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桐录》 23.授课

    “这？”乘风不可思议道：“师傅您，您怎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觉得不像我该说的？”紫阳反问：“那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样的话才像你师傅？”

    乘风沉默，不知如何回答。

    紫阳终于笑了，只是那缕笑意被皱纹淹没了：“你的心性资质都是上上之选，不比那些所谓的天才差。奈何为师能力有限啊。”

    乘风恭敬道：“得遇恩师乃弟子之幸，弟子只愿不给恩师丢脸。”

    紫阳道：“那你可愿听从师傅的话，与那玲珑……”

    乘风面露为难：“师傅，这男女之爱强求不得，需要缘分，就算弟子愿意，恐怕她也……”

    紫阳缓缓道：“我知道，尽人事听天命就好，纵然不生情爱之感，为师也希望你跟她的关系非常人可比。这样一来，就能从她口中探出不同的修行之法，你融会贯通后或能飞升。”

    乘风沉默片刻低声道：“弟子自当尽力而为。”

    紫阳招手，示意他走上高处，两人伫立悬崖绝壁，只见夕阳西下，周围的云彩被染得红霞似火。

    紫阳平静道：“我接任首座近百年，虽说修为精进不少，但难成气候，乘风，我望月峰能否一改颓势就指望你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乘风顿觉肩上沉重。

    转眼已是半月过去，玲珑按照师傅安排依次去青天峰，石孤峰，天剑峰。

    相对来说，石孤峰的鹤松对她是不冷不热，反正该说的说了，记不记得住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不过由于陈小雨在，所以在石孤峰这五天也是非常的闹心，动不动就要来找玲珑麻烦，还好五天的时间说慢也快，打打闹闹中也就过去了。

    接下来就是去望月峰。

    天还未亮，她就被顾清绝叫醒了，一番洗漱后才离开。

    云开日出的那一刻她已经来到望月峰，早有弟子在等候着她为她带路。

    直到带至一简洁朴素的厅房内，首座紫阳已经盘膝坐下，正在闭目养神。

    他身前放着一张矮桌，桌上有道经三册，还放有香炉，一支红香燃了小半儿。

    香味入鼻，心旷神怡。

    左下方还有乘风跪坐蒲团上，右边还留有一个蒲团。

    一进厅房，玲珑就变得小心翼翼，轻手轻脚跟乘风一样跪坐蒲团上，因为这紫阳给她的印象太过严肃。

    哪知才刚坐下，就听紫阳不紧不慢说：“第一天就迟到三十息时间，你真的有心学道吗？”

    一呼一吸为一息，三十息也就几步路的时间。

    玲珑低声道：“因为弟子今天……”

    “迟到就是迟到。”紫阳眼也不睁：“正所谓教不严，师之惰，子不学，非所宜，幼不学，老何为呢？我虽不是你师傅，但也算你长辈，哪有长辈等晚辈授课讲道的？你说是吗？”

    这才刚来就是一个下马威，玲珑心里很窝火，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道：“弟子下次绝不迟到。”

    紫阳慢慢睁眼盯着她道：“嘴上不敢，心却不服，不敬长辈，不重礼仪。今日的授道课业就由乘风代授。”

    走到门外顿住又道：“若明天迟到以后就不用来了。”

    玲珑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直到乘风叫她，她这才起身走到门口，见没了人影儿，气道：“有什么了不起，我还不愿意来呢。”

    后面的乘风呆呆看着玲珑的背影，又想到前几日师傅的交代，不由一叹。

    说道：“玲珑，小声点，免得被别人听见引起误会。”

    “误什么会？”玲珑正在气头上：“你没看你师傅刚才那趾高气扬的样子，他就是看我不顺眼。”

    乘风怕别人听见，过去关上门道：“师傅对人一向严厉，只要你愿意学，师傅绝不会私藏的。”

    玲珑冷道：“他愿教我还不愿学呢。我又不是没有师傅教。”

    乘风知道再扯下去她只会更气，于是出声道：“好了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先完成今天的课业吧。”

    旭日东升又西斜而落，再过不久便入夜，今天的课业终于在不快和疑惑中艰难完成。

    不快当然是因为紫阳那臭老头的缘故。

    至于这疑惑嘛，则是觉得一整天接触下来，乘风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冷淡，相反还挺热情的。

    “今天的课业总算完成了，你回去吧，记得明天不要来晚了。”乘风长出一口气。

    见他略显疲惫，玲珑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天谢谢你了，害你当误了一天修行。”

    乘风一边收起道经一边微笑说：“如果你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对我说谢谢，那样太生分，天色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夜凉如水，晚风习习，长生殿上，顾清绝正在抽查玲珑今天的学习成果，见徒弟有哪里不懂他都会一一纠正。

    做完这些后已是深夜，玲珑打着哈欠四仰八叉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她从来不曾发现，每当她睡着后，顾清绝都会悄悄过来，见爱徒的睡姿实在是千奇百怪，有时候傻傻发笑，嘴角流着口水，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好事。

    顾清绝摇摇头，眼眸中尽是疼爱之色，靠近后轻手轻脚把她的睡姿调整好，盖好被子，再查看一番，见无异样才安然离开。

    天光破晓，睁眼又是新的一天，玲珑伸个长长的懒腰起床，洗漱后跟师傅打声招呼飞奔望月峰，她可不想再被紫阳那臭老头说三道四。

    来到昨日的厅房，紫阳和乘风竟然早已到来闭目养神状。

    跪坐蒲团上，就听紫阳赞扬道：“今天早到了一刻，不错。”

    这时乘风转头对她笑了下，算是打过招呼。

    玲珑心里却是有个疑问，直接道：“师叔，难道乘风也与我一样……”

    紫阳冷言打断：“这几天我有急事处理，每天只有半个时辰为你授课，把心思放在修炼上，一寸光阴一寸金，浪费不得。我便授你《海上明月》和《太上感应》的修炼之法。”

    然后，玲珑正襟危坐，专心致志。

    授课到中途，紫阳吩咐乘风：“去我书房将《太上感应》的玉谏拿过来。”

    玲珑不敢出声，也不知是紫阳的威势太重，还是跪坐不动太久，她感觉腰都快被压断了。

    紫阳忽然淡淡地道：“这些课业乘风两年前就学完了。授你的《海上明月》和《太上感应》虽然只有千余字，但字字珠玑枯涩艰深。”

    顿了一下略显不悦道：“我这徒儿是个外冷心热的人，怕你粗心大意，难以理解其中奥义，再三恳求为你细心讲解，念你们同乡，这事我也就允了。”

    他又变得语重心长：“玲珑，但愿你好生修炼，也不枉费乘风一番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