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霍奇转身,要回警局时候,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叫住了他,这个男人虽然穿着得体的西装,但衬衫的领子内翻,领结有些歪。刮过胡子,下巴上有白色剃须膏的痕迹,和几个细小的伤口,头发同样打理过,但他显然没注意到是,后面有一小簇翘起的头发。很明显,他独居,没人提醒他这些细节。来的时候很匆忙,以至于刮胡子的时候刮伤了自己。
这个男人表面看起来很镇定,但是他握成了拳,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出卖了他。
他开口说道:“你好,探、探员先生。”声音有些颤抖。
他发现了这个问题。停下来,咳嗽了两声,想要掩饰过去,但好像没什么作用,他用颤抖的声音,继续发问,道;“你们抓住那个人了对不对?我知道你们昨晚逮捕了一个人,他就是凶手对不对?他在哪?让我见见他好不好?我要问问他,……”
最后的声音,溃不成军,呜咽沙哑。
霍奇记起他是谁了,他们刚到这的时候见过。他是第三个死者的父亲,来认领尸体时候,显得十分镇定,从容。没想到才过了三天,这个神采奕奕的商业精英,便颓废成了这幅模样。“抱歉先生,我们……”
霍奇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这个男人打断了,他急切的说,声音带着隐隐的哭腔,“我知道你们有规定,我只想问问他,为什么是我女儿,她那么善良、热情、美好。你知道吗?她前一天还缠着我,向我要礼物,我不应该去出差的,我不应该离开的”他深深的吸了口,郑重的看着霍奇,祈求道:“让我见见他,求你,please!”
霍奇同样郑重、严肃的看着这个男人。根据霍奇知道的资料,他的妻子在一年前的癌症过世,他独身一人带着他的女儿生活。已经向单位递交了辞职申请,这次出差本应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后一次出差。看得出,他为他的女儿放弃了很多,他在努力当个好父亲。谁知道命运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很抱歉,我们并没有抓到凶手。我们抓错人了。”
这个男人愣了,“不是他?”
“对,不是他。不过,他提供了一些重要的线索,整个案情有了很大的进展,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破案了!”霍奇可不想因为自己表达不清,出现某些差池。
人在绝望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
现在,霍奇虽然可怜这个男人,但他同样的对警局中的泄密者感到生气,从出发去抓佐伊沃克森到现在,还不到六个小时。还没找到确切的证据,受害者家属就已经知道了消息,如果是在白天,还比较正常,可是注意,现在才是凌晨五点。
霍奇相信,不到一会,这里会挤满得到消息的受害人家属和闻风而动的媒体。
霍奇拍了拍这个男人的肩膀,以示安慰,继续向警局走去,还有好几个人等着约谈,现在必须加快速度了。
在他转身,走了几步后,这个男人,再次开口,声音冷静了很多,“你们会把她还给我吗?我说,案子结束后,把她完完整整的还我。”
霍奇回过头,严肃的对他说道:“会的,先生。我们会把她还给你的。你可以先去休息一会,你的状态,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好。”
事实上,霍奇并不清楚,最后能不能将完整的尸体还给他。
艺术展上的雕像是中间镂空的石膏像,比一个正常的女孩轻的多。为了完美的再现,这些女孩的内脏大部分被挖空了。这么明显的一点,他们之前都没有注意到。犯罪者如果真的是自己设计的器具,那么他完全可以更改一下承重量,让这些女孩的尸体更加自然、完美。可是,他只会机械的盗用。所以,他选择挖空了这些女孩。
霍奇回到警局,继续约谈下面几个人。
安娅则在头疼的应付律师。
虽然警察说,这只是例行的传讯,为了调查线索而已。但是这些神经过敏的家长,还是带着律师气势汹汹地守在一边。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跟这样这种恶性案件掺和在一起。
一个律师,安娅或许还能应付的来,但是一群律师呢?
最让安娅头疼的是,佐伊的律师也到了。哪怕安娅这个监护人不为佐伊请律师,警局也会有专门的律师为佐伊辩护。除了外出的警长,安娅的职务是最高的。但安娅和佐伊的关系,又不得不避嫌。
安娅无奈地将电话转接到了对佐伊意见很大的警长哪里,在一阵唇枪舌战后,佐伊终于和其他人有了一样的待遇,从审讯室中被放了出来。但是,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佐伊不允许离开警局。
这是已经双方相互让步的结果了。
佐伊一出来,这几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就围了过去,看的出佐伊在学校里人气很高。
一旁的家长也没有阻拦的意思,或许别人眼里佐伊是第一嫌疑人,最有可能的凶手。但是对这些莫名其妙被叫到警局来的家长们来说,佐伊不过是和他们孩子一样,受了无妄之灾罢了。
安娅神情复杂的看着,这一群孩子说笑打闹。佐伊无奈的笑着,纵容其他人打趣自己的黑眼圈。这时的佐伊看起来,和刚刚在审讯室里那个快崩溃的疯子一点都不一样,那个才是真的他?
这些孩子陆陆续续的谈完话,被家长带走。只剩下一个浅栗色头发的清秀男孩还在和佐伊交谈。
安娅端着两杯咖啡,走向了刚刚结束谈话的霍奇,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
霍奇接过咖啡喝了一口,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他们也好久没休息了,“没什么重要的线索,方案是一群人商量出来的,艺术展的主题就是纯净。六个人中有四个是天主教的信徒,想到宗教是很正常的事情。在一群充满激情的人中,真的很难找出特别的那个。虽然,这些人都说过,为了拿奖,他们没有将东西透露出去。不过,那是在这个方案没被否定之前。之后,他们都没有再注意这些设计稿。”霍奇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颇为无奈的补充道:“这些人的家世、长相、性格都很拿的出手,都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你明白的,打听他们的人一直有很多。”
安娅明白霍奇的意思了,“连某些私人物品都有可能被偷出去贩卖、珍藏的人,并不能保证。这些设计稿没被他们的迷恋者拿走对吗?”
霍奇点了点头,“没离开的那个男孩子是叫戴纳希尔吗?”
“对,温和、害羞、学习成绩很好。因为和佐伊他们一群人是朋友,学校里并没有被欺负。所以,他比较崇拜佐伊。要知道,校园里可都是大块头的战场,书呆子可不受欢迎。希尔一家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他父母与我父母是朋友,为了这件事,还专门感激过我们。听说戴纳小学的时候,经常带伤回家。”
其实,安娅并不赞成希尔父母的做法,把男孩子养的太软弱了。自己立不起来,其他人又能照顾他多久。
穿过媒体的□□短炮,好不容易挤回警局的高登等人,刚刚站稳,便听到了安娅的话。
“噢!希尔一家,他们可都是好人,和我住一个社区,我们经常一起去做礼拜。”大肚子警长挺着自己的大肚子说道,“不过,说实话,他们家的女孩子,算了,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我说她做什么!”警长十分不喜欢那个女孩子,她总和自己的女儿闹矛盾。
高登没有理会自说自话的警长,虽然这次凶手没有抓走另一个女孩,但是很明显的他崩溃了。崩溃了的连环杀人狂会做什么?他们现在可没有时间用来叙旧,他们必须尽快的找出这个不□□。于是,高登直接将目光转向了霍奇。
霍奇放下咖啡杯,将刚才和安娅说的说,重新叙述了一遍。“只有去外地参加会议的老师没来。现在留下的男孩是我们刚刚谈论的戴纳,六个人中他的表现最镇定了。”
高登和摩根顺着霍奇的目光看向戴纳。
“戴纳?不可能,这比杀手是个小女婴更不可置信。”大肚子警长说到,“或许,我们应该查查佐伊的生活圈子,他的同伙可能不在这六个人里面。”他还是坚信佐伊是凶手,“约翰,小伙子,找人看好他,别让他跑了。”
在场的人都没注意到,一旁坐着一个悲痛欲绝的父亲,面无表情的听着他们的谈话,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太过用力,而指尖发白。
还没等高登安排下一步计划,就有一个警官急急忙忙的进来,“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摩根不可置信的说道,“不是说没有人报失踪吗?”
高登飞速的说道:“霍奇,你与安娅去一下学校,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警长,我们去犯罪现场。尽快查出受害人的身份。“
这边飞快的行动了起来,另一边的佐伊与戴纳继续着他们的谈话。不过看到,他们一群人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戴纳面上露出了好像解脱一样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