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莎捂着胸口,一个踉跄倒退,不敢置信地看着石床上的男人。等她撞到石壁的时候,才迸发出一声可怕的尖叫。莱被吓了一跳,见米莎面目狰狞,慌忙跪在地上,低着头,浑身瑟瑟发抖。
“你为什么欺骗我?!”米莎像蛇一样嘶叫着,“你们为什么把他藏起来?!”米莎脸上似悲似喜,又夹杂着滔天的愤怒。她展开手臂,莱感觉不对,立即抬头惊恐地看着米莎,女王已经动了杀念了。
“女王,我罪不可恕,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治疗他啊。”莱额角冒着汗,但擦也不敢擦,脑子急速运转,只想争取一线生机。
米莎似乎也意识到现在处理这件事是不明智的,她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道:“暂且先饶了你,还不快把他扶起来!”米莎快步走到炎前面,手有些颤抖地从衣服的褶皱间拿出了一个小陶瓶,“把药水灌进他的喉咙,他快没命了,快点!”
莱低头一看,果然没错——炎在和死亡做最后的挣扎。他的脸色死灰,呼吸在喉咙里嘎嘎作响。药瓶有个木塞,莱用牙齿把木塞咬开,一滴药碰到舌尖,他顿时觉得头晕眼花,幸好这种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才不至于倒下。
曦和李虹在门口看到米莎的背影,心中一凛,疾步走了进来。米莎没有顾及他们,她看着床上那熟悉的面孔,嘴里喃喃,“我为什么不早点过来?”
“我来按住他的头。”李虹见炎慢慢地扭转脑袋,莱无法将药水灌进他的嘴里,往前走了一步想要搭把手。
“不用!”米莎挥开了李虹的胳膊,她坐在床边轻轻地抱住炎的脑袋。固定好炎,喂药就容易多了。莱成功地把药液倒进了炎的嘴里。一道烟雾从炎的嘴里冒了出来,好像被搅动的冰硝酸,但是这个场景并没有让在场的人松口气。
炎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原本微弱的心跳也停止了,只有眼皮仍然轻轻跳动着。李虹怀疑地看着米莎,她的头巾在刚才的碰触中掉了下来,她抓着炎的手,以一种无限痛苦的表情看着炎的脸,她的脸色和炎一样惨白,很显然,她也不确定炎是否能够活命。几分钟过去,炎还是没有任何动静。洞内安静得可怕,米莎似乎绝望了,她把脸埋进炎的手掌里。就在李虹以为她伤痛欲绝的时候,她却抬起了头,两眼发红,脸上有着想要毁灭一切的癫狂,她伸手压向了炎的胸口!
“不!不!放我进去!我要进去!”洞口声音嘈杂,被拦在洞外的丝躲过哑仆的拦截,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炎!”丝没有顾忌让她恐惧的女王,居然直接扑到了炎的身边。也许是老天垂爱,伴随着她的动作,刚才分明已濒临死亡的炎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丝血色慢慢爬回到了他的脸上。
“他活了!”李虹惊喜地说。曦点点头,摸向腰间的右手垂了下来,那里是一把刀。
米莎大喜,她大力地推开丝。莱趁机爬了起来,将丝带到了一边,拍着她的背让她跪下。
米莎没有看他们,她不断抚摸着炎的脸颊,俯身亲吻着炎的眉毛,“我的智慧不允许我判断错误,然而我却是如此的愚昧无知!我差一点就错过了你,如果你因此而死亡,我要让这里的所有人给你陪葬!”虽然炎没有清醒,但是情况在逐渐好转。米莎激动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她亲了亲炎的脸颊,轻声细语说着:“好了……我的爱人你睡吧,接下来是我处置他们的时候了。”
米莎站起身,环顾了一周,最后视线停在曦的脸上。“这么久以来,还从来没有人敢欺骗我。”她冷冷地说道,“你是第一个。”
“女王,请容许我辩解,无主之物,归捡拾者所有,是所有部族默认的规则。戒指是我捡拾的,除这点之外,我从未欺骗过您。”曦垂眸,表情和话语既坦荡又真诚。谎言总会被拆穿的,在此之前,他早就考虑到了最坏的结果,所以已想好了应对之策。
米莎看着他哑口无言,却也咽不下心中的那口气,她看向李虹,却发现她一直以来就表现得无比顺从,自己从未抓到过她的任何把柄。
“哼!”米莎的脸色阴沉得像乌云般,她恨恨地说道:“这个女人呢?她是谁?她和炎是什么关系?”
莱怎么也想不到,原来炎才是女王要找的那个人。他心知女王处罚不了曦和虹就要拿丝出气,只好陪着小心说道:“她叫丝,是我的女儿,炎生病了所以我安排她照顾炎,她和炎没有任何关系。”莱觑着米莎的脸色,接着说道:“虽然丝照顾了炎,但是炎一直以来似乎不太喜欢她。”
米莎闻言,脸色稍微缓和了点,“我要她立刻离开炎。”
“不!不是!我已经根据岩山族的习俗嫁给了炎,他已经是我的丈夫了!”跪在旁边的丝爬到了米莎的脚下。
这下不仅是米莎和莱又惊又怒,连李虹和曦都惊呆了。虽然和丝接触不多,但是他们什么时候结婚了?李虹疑惑地看着曦,曦低声说道:“也许是丝私下里做的,我们又不知道他们岩山族的习俗,恐怕就连炎自己都不清楚。”
丝没有看一脸急切的莱,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试图掩饰颤栗的心跳,但她那充满恐惧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不过——尽管害怕到无以复加,但她仍然鼓起勇气对米莎恳求道:“女王,请您允许我呆在炎身边。”
“起来,”米莎冰冷地说,“你过来。”
丝顺从地站起来,走向前,头垂得低低的。
米莎上下打量着丝,眼神就像探着舌信的蛇一样,冰冷恶毒。过了好一会儿,米莎才开口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这个人是谁?”她指着睡在石床上的炎。
“他是我的丈夫。”丝轻声却坚定地回答。
“好!谁把他送给你做丈夫的?”米莎怒极反笑。
“女王,我是按照岩山族的习俗找他当丈夫的。”
“你听着,炎是外族人,不受你们习俗的约束。因为你是无知犯下这个错误,看在莱的面上,所以我原谅你。从此以后,你回到你自己的地方去,别再和这个男人说话,也不要再看他了,他不是你的人。如果你违背了我的话,你将立刻死去。去吧!”
丝没有动,爱情让她失去了理智但同时获得了无上的勇气。她就像一只即将失去配偶的天鹅,高昂着脖颈,要同命运抗争到底,“不,女王,我不走。”她语音哽咽,话语坚定,“这个男人是我的丈夫,我爱他——我爱他——我不愿意离开他,您有什么权力命令我离开我的丈夫?”
莱看到米莎的手掌颤抖了一下,他的害怕达到了极点,他已经可以预见丝死亡的下场了。
“你如果再不走,我就当场杀了你。
“我不走!他是我的——我的!”丝哭得非常痛苦,“如果您有能力,你就杀了我吧!我不能把丈夫让给您。休想!休想!”
米莎做了一个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李虹都没有看清楚。好像她用手轻轻地打了丝的头,李虹就看到丝恐惧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丝的黑长发上赫然印上了三个雪白的指印,她举起手按住了自己的头。
李虹捂紧了自己的嘴,这种武侠小说里边才出现的情节,居然发生在现实世界。李虹不相信这个世界里真的存在所谓的内功心法之类的,只是她不知道米莎是用了什么东西。
曦和莱也被这一幕震住了,但曦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看着米莎隐藏在白布底下的手掌,眼中现出一抹沉思。莱完全被这非凡的力量吓住了,浑身战栗,不敢注视米莎。
“可怜无知的傻瓜,你以为我没有杀你的能力吗?米莎对着茫然无助的丝说,“莱,你拿盆水给她,让她看看她的头发上多了些什么。”
丝看着水盆里的倒影,又摸摸头发,然后哭泣地跪倒在地。米莎的动作摧毁了她所有的希望与勇气,她再也无法直起身子与米莎对视。
“你现在走呢,还是要再尝一遍刚才的感觉。”米莎嘲讽地说,“我已在你的头发上留下了印子,在你头发变白之前我还认得你。如果再让我看到你一次,你的骨头就会像你枯白的头发一样。”
可怜的丝又惧又悲,顶着一个可怕的标志,哭着爬出了洞穴。
米莎满意地笑了,她看着洞内一干人脸上或惊或惧的表情,眼中露出轻蔑,“这是一种你们无法了解的力量,胆敢欺瞒反抗我的人会比她更惨。”她见杀鸡儆猴的效果达到了,冷哼一声,吩咐莱道:“你叫仆人把炎搬到我附近的房间去,以便就近照顾他——还有,等他一醒来就告诉我,我要第一时间见到他。”
米莎轻快地走出房间,到洞口时,转身,“今天发生的事情你们最好不要多说,尤其是不要在炎面前提起那个女人!”最后,米莎又警告性的看了李虹一眼才离开。
莱如捣蒜般连忙点头称是。
李虹苦笑着看着曦,即使米莎现在没有动他们,但是依照她睚眦必较的性格,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曦握紧李虹的手,轻声说道:“别担心,等炎醒来。”他此前就已经和炎商量过了,万一米莎发现了炎的真实身份,他们就采取另外制定的一套方案,现在还没到绝路。
哑仆们动作迅速,很快就抬走了昏迷中的炎。莱看了他们一眼,想要说点什么,但是一想到自己因为他们而被女王记上了一笔,心里既恼怒又沮丧,长胡子甩了甩,跟在哑仆后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