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睡觉了，晚安。”萧季泽坐在床边，准备结束这通只有二十分钟的电话，此时，指针指向十一点半。
“晚安。”欧内斯特收起酒杯，“嗯？”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让他一震，还是保持面无表情。
萧季泽也是一震，然后看向门口处。
慕容再趴在地上，潇洒地招手说：“hi~”
“抱歉，晚安。”萧季泽对着手机说了一句，挂断之后把赖在地上不愿起来的慕容再抓了起来。
“哎、疼……”只有装饰作用的衣领被粗暴抓起，“你轻点！我的衣服要皱了！”
“ok”萧季泽松手，用身高压制，“门锁损坏，100美元谢谢。”
慕容再懒洋洋地瘫在他房间里的沙发上，双手夹住抱枕，“兄弟这么多年你至于吗？”
萧季泽弯腰捡起门柄，“你是怪力吗？查查dna吧。”
“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明明是你的门年久失修！”慕容再把抱枕狠狠扔在地上，以表愤怒，“刚跟你姘|头说话是吗？你小子有了新人忘旧人，你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爱护我珍惜我的小明了！”
萧季泽双手环胸，看着他，“我会考虑明早就把你扔出去。”
慕容再默默把枕头捡起来，拍干净，放到原来的位置。
“晚安。”
出去？想也别想！
***
第二天一早，煮杯咖啡之后萧季泽就躲进了自家的录音室里。
他们要在一星期之内将新歌demo制作出来，交到urc公司。这毕竟只是大公司一项小项目，计划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这也很大程度上限制了他们的创作空间，这让萧季泽很是无奈。
何况，合同里还附带了许多条款，例如：甲方对于乙方创作的音乐作品拥有永久的使用权，著作权归公司所有。 而相应的报酬则是他们可以借助公司资源发行一张原创单曲，以此拉动人气，为今后造势。
看上去，他们像是获得了一个从天而降的大礼包。
可卢克差点撂担子，无非就是urc公司的态度，表面谦恭有礼，可一转身的轻视怎么都无法让人忽视，也是，相比整个大公司不少的明星，他们对于urc确实只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签下了合同。就算是卢克，最后也不愿意放弃这个能出人头地的机会。
箫季泽涂涂改改好几天，才写出了一首比较满意的歌。
写歌并不难，但写好歌却是非常难得。
对于一些歌手明星来说，一首歌的价值在于销量，在于粉丝的认可与音乐市场的金盆钵满。这些歌的旋律朗朗上口，只听个一两次就能哼出来，然而，时效性非常短暂，在一段时间的风靡过后，很快就会被后起新歌淹没。
而一首好歌，除了被听众肯定之外，技术与内涵无疑是关键。音乐与人的生活、情感密不可分，一首歌往往反映了创作者的内心独白，听音乐或许能放松心情，但听不仅仅只是听旋律，更重要的是，听出什么。
大多数的创作者可能不善言谈，甚至不屑于与人交流生活，可他们在自己创作的音乐中，毫不吝啬地传达人生感悟，分享细碎生活。
萧季泽将修正好的谱稿发送给了chris和卢克，又趁着慕容再赖床的时间，将一小段旋律制作了出来。
对于整个早上的工作进度，萧季泽表示非常满意。
他收拾了一下，准备走出录音室寻觅午餐，客厅传来唱机被摆弄的声音。
“不要乱动我的东西。”萧季泽捡起乱扔在地上的唱片，放在柜子里，“弄乱我的房子你就睡浴室吧。”
“可我在碰之前，它们就已经在地上了，这可不关我的事。”慕容再摊手，一小撮睡得翘起的头发存在感十分强烈，“别那么小气嘛，早上听歌有益身心。”
萧季泽看也不看一旁墙上的钟，“早上？看来你是真的想睡浴室了。”
“经常日夜颠倒的人没资格说我。”慕容再白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卫生间洗漱，还不忘道：“待会我们吃brunch吧，拜托你带路啦。”
萧季泽捂住耳朵，假装没听见。
慕容再捣鼓了半个多小时，走出卫生间才注意到客厅内放起了音乐，唱机指针慢慢旋转，一旁的音箱播放着舒缓的音乐，高辨识度的独特嗓音说唱着他听不懂的歌词，不像一般的说唱那么具有攻击性。
“这是什么歌？”慕容再衣冠楚楚，走到他旁边坐下。
萧季泽看了眼他正襟危坐的模样，斜了他一眼，有些嫌弃。
“喂你什么眼神！我也是很绅士的好吗！”慕容再拍了拍衣服，“别转移话题，这啥歌啊？”
萧季泽也不说，“你先回答我，好不好听。”
“好听好听很好听。”非常了解他性格的慕容再附和道。
“算你有眼光。”萧季泽笑了两声，然后故意沉下了脸，“over my dead body”
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那句英文是歌名，慕容再睁大眼睛，“这么血腥？”
萧季泽叹了口气，“就知道不能对你的英文水平抱多大期望。”
“你什么意思！”慕容再也不顾新衣服会不会弄皱，一跃到他坐着的沙发上，小臂勒住他的脖子，“收起你刚刚的话，不然——”
“哦。”萧季泽推开他的手，显得非常自然且容易。
慕容再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回去就把那个号称最强最健硕的健身教练给踢了！
***
慕容再吵着要享受纽约市夜生活，找了半天攻略准备去一家评价超高的酒吧，却被萧季泽扯着领子到了他常年待的酒吧。
“没有美女跳舞！太无聊了！”慕容再一杯接一杯，却很郁闷。
酒吧的小舞台上奏着爵士乐，钢琴抒情，短号灵动，黑管绵长。
一头大波浪卷的黑人女歌手站在钢琴前，红唇轻启——
when i give my heart
若我爱上你
it will be pletely
将是不留分毫
or i\'ll never give my heart
或者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and the moment i can feel that you feel that way too
当你我心意相通
is when i fall in love with you
就是我与你坠入爱河的时候
***
萧季泽跟朋友打了招呼后回来，正好听见他说得话，他侧目，“你不是有‘金|主’了吗。”
那天那“金|主”看上去非常霸道，眼里深深的占有欲与保护欲倒不像是“金|主”会有的，不知道慕容再是怎么惹上他。
慕容再听了直皱眉，“这种时候就不要讲这么扫兴的话啊。”
看起来，慕容再并不是很满意听到这个话题。
可萧季泽偏偏存着坏心思，故意接着问，“你就不怕他知道了找你算账？”
“他算什么，小爷我岂会怕他。”慕容再冷哼一声，仰头喝尽酒杯里的酒，“再说了，肉体上的契合就能挡住我对美女的欣赏与热爱吗？”
最后，他总结道:“不能。虽然我身体是他的，心灵……目前也算是他的，可我的自由，我的人格，都是我自己的，他！管！不！着！”
萧季泽挑眉，“噢——”
这么多年两人虽然聚少离多，但也时常联系，他可从来没听说过慕容再有过什么伴侣。他认识的慕容再，爱玩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真的，可是在感情上可是一片空白。
慕容再有些意兴阑珊，像半蔫了的叶，添了半杯酒也不喝，懒洋洋地靠着椅背。冰块转动的声音清脆，时而碰撞杯壁乒乒作响。而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但萧季泽一眼就能看出那一脸明摆着想念男人的思春模式。
多年好友居然有了感情经历！叛徒！
音乐停了下来，歌者离开了舞台。慕容再像是找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怂恿他道：“你唱首歌听听呗，我也有好几年没听你唱过歌了。”
上次听他唱歌，还是六年前家里举办的新年夜上。刚满18岁的萧季泽跟他父亲一起赴宴，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他迎合完所有长辈之后，佯装初次喝酒身体不适，躲进了慕容再的房间，付出买一赠一首歌的代价。
这么多年来，他们一年都不一定能见一次，虽然慕容再会偶尔上网听他的歌，可现场版却只有那年那次。
都这样了还想赶我走，维持友谊真是太艰难了！慕容再眼湿湿。
卖惨居然有了效果，这是慕容再怎么也想不到的事情，他回忆杀没多久，就看见萧季泽优雅地迈开步伐，走上了舞台。
萧季泽并没有伤春悲秋地回忆过去的青春年华，也没有感慨在时间暴风中坚韧不拔的真挚友情，他纯粹只是想让慕容再闭嘴喝酒。
“哇喔！小明加油！”底下一片掌声与呐喊里混杂着一句中文，慕容再偷偷地，掏出了手机一阵狂拍。
萧季泽拿起吉他，握着麦克风，对底下的听众们打了个招呼，“大家好，今晚给大家带来一首《e and see me》，祝今晚过得愉快。”
——
i hit you up like “do you wanna hang right now？”
我撞见你，你就跟我说“去逛逛吗？”
on the east side and you know i’m with the gang right now
在我身旁的你知道我正和那些人在一起
you say do i own a watch，do i know what time it is right now
你问我有没有戴表现在几点
it\'s after 2am and that\'s asking a lot of you right now
现在已经过了两点而我在问好多关于你的事
all she talkin\' bout is e and see me for once
她只说来见我一次
e and see me for once
来见我一次
you don\'t ever e to me, you don\'t ever e to me
但你从未靠近你从未靠近
只有柔软的性格才能写出这样柔软的歌，只有柔软的心能理解动情的歌。
酒吧人多喧杂，大家却在这首歌响起之时，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这首歌，不需要复杂的编成，不需要多余的乐器，一把吉他和一副性感的好嗓子足矣。
萧季泽坐在高脚凳上，轻轻拨弄琴弦，嗓音慵懒略带沙哑，却深情款款。
i been up for two whole days thinking what i did to keep you going
我两天都无法入睡苦恼怎样才能让你靠近我
thumbing through the voicemails that you left me telling me where i went wrong
翻着语音信箱听你发的信息让我心绪烦乱
i\'ll admit i\'m sorry when i feel i\'m truly sorry
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
things change, people change, feelings change too
事情变了人变了感觉也变了
never thought the circumstances would changed you
可从未想过环境会改变你
you said you never traded no, yeah you said that
你说你从不做感情交易你说过的
and i believed you when they told me don\'t, yeah thought you meant that
当时我那样相信你我以为你真的是那样想的
but either way you\'re still invited and i can\'t even lie to you
但再也没有人找过你我都无法对你说谎
看似偷偷摸摸，实则光明正大的慕容再录制了一小段视频，没有加入任何特效，动动手指头往微博上发去。
“该死！”他低吼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一旁擦着杯子的lima手却是一抖，shaw带来的亚洲人可爱是可爱，就是凶了些。
“shaw唱歌不好听吗？”lima一脸担忧地问。
“没没没，好听极了。”慕容再挠挠头发，用蹩脚的英文问道：“呃，你们这里的那个wifi号码是多少？”
lima回答道：“你的意思是名字吗？你没看到？就是酒吧名字那个。”说着他凑过头，指了指屏幕上边的“boodlea”。
慕容再摇头，脑袋短路了好一阵子，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密码”怎么讲，“不不，wifi number？code？”
lima一愣，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说，wifi密码？”
“对对！密码！wifi的密码。”慕容再疯狂点头，发誓回去立即报个雅思班，至于回国以后还有没有这个想法，就说不定了。
登上wifi之后，趁着萧季泽还在台上，慕容再赶紧将视频发了上去。
恰好是国内的周末，上班或者上学一族的粉丝们才刚起床，按照往常习惯打开手机刷信息，刷微博，突然“噔”地一下，推送出了一条特别关注。
慕容再在国内虽然只是个二线明星，还没到达红翻天的地步，可他微博的粉丝量几乎可以赶上一线的明星，于是视频刚发不久，评论与转发量就开始蹭蹭蹭不停往上涨。
所谓粉到深处自然黑，粉丝的画风很是一致，每到这种时候就搁张凳子坐着调戏自家明星。
慕容再阴惨惨笑了一声，回复评论——
慕容再噼里啪啦按键盘，这群胳膊肘总是往外拐的粉丝！
慕容再瞬间过气，转而风头转向了视频中的吉他小哥身上，颜控就是这么墙头草。
而那边，接连唱了两首歌的萧季泽嗓子有些发干，他续了一杯酒，端着就往一直在分神看手机的慕容再身边走去。
慕容再刷微博正欢乐，音乐停止了都不知道，他下意识看了看身旁坐着的人，“砰”一声手机重重反扣在桌面，其力度之大让人不得不怀疑那是个诺基亚，“呃，你唱完了？”
还在舞台上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慕容再听了没一会就低头玩起了手机，他一边唱歌一边心想：明早一定要把他扔出去。
萧季泽笑了笑，“呵呵，不然呢？”
慕容再看着他，一阵头皮发麻，“你别这样笑，瘆得慌。”
萧季泽继续皮笑肉不笑，“说说，都干了什么？”
慕容再开口，“我——”
“我都看到了。”萧季泽打断他的话，非常温柔，“听说你比我帅了两个级别？是真的吗？”
原来你重点是这个，我还以为你要找我收钱呢！慕容再深吸一口气，真诚地摇头，“不不不，你看错了，我说的是，你比我帅两个级别，真的！”
怕萧季泽不信，他拉上一旁的lima，“我说得没错吧？”
实际上，lima完全听不懂他两用中文交流的内容，对他眨眨眼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感受到了一众鄙视的目光，慕容再后知后觉，咳嗽了一声说，“这样吧，我们三个干脆一起拍张照，以此纪念今晚欢乐。”
然后他一手搂着萧季泽的脖子，往吧台凑了凑，示意lima过来，“你们美国拍照都说什么？我呢，一般会说‘傻子’。”
“跟我念‘sha zi’。”
“sha ze！”中文果然很难学啊！
完全听懂了的萧季泽一脸很不情愿，但在闪光灯闪烁的同时，他立马露出了标准的微笑，转换无比自然娴熟。
“好了。”慕容再看了看照片，三人笑得无比灿烂，但萧季泽的笑，怎么说呢，他不敢说，“你笑得真虚伪啊。”
酒吧人声鼎沸，而听力异常敏锐的萧季泽跟lima在聊天，听到那句小声的腹诽，他转头看向慕容再，目光温柔缱绻。
慕容再眨眼睛，天地良心，他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口了呢！
“那什么，我能申请今晚住浴室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