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安缇,安大人求见。”抚琴走进东厢房想还在洗漱的江珉璟通报道。
“安缇?锦衣卫安统领?”江珉璟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过身向抚琴确认道。昨晚确认叶府和制售私盐有关后,她就有此事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的心理准备,不成想竟然来得这么快,看来父皇是真的很生气。
“是,安大人说一会儿他陪同殿下前往叶府,李大人昨夜已经拿到陛下的圣旨,现在应该已在叶府进行搜查了。”
“哦~让安统领在正堂等会儿,本王准备好就过去。”语毕,江珉璟手中的速度不由加快了几分,安缇毕竟是父皇身边的人,让他久等不合适。
“是。”抚琴领命后,朝江珉璟和沐若霜各行了个礼,随后才离开。
沐若霜起床准备的时间本就比江珉璟要长,今天更是因为江珉璟着急出门,两人间速度差距拉得更开。等她一切准备妥当之时江珉璟已经离开有快一柱的功夫了。
“王爷出发没?”见送点心的婢女进屋,沐若霜连忙问道。
“回娘娘,殿下刚准备出发。”
“有没有送点心给王爷?”沐若霜看了眼盘中明显两人份的点心,挑眉问道。
“回娘娘,奴婢方才去正堂时殿下已经准备离开了,所以没留点心在那。”
得知江珉璟还没用膳,沐若霜把婢女才放到桌上的盘子搁到自己腿上,确定放稳便自己推着轮圈以最快的速度往门口赶。昨晚和江珉璟聊完她明白今天江珉璟恐怕会很忙,早上不垫点东西怎么成。
瑞王府的路在江珉璟的命令下都做过调整,沐若霜一路上畅通无阻,在加上发挥到极致轮子速度也很快,赶到xx时江珉璟还没上马车。
“殿下!你等会儿。”有外人在,沐若霜提高音量喊了一声,制止住正准备上车的江珉璟。
“若霜?”听到熟悉的声音江珉璟动作停住了,回过头看到独自划着轮椅过来的沐若霜表情流露出些许吃惊。
“你怎么来了?”等沐若霜靠近,江珉璟开口问道。
“给,刚好你们路上可以填填肚子。”沐若霜不多话,端起放在腿上的盘子递到江珉璟身前。
“若霜,我们这是出去办事呢,不带了吧。”江珉璟语气虚弱的拒绝了沐若霜,在同僚面前被自家王妃塞东西,她有点不好意思。
“不行,不知要忙到几时,先垫点儿东西,后厨今天上点心有些晚,不过既然赶得上还是得吃点。”见江珉璟不伸手,沐若霜把托盘往前又推了推,据理力争道。
和沐若霜僵持了一会儿,江珉璟感觉身边有道目光注视着自己,下意识朝目光射来的方向瞥了眼,意外对上了安缇饶有兴致的表情,瞬间脸上一热,连忙伸出手接下沐若霜手中的托盘。
“这才对嘛,多吃点哦。我就不打扰了,早去早回,注意安全。”沐若霜心思都在江珉璟身上,对旁边安缇的表情一无所知。语气轻快的把话说完,然后将轮椅朝后退开些,朝两人摆了摆手。
江珉璟还没来得及从自己的情绪中缓过来,又被沐若霜随后的几句话弄得脸上更热,轻轻嗯了一声后,便率先端着托盘上了马车。
不明真相的安缇见瑞王都以登车,向瑞王妃告辞后也跟着瑞王后面上了马车。上车后看着默默吃着点心的瑞王,不由感慨说:“王妃还真是关心殿下,竟专程送点心过来。”他虽已成家,但夫人对他有的只是对夫君该有的尊敬,少了几分情意,如瑞王妃这般的关照更是从未有过,见瑞王妃如此在意瑞王,竟然觉得有些嫉妒。
本就被安缇看得有些尴尬的江珉璟,现在再听他这么一说更是羞涩,手上动作一顿,脸上稍有回落的温度复而上升。
“咦?殿下,您可是身体不适?”安缇后知后觉的注意到江珉璟脸上带着不正常的通红,询问道。
“没,车上有些闷,适应一会儿就好。”说话间江珉璟还一本正经的掀开车帘一角,看到车外往来不断的百姓又把窗帘发了下去。
“殿下,安某听闻殿下与叶家公子私交甚好,不知今日之事是否会对殿下造成困扰?”身为对皇上负责的锦衣卫统领,在陪瑞王一同前往叶府之前他必须确定瑞王是否可靠,若瑞王有心护着叶家,今天的搜查恐怕难有进展。
“原先是有些交集,不过如今本王也已成家,身份不同往日,如今和叶公子仅是同僚,说不上困扰。再者排查叶家,不过是身为皇女该为父皇分担的公务罢了。”谈及正事江珉璟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严肃了几分,脸上灼烧的温度也缓和了不少。
“瑞王殿下,安统领。”见两人进入叶府正堂,李尚书连忙起身迎接,先前他独自与叶尚书周旋了许久,丝毫没有进展,两人来的极是时候。
“李大人,进展如何?”安缇看了眼自己身边的江珉璟看她没有讲话的意思,便主动开口询问。
“叶家三十多号人,都在控制之中,只是信物还未找到,叶大人也拒不承认参与了制卖私盐……二位先随我到侧堂看看,叶大人目前也在那等着搜查结果。”语毕,李尚书便引着两人往里走。
“回禀大人,没有发现。”,“回禀大人,没有找到。”,“没有。”,“没有。”一连几个搜查小队回复的消息都是没有发现,李尚书心里有些犯难,他办案多年,单从叶尚书的表现来看,叶府必定参与了私盐案,但如果找不来证据就无法更进一步的调查。
江珉璟看着满脸难色的李尚书,一脸阴沉的安统领还有被两名衙役控制着坐在角落眉目间有藏不住的得意之色的叶尚书。轻轻一笑,站起身朝着李尚书说道:“有个地方李大人可能漏过了,既然叶尚书一口咬定对私盐商会交易一无所知,不如随本王一同去看看如何?”
语毕,江珉璟率先站起身,随手指了个衙役让他领路前往书房。前世和叶修文交好之时,她带着想了解自己心仪对象的心,里里外外把他平日里在叶府活动的范围逛了个遍,其中自然少不了书房,在机缘巧合之下她还无意间开启过那暗格,当时心里完全没对叶修文设防,面对隐秘的暗格只是感慨设计得精巧,全然没想过里面存放的会是什么东西。没想到重活一世竟然可以凭借着过去的经验坑上叶家一波。
瑞王开口的那一瞬,叶尚书心里便隐隐有些担心,进了书房见瑞王一副对此地了如指掌的模样,他更是心虚。自家儿子和瑞王的关系可谓尽人皆知,但儿子一直说这只是逢场作戏不必紧张,过去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瑞王从容的领着众人来了书房,让他心里警钟大震,该不会自己那个蠢儿子色迷心窍把藏着信物的暗格位置都说了出去吧?
锦衣卫任务繁杂,其中有一项便是审讯不便被外界知晓的危险人物,因此安缇也练就出一种观人于无意之中的本事。这一路过来叶尚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进入书房那一刻已经完全没有了先前在正堂的从容。
“都来到这了,叶大人有没有想起来什么重要的事?”等众人都进屋以后,江珉璟在书房四处走动了一圈,然后转向叶尚书说道。
“叶某不知殿下所谓何事。”叶尚书暗自吞了口唾沫,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现在他只能祈求江珉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哦?那本王助叶大人回忆回忆如何?”说话间江珉璟已经走到书架旁,伸手轻轻敲了敲身旁的墙壁,书房里安静的环境,让在场众人都清晰的听到了不同于实心墙壁的清脆敲击声。
江珉璟环视一圈众人的表情,满意的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缓缓伸手按下藏在书架上的机关。随着江珉璟的动作原本光滑的墙壁弹出一个方形小盒。
“李大人,叶某只是一时迷了心窍,看在我们曾经同窗的份上,你……”随着方盒弹出,叶尚书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被攻破了,不等江珉璟取出盒内的东西他便先一步跪倒在地,向离自己最近的李尚书求情。
“……”面对失态的叶尚书,李尚书只是轻轻扯回自己被他抓住的衣袍,然后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两步。
“安大人!叶家几代人一向对皇上忠心耿耿,叶某该死,还望大人救救叶家老小。”眼看李尚书这里没戏,叶尚书转身爬到安缇面前,继续哀求道。
“叶大人,并非安某不愿协助,制贩私盐事关重大,有无余地,大人不知吗?”安缇冷声道,说完抬头看向已经从暗格中取出玉佩的江珉璟。如此隐秘的位置瑞王竟然知晓,这让身为锦衣卫的自己都不禁有些脊背发凉。
“李大人,查证该是刑部的事,给。”江珉璟全然无视跪在地上叶尚书,径直从他脚边跨过走到李尚书身边把手中的玉佩交给他。
“殿下,看在叶某犬子与您往日的交情份上,求求您救救叶家吧,往后出生入死叶家在所不辞!”叶尚书连滚带爬挪到江珉璟身边死死保住她的脚,哀求道。
“滚!”提到叶修文江珉璟就来气,一脚踢开抱着自己小腿的叶尚书。随后做了个深呼吸,江珉璟转向安缇开口道:“父皇交代的任务,本王算是完成了,接下来的是便交给二位大人了,告辞。”说完,江珉璟便转身离开书房,叫上抚琴便径直回了王府。
凝视着江珉璟潇洒离开的背影,安缇表情微微一沉,他记忆中的瑞王不过是个出生优渥的纨绔子弟,今天这一波搜查出乎意料,不成想往日里只知吃喝玩乐的瑞王也是个如此深藏不露的主。
————晋王府内————
“你再说一遍?!!!”听到随从的汇报江珉勋一改往日温文儒雅的模样,把手中上好的青花瓷茶盏往桌上一摔,然后指着随从怒吼道。
“今早上瑞王带着锦衣卫安统领还有刑部李尚书去了叶府,再往后便是刑部把叶家三十几口人全压回天牢,现在……现在叶府已经封了。”随从被江珉勋爆发出来的怒气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的说着。
“叶家被抓到了什么把柄?”江珉勋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稍微冷静一些后接着问。
“属下无能,暂时还不清楚。”事发突然,具体发生了什么目前还无从查起。
“混账东西!本王养你们何用?!”江珉勋把桌上的东西往地上一扫愤然起身。“再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还查不到就不用回来了。”江珉勋抬脚跨过还跪在地上的随从,冷冷留了句话。
“是,属下明白……谢殿下。”随从感受着头顶上刮过的凉风,他现在能做的除了领命便是谢恩。
————叶府外————
自江珉璟成亲后,叶修文除了在早朝时能远远的见到她,其他时间几乎都没怎么碰见过她。之前好不容易在荟萃楼偶遇过一次,还莫名其妙的被骂了一顿,更是在友人面前丢尽面子,甚至还因为此事被其他家族暗地嘲笑,就连一向支持自己的父亲也私下让自己对江珉璟服个软。
但不知怎的,以前只要自己想约便能约到的江珉璟,现在竟然屡次次拒绝自己想见面的邀请,甚至送去以往她喜欢的小玩意也一律被退回。三番两次下来叶修文也腻味了,但碍于晋王让自己务必稳住她的命令,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俗话说有失必有得,和瑞王关系疏远虽会挨骂但也有个好处。现在叶修文不用顾忌江珉璟的感受,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可以四处玩乐。
难得休息叶修文照例在怡红院逗留了一夜,然后按照往常的时间回府,不过这一次不知怎地自家府外竟然一反常态的守着众多衙役,除了面无表情的衙役外,还有便是周围零零散散站在警界圈外的围观群众。
反常的景象让叶修文的心沉了沉,连忙加快脚步,准备穿过自己前方几名挡道的百姓,过去查看情况。只顾叶府大门的叶修文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异样,还没走几步,直觉眼前视线一暗,似乎头上被扣上了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反抗他已经被人大力拽走。
来人紧紧控制着叶修文,把他拖到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后才停下脚步。事出突然,感觉来人对自己没有恶意后,叶修文乖乖跟着来人的牵引,直到对方停下没有继续走路的意思,他才悠悠取下挡住自己大部分视线的斗笠。
“叶叔?您这是作何?”看着眼前一脸焦躁的老管家,叶修文心里疑惑更甚,在家门口拖走自己,想必是府里出来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少爷您走吧,时间紧迫来不及多做解释了,别让人发现您的身份。给,这是老爷托老奴转交给您的银两,走得越远越好,事情平息之前千万别回来。”被称作叶叔的人急急忙忙的把怀中揣着的钱袋塞到叶修文手中,焦急的朝他交代着。
“发生了何事?父亲他?”叶修文木然的接过沉掂掂的钱袋,到底怎么回事?
“您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老奴告辞,少爷您自己多加小心,记住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您是叶家的人。”说完叶叔朝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独留叶修文一人手握斗笠愣在原处,何时叶家成了不能提及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