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纳这么明显的表现,佐伊当然看到了。
从一开始踏入房间的时候,佐伊就感觉出了戴纳的异样,太明显了。
前面提到过,戴纳是个很腼腆、内向的男孩。可能是因为在没和佐伊上一个学校之前,经常被人欺负的原因,大部分的时间,戴纳会下意识的逃避人们的视线,与别人的交谈时,也显得十分小心翼翼,缺乏热情,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如惊弓之鸟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神经质。
虽然佐伊帮了戴纳,在学校里没人敢再找他麻烦。但可能是佐伊给人的感觉太过强势了,戴纳一直在回避佐伊,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远没有家长眼中那么亲密。
刚刚,在一群忐忑不安,因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而焦躁的人当中,戴纳,不仅表情、动作镇定。同时,话语间还露出了些对警察的轻视与恼火。
佐伊感觉戴纳,就差挂块牌子表示,“我有问题了。”佐伊现在相当怀疑安娅的职业水平,看了半天,难道一点异样都没看出了吗?
佐伊挺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虔诚的天主教信徒,变成了现在这样。起码,从戴纳身上,佐伊看不出来一点对这些死去女孩的同情。
戴纳一直在缠着佐伊说话,格外的热情洋溢。整个人,眼神明亮,语气坚定,神情中带着隐隐的期待和疯狂。
佐伊好笑的猜测道,“戴纳该不会改信了什么邪教了吧!看起来,已经准备好要踏入火刑架,为自己的神献身一样。”
一直以来,佐伊其实挺喜欢戴纳的知趣的,毕竟,佐伊身边经常围着一群自以为可以和他成为朋友的人。挺烦的,所以对于戴纳不知道什么原因的经常跟着一群人呆在佐伊身边,也不跟佐伊说话,只静静的看着这种做法,佐伊无所谓的纵容了。偶尔,无聊的时候,佐伊为了看戴纳红着脸无措的样子,还会恶趣味的专门逗逗他。
佐伊不热衷于社交,但为了不让康娜担心,佐伊身边的朋友看起来不少。
也不能说佐伊欺骗了这些人的感情,佐伊确实当着一个称职的,经常能伸出援助之手的朋友。
别以为高中生的友谊就纯净的像水一样。趋利避害,是所有人的本能。
佐伊万分庆幸的一点,就是在这个天主教信徒极多的地方,很多家庭都有很严格的家规,不许晚归,当然是每个家规中必有的一条。不能彻夜不归的派对,当然不算是好的派对。这个原因,很大程度上减少了佐伊的麻烦。
要知道每次的派对,对五官敏锐的佐伊来说,都是一场折磨。那些震耳的音乐,吵闹的交谈哄笑声,刺激的汗臭配上浓烈的香水,让本来就有些吃不惯西方食物的佐伊,顿时更加难以下咽。
佐伊经常在派对上,端着杯饮料,一边笑着和人们交谈。一边装作自己看不见,某些男男女女刺激的小动作。听不见,在人背后偷偷说的某些小秘密。
因此,佐伊是标准的不晚归爱好者,派对能推就推,参加了也是一到时间就离开。哪怕康娜暗示过,他可以和朋友出去玩一会。或者,她不介意佐伊带女朋友回家。
佐伊表示拒绝,佐伊的精神洁癖和身体洁癖都很严重的。对于美国高中生,更多的类似于玩玩的爱情,佐伊敬谢不敏。
扯得有些远了,接着说,戴纳。
戴纳,在发现一直注视着他们的人离开后,转过头,极其激动的问佐伊,“开心吗?”
没等佐伊回答,戴纳就继续说,“那些作品,凝聚了我们心血的作品。我知道的,你一定会开心的。”
高登他们判断的很对,凶手是个表演性人格很强烈的人,或者说,凶手确实想要通过这些尸体表达出一些什么的愿望太强烈了。
佐伊全程只保持了一个微笑,加上意味不明几句话,戴纳就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戴纳垫了垫脚尖,语气和飞一样的说道,“我很抱歉,我没想到他们会先找上你。别担心,我已经解决了,还好他们没为难你。不过,这也说明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对吗?”
戴纳可能感觉自己有些太激动了,羞涩的笑了笑,这时,他又有了些,那个内向男孩的影子。接下来,佐伊就被戴纳的动作惊呆了。
戴纳偷偷地看了佐伊一眼,飞快的在佐伊的嘴角落下了一吻。
“你知道吗?黛比原谅了我们,她是个好女孩对不对,她甚至愿意帮我完成这一切。”戴纳偷吻完之后,飞快的说道,“佐伊,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是她确实是个好女孩,她选择了退出,她成全了我们。她还在帮我们。”
佐伊当然不喜欢那个黛比,希尔家挺奇怪的,父母活得一板一眼,像个无欲无求的圣人。两个孩子,戴纳内向,自闭,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怎么反抗。黛比呢?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刻薄,自私,放荡,佐伊不知道,听过多少她的黑料,更重要的是,佐伊亲耳听到过,黛比放出狂言,迟早要睡了他。没错,就这么大胆开放。
黛比和集邮一样,力图睡遍学校里面,所有男神级的人物。所以,黛比在女生中风评并不好,黛比却不以为意,颇为享受,这种我睡了你男神,你却奈我何的感觉。
佐伊每次看见黛比,就会感慨,西方性解放运动的彻底,很多女孩子都这样,不过,黛比是其中翘楚罢了!
“黛比退出,帮你?”佐伊感觉不可置信,说黛比刻薄,就是因为黛比是那种抓住你一个弱点,能将你嘲讽到死的人。多次公开嘲讽戴纳的胆小、懦弱,戴纳生活上任何小事都可以被她拿来印证这两个词语。更重要的是,黛比是典型的直女癌,明确反对同性恋。
这样一个人,因为兄妹之情?成全戴纳,帮戴纳?黛比要是知道戴纳喜欢他,不宣扬的天下皆知,就已经很反常了好不好?黛比将戴纳洗脑了吧!想想杀的这些人,与黛比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孩,so?黛比是幕后主使,没看出她还有那个胆子,她不是典型的欺软怕硬吗?
“我知道这难以置信,但是,她偷看了我的日记,我求她不要说出去,她答应了。她找到了帮我们的方法,现在,她甚至愿意站出来,把这些讨人厌的警察引开,让我们完成最后一步。”
戴纳激动的为黛比辩解。
“最后一步?”
“对,最后一步,很神圣的一步。我们先不说这个,你现在应该对我说,我爱你。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现在,我想听你说,可以吗?你知道吗?当我发现,我爱上你的时候,天知道,我是多么的害怕,我躲着你,避开你,我祈求上帝的原谅。我把这份感情当作一个禁忌,就像毒蛇的苹果。可我控制不了自己,它的诱惑力是如此之强。我在房间里祷告,苦修,想让神原谅我的不坚定。可是,没用,我还是忍不住。我遮遮掩掩的出现在你的身边,你知道,对吗?就像我懂你一样,你也懂我,对不对?”说道这里,戴纳的表情,带上了几分感动,“我以为你会逼我,让我给你一个答案,你看起来是那么的强势,霸道。我爱你,可我不想背离上帝。没想到,你和我一样都选择了默默的守护这份感情,哦,上帝,我差点误会了你,我以为你对我一点都不在意。我差点失去了你。”
佐伊一脸冷漠,不,你没误会。你要是直接告白,我还可能猜到你的意思。你那样遮遮掩掩的,抱歉,真没看出来。
不过,佐伊没有将这些话说出来。对你爱了我一场的仁慈,等你精神状态稳定一点,我再告诉你吧!
佐伊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摄像头,警察呢?不是说,我是重点监视对象吗?对方都交代了,你们倒是来抓人啊!
盯着摄像头的约翰警官很冤枉,一发现戴纳的情况不对,他就将联系了外出的两拨人,将声音传了过去。此时,佐伊与戴纳的谈话,其实,有一大堆人在听。
霍奇与安娅已经调转车头,向希尔家前进了。大肚子警长带着摩根继续去看新的尸体,看看有没有黛比的踪迹。高登在警局外的车上等着谈判,在外面各个主要街道警戒的警力在调回警局。
谁让戴纳领着一个大包,没人知道里面有什么?要是有炸弹,机关枪怎么办!
高登一边想着如何在不惊动戴纳的情况下,将警局的人带出来,一边听着戴纳与佐伊的谈话。
只听见戴纳的声音说,“现在,到时候了。我们要走了,你一会一定要抓紧我的手,我发誓很快的,很快我们就到了,我去过哪里很多次。那是一个所有人都不能找到我们的地方……”
枪响与约翰喊“no”的声音,同时,从通讯器中传了出来。
高登和外面的警员,立刻下车,提着枪,跑了进去。
警局中一片哗然,混乱中传来男人的不甘的嘶吼,“为什么?你们的爱情为什么要扯上我的女儿?为什么……”
而佐伊的记忆最后的片段,便是戴纳带着羞涩与疯狂的面庞,开开合合的嘴,锋利的刀光,突然的枪响,和扑来的血色。
和那年一样,世界突然变成了红色的,层层叠叠,或浓或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