑:“这种事情出了,哪里还能按时辰出宫?”
孟常在脸色一变:“来人,给我将这个擅闯宫闱的贼人拿下。”
红鸢立时一喝:“谁敢。惊着婕妤养胎,你们有几个脑袋?”
孟常在恼羞成怒,扬手,一巴掌就要打下去,我已经一手拦住:“孟常在,民女记得,宫中规矩,即使是打奴婢,也是不能打脸的,更何况,红鸢是赵婕妤的陪嫁宫女,若是赵婕妤知道了,肯定是不高兴的。”
见我阻拦,孟以琳更是生气,另一只手狠狠的打在我的脸上:“你,什么身份,也敢拦我?”
我的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心中怒火沸腾,但仍是极力忍下。
宋巧巧一步上前,挡在我的身前:“孟常在,你这般百般为难,不知你是什么意思?”
孟以琳轻笑:“我,我只是依着宫中规矩办事,夫人身为朝中二品大员的夫人,不会不懂这些规矩吧!”
宋巧巧不卑不亢,眼中确是怒火滔天:“孟常在,您现在在宫中,成了小主,自然可以不将我放在眼中个,只是,若是以前,你也得叫我一声伯母的,就是现在,你的父母族人,见着我也得恭恭敬敬,不敢向你这般放肆。”
孟常在脸上一白,想起自家的父母,气势陡的弱了几分,仍强撑着笑道:“夫人说笑了,我没有半分对夫人的不敬,只是,林沁言不懂规矩罢了。”
宋巧巧道:“沁言不懂规矩,孟常在打也打了,罚也罚了,还想怎样?莫不是,真要将事情闹大,任是谁都下不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