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戬心）小女子不痴情》 9.九

    寸心再次下山时，已是汉武年间。出了洞门，却见前面站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木吒，只见他静静望着她，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寸心怔了怔，随即笑道：“师兄，你真的来了。”木吒见她梨涡浅浅，顾盼神飞，一时之间竟愣在那里，半晌才说道：“答应过你的事我都记得。只是不知师妹可有好的去处？”寸心想了想，摇头说道：“我百年未出，实在也不知该去何地。一切还是听你的吧。”说着她面带为难，“不过，我想先回西海一趟。” 木吒笑着接过她的包袱，说道，“好的，那我陪你回西海。”

    出了西海，木吒带她一路走来，将那景色由来及传说一一道来，只听得寸心心驰神往，只盼能走遍大江南北，看遍青山绿水。接着她嬉笑道：“看木吒师兄如此熟恁这风土人情，想必是经常出去闲逛了。”木吒转身望着她，微微一笑，说道：“我若不出去闲逛，又如何能带你好好游玩呢。”这个话大岀寸心意料，她本以为他不过是随口而说，却万万没想到他竟是费劲心思，见她没有说话，木吒不禁“扑哧”笑出声来，说道：“是不是很很感动啊。”寸心听后很认真的点点头，“谢谢木吒师兄。”木吒宠溺的伸手摸摸她的头，“真是个傻丫头。”

    这日，寸心来到一片桃林，如今开的正艳，花香浮动，如火如锦，层层叠叠的花瓣在微风中舒展着，花蕊摇曳着，飘着柔柔的花粉，扑面的是淡淡的清香。看到这里，寸心不禁想起灌江口那片桃花林，“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当年的自己何尝不是怀着心愿种下的，可最终却落得物事人非，如今想来还是奢望了。

    “二嫂，你怎么来了？”突然身后传来轻柔的声音，寸心回头望去，竟是杨婵，她身后却是清冷秀丽的嫦娥仙子。

    寸心看后一怔，随问道：“杨婵，你怎么在这里？”

    “我是华山圣母，不在这里，那该在哪里啊？”杨婵听后竟“扑哧”笑出声来，接着她满脸揶揄的说道：“莫非二嫂糊涂了，竟记不得这些了。”寸心这才恍然说道：“原来这里竟是华山。”说着，她不觉瞥了木咤一眼，仿佛埋怨他为何不提醒自己，而木咤也暗自懊悔自己怎么也忘了这一茬。其实，对于杨婵，寸心还是很感激的，虽说她曾为杨戬和嫦娥保媒，可在那千年里她对自己还是很好的，也时不时的规劝她和杨戬，如今见到竟有些恍然如梦的感觉。

    此时杨婵方见到木咤，不禁有些好奇的问道：“二嫂，这位。。。。。。”

    “他是我师兄，也是哪吒的二哥木咤。”寸心笑道，“对了，杨婵，我与你二哥并未成亲，你还是叫我寸心吧。” 杨婵听后没有说话，只是细细打量一番，见她面容如昔，只是早已没了初见时的任性和娇纵，却多了几分沉静，于是杨婵轻叹一声，流年暗换，不知如今的她是否还对二哥依旧。这时的她不禁又想起二哥封神回来后的不寻常，数次曾见二哥默默注视着手中的白绫，她本以为是嫦娥仙子的，哪知二哥却淡淡告诉自己并非她想的那样。后来听哮天犬说那白绫是三公主的，并将战场之事告诉了她，再后来二哥竟住在玉泉山，一住就是几百年，再后来因拗不过她，才说道因师父有事才拜托他去教西海三太子的法力，他自然不能辜负师父的期望。听后她不禁腹诽道：“何必掩饰呢，若不是为了三公主，你又怎会如此上心。”

    想到这里，她突然问道:“寸心姐，二哥听三太子说你近日下山，便前去寻你，难道寸心姐未曾见过二哥？”

    “没有，想必是错过了。”听她如是说，杨婵暗自气恼，这二哥也实在迟钝，如此好的机会竟白白送于他人。

    这时，就见嫦娥走了过来，微微抬眼看了看寸心，犹豫了一下，说道：“三公主，有句话嫦娥不知该不该说？”

    “你且说来听听。”寸心淡淡说道。

    “那嫦娥说了三公主莫怪，”嫦娥静默片刻，缓道：“想三公主成亲之际竟不辞而别，不知是为何缘故？难道三公主有难言之隐？”

    听到这里，寸心眸色微异，沉道：“此事我不想再提，仙子也无须多问。”

    “可。。。。。”嫦娥拧眉说道：“难道三公主忘了治理弱水时，你曾帮真君绘制下游图，又救他于弱水之中，后与他共送弱水上天等事情了吗？这些情分难道三公主都不记得了？你可知你的离开让他何等的难堪，你可曾为他想过。”

    寸心听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底不辨喜怒，只看得嫦娥心中一凛，半晌便听寸心冷冷的说道：“正因想过，我才会这样做。只是这成亲与否也是我和杨戬二人的事，还容不得外人置喙。”

    这时就听嫦娥又道：“三公主，我不过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才说的，你又何须动怒呢？何况你曾救过真君，真君又愿意照顾你。。。。。。”见寸心面色渐渐不郁，杨婵见事不妙，连忙上前拽了拽嫦娥的衣袖，让她莫要再说了。

    未等寸心说话，就听木咤说道：“嫦娥仙子此言差矣，杨师兄将寸心从西海抢走，害得她与家人生别，成亲之时又未有亲人祝福，这般伤痛你们可曾为她想过？在木咤看来，杨师兄此举实在欠妥。”

    “木咤公子所言极是，是我二哥的错，是我们未考虑周全，让寸心姐受委屈了。”杨婵见寸心眼角发红，竟不觉心疼起来，张口欲言，却最终只是一声叹息，“只是寸心姐，你与二哥也算同甘共苦过，难道你真的对二哥再无情意了？”

    “三妹妹说的没错，三公主，你要知道爱是付出，欲是索取。。。。。。”嫦娥闻之也不禁说道。

    未等她说完，却见寸心冷睨着她，说道：“我一心待他，希望他也一心待我，又何不对？不知嫦娥仙子还记得弱水下界之事，若不是你与弱水斗舞，让天蓬元帅心猿意马，弱水又怎会一气之下下界害了凡间？”只见嫦娥眸色晦暗不明，面色微变，杨婵看后心下不禁狐疑，连声问道：“真的吗？嫦娥姐姐。”

    此时的嫦娥面色极为难看，她冷声说道：“三公主莫要胡说，这弱水下界是玉帝所为，与我又有何干？”

    “是吗？看来是我误会了。”寸心眸中闪过一抹嘲弄，冷声说道。嫦娥还想说什么，却听杨婵惊问道：“二哥，你何时来的？”却未发现嫦娥眼中瞬息闪过的惊慌。

    这时就见杨戬缓缓走了过来，他静静的注视着寸心，又不动声色的瞥了眼木咤，笑道：“寸心，木咤师弟，你们来了。”随后回身说道：“仙子。”

    嫦娥深深看着他，见他面容平静，并无异样，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月宫了，那就不打扰各位了。真君，既然三公主在此，你该与她好好谈谈才对。如此好的姻缘错过，实在是可惜了。”说着她仿佛不经意的看了寸心和木咤一眼，随后驾云离去。

    杨戬摇着墨扇来到木咤面前，笑道：“我听说木咤师弟向来喜好饮酒和下棋，不如你们随我前去圣母宫一聚。三妹所酿的桃花酒也算是佳品，而我也可与师弟对弈一番，不知木咤师弟意下如何？”木咤听后看了寸心一眼，这时杨婵也走过来，拽着她的衣袖，撒娇道：“寸心姐，你我好久未见了，这择日不如撞日，你就答应了吧。”见她如此，寸心便无奈的同意了。

    到了圣母宫，杨戬与木咤在桃树下对弈，而寸心和杨婵则在闲聊，不知不觉竟过了半日。突然，半空传来哪吒的声音：“二哥，我来了。”接着他大踏步的走了进来，抬头望去，微微一愣，叫道：“二哥？”

    “哪吒你来了，”这时杨戬不禁心中一喜，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见他站起身来，笑道：“不知你急匆匆前来所为何事？”

    哪吒飞快的瞥了眼不远处的寸心，眼珠一转，便明白了一切，随即他急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二哥，父王让我和你去地府一看，听说有人冲进地府，毁了生死薄。可我找不到你，才托了哮天犬。”说完，拽着木咤的衣袖就要离开。木咤甩开他的手，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说着他回首望了杨戬一眼，却见他面色平静，扇着墨扇，默默的看着他们，细细瞧去，并见任何异样。

    “当然是真的，你若不信，大可去问父王。”哪吒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木咤见他如此，倒也相信了几分，“那好吧，二哥就信你这一次。”

    这时，杨戬拱手说道：“既然木咤师弟有事要办，那杨戬也不好挽留了，不过，”他转身望向寸心说道：“寸心你可是要随木咤师弟前去？”

    木咤沉思片刻说道：“寸心，你还是留在这里，毕竟地府不便你前去，待我看后便来找你，到时我们再一起游历，如何？”

    寸心闻言沉默半刻，说道：“师兄若是有事，寸心自己去便是了，就不要麻烦杨师兄和婵儿了。”

    “那怎么行，你一个人我如何放心呢，何况我答应要陪你朝游沧海暮苍梧。”木咤劝道，这时杨婵凑了过来，挽着寸心的胳膊，笑道：“木咤公子放心好了，我会好好照顾寸心姐的。”

    “那木咤就拜托三圣母了。”听到这里，杨婵小心的瞥了一旁的杨戬，见他眼中飘过一丝复杂，但很快的敛下眼眸，不由得喟叹一声，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杨戬的心思，寸心不是不明白。只是看他如此，觉的可笑，想当初，自己为了将他留在身边，赶走了杨婵，赶走了梅山兄弟，为哮天犬娶亲，可最后却未能如愿，还惹得他满腹的埋怨。可如今他竟费尽心思，利用那含糊的二哥称呼和哪吒忽悠走了木吒，只不过想让她留下来。

    看着面前再一次欲言又止的杨戬，寸心不禁有些头痛，沉吟片刻，说道：“杨戬，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杨戬看着寸心淡淡的样子，心下满是苦涩，却无从说起，最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才说道：“寸心，三太子法力学的很好，你放心好了。”

    “我知道，三哥都对我说了，真的很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三哥的照顾。”寸心笑道。

    “其实我。。。。。那天我真的去找你了，只不过。。。。。。”

    “杨婵已告诉我了，”未等他说完，寸心便打断说道：“只是如今我们已没有关系了，你不用向我解释一切。”

    “没有了关系？呵呵。”杨戬喃喃的说着，“那他呢？”接着他忽然扼住她手腕，将她扯近面前来，然后低下头，一下子寻到她的嘴唇，舌尖滑进她的齿间，拼命似地吻她，像是要宣泄这多年来的思念一般。寸心大吃一惊，拼命挣扎着，半晌，杨戬才松开她。这时寸心突然扬手“啪”地掴了他一个耳光。好痛，好痛，寸心也分不清哪里痛，只觉的揪的难受,，她望了望微微红肿的手，苦笑了一下，把头别了过去。

    而杨戬脸色霎时苍白的可怕，浑身就象泡在冰里，冷的入了骨髓，他极力压抑自己，但眼睛还是红了，死死的盯着她，接着他陡地把头一回，背对着她，用冷漠干燥的声音说着，“对不起，是我鲁莽了，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的。”说完，决然而去。

    几天后，寸心见木吒一直没有回来，便决定自己出游，遂向杨婵辞行，杨婵一惊，连忙向二哥瞧去，却见他深深看了寸心一眼，接着垂下眼帘，却一言不发。杨婵无奈只好说道：“难道你不等木吒公子了吗？若他回来问我，我又该如何回复他呢？”

    “你实话实说便可，想必他不会难为你的。”寸心淡淡的说道。

    “既然这样，我也不再说什么，不过，寸心姐，这路途遥远，你一个人实在让人放心不下，要不就让二哥陪你去吧。”说完，她冲杨戬使了个眼色，杨戬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未等他说话，寸心已拒绝道：“婵儿，我学艺百年已有自保之力，何况杨戬事务繁忙，我怎好麻烦他呢？”

    杨婵听后眸光闪烁，想了想，“寸心姐，你是不是还再责怪二哥，还怨恨以前的事，其实他。。。。。。”

    “婵儿，我早已说过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何况此事也不是杨戬一人的错，我也有不对之处。”寸心淡淡的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启程了，就此拜别。”说完便转身离去。

    “寸心姐。。。。。”杨婵正想追过去，却见寸心已走远，不禁生气的对杨戬说道：“二哥，你为何不说句话呢？”

    “算了，她想走又有谁能拦得住呢？”一瞬，杨戬眼底闪过一抹微妙苦涩，“无论怎样，终究还是留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