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秀回了自己院子,房里的丫鬟樱桃就来通知她去她母亲的屋子。
“母亲,”时间已晚,父亲却还没回来,刚进屋就看见葛氏正拿着一本绣样研究,看那些多是一些雅致的花朵的图案,都是季晴秀会喜欢的花色,看来是要给自己做新衫了,季晴秀走到母亲身后过去抱着葛氏的腰撒娇,“知道母亲心疼我,也不要伤了眼睛啊。”
“我这会儿就随便看看,又没打算现在就给你做。”葛氏放下绣本,将女儿揽到身前,“你么今日回来的那样晚,我都要差人去张府催你们了。彩琳也是的,留你们留到现在,也不知道早些个散了。”
“哪儿啊,”季晴秀抱着母亲的手臂,脱口而出道,“今天这个局,也不是彩琳姐设的。”
葛氏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并不知道这个,就问:“那是谁?这彩琳怎么做这种事,实在不知分寸。”
季府大姑娘年纪已经快要及笄又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小的这个也越发看出花容月貌,随便一个人给下个帖子就把两个姑娘给诓了去,出个好歹怎么办。
“不是的,”看母亲微微有些恼意,季晴秀本能的想要解释,又想对方透过张家姑娘下帖子,不好往外说吧,能透露吗?但是公主从头到尾也好像没说一定要保密,况且面前的是母亲,还能害自己不成,就回答道:“今日真正下帖子的人其实是四公主,以安上次见义勇为,四公主一直想找她来着。”
闻言,葛氏面色缓了缓,又看着女儿一副复杂的神情,出声安慰道:“我没生气,好了好了,娘就是担心你们的安危,现在你人都好好站在我面前了,我就不担心了。”
“嗯。”季晴秀拿起刚刚母亲手放下的绣本,注意力都被吸引到那上面了。
葛氏摸摸女儿的头:“你跟姐俩最近老跟那个以安在一起啊,连着彻哥儿,我好几次差人去找你们姐弟,都说去了老太太院子找她了。”
“哦,以安蛮有意思的,说话行事又很爽利,一点都不像那些官家小姐的矫揉。”季晴秀头都没抬。
“你说官家小姐,岂不是把你自己跟你大姐也包括进去了。”葛氏点点女儿的额头。
季晴秀急急辩道:“我当然不是说我们,就像上次得罪四公主的那几个,带头的那个两广总督的女儿丞相夫人的侄女许芳菲。我说的是她们那样的。你都不知道当时以安有多厉害,许芳菲还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是谁,以安就直接骂她脑子不好,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我听说这个事情的时候都要笑死了。”
“这以安丫头确实造化不浅,前头救了国公府世子,后脚又帮了皇家的公主。”葛氏面上不显露什么,只说道,“但是你们混在一起太多也不好,尤其是彻哥儿,我现在想管教他,都找不到人,你给我好好训训你弟弟,可不要只顾着乱跑,把自己的学业都荒废掉。”
季晴秀想到了刚才大姐说的话,就点了点头,心想,以后确实不应老是让彻哥儿经常围着以安转了。
这边季初霆带着以安走没多远,就碰上了出来迎以安的的暗香。
以安自动自觉的牵着暗香的手,转身对季初霆说道:“那我们走啦,你慢走。”
暗香也招呼道:“少爷慢走。”
季初霆这才向两人道别,转身走了。
以安跟暗香一边往弗善院走,一遍说:“你知道我今天日见到谁了?”
暗香回答:“张家的小姐。”
“这不是很显然的么,”以安再问,“不止,还有呢。”
“那奴婢就猜不出来了。”暗香想了一会儿就放弃了。
以安神神秘秘的笑了一下,才揭秘道:“是四公主皇甫玉歆,原来不是张家姐姐相邀啊。”
暗香惊讶了一下,又笑道:“说起来,姑娘真是个有福之人,可不是谁都有那个造化,又是救了世子爷又是帮了公主的。”
想到初云哥哥,以安面上一红,长出一口气,好几日未见了,不知他都在忙些什么。
她见暗香盯着她,猜是自己刚刚叹气,让她以为自己不开心了,就又笑开,说:“是啊,遇见他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原本只是个山村里,跟爷爷相依为命,只知道上树摘枣下河摸鱼的野丫头,谁知竟被他千里迢迢山长水远的带来京城,还住进了国公府;似乎昨日还在跟二虎小翠妞在田野里嬉戏玩耍,今日却见了那皇家公主还闹成一团。
真是不真走到这当下,都不知道自己能遇见什么呢。
暗香只是觉得她说的话,有些怪,但也没多想,只怕她走得慢了被蚊虫咬到,就带着她加快了脚步。
回到房里,以安问的第一件事就是,之前让疏影送去是闻阁的字帖,拿回来没有。
之前季初云给了她字帖,让她练字,她便每写完一篇,便送去给他点评一下。季初云偶尔给出好评以示鼓励,偶尔圈些印记让她注意。
“世子爷今日不在府里,奴婢就把字帖留在那儿了,”疏影正要给她备水洗漱,听她问了,就迟疑:“一直都没送回来,可能是世子爷还没回府,要不要奴婢待会儿去拿回来?”
以安摇摇头:“不用,都这么晚了,我就是问问,现在也不需要用到。”
心中早有打算,明天原本是季初云给她的假期,可以不用去他书房学习,现在有理由再去找他了。
这季府,治家森严,她在府里日子虽然不长,但也看出一些门道,别的不清楚,但是随着自己性子乱跑乱闯的,倒确实不合时宜。她也不能仗着季初云对她的包容,又仗着自己是外人,就轻易的坏了他们府的规矩。况且还有季家姐妹这两个严格按照女戒妇德要求培养起来的官家小姐在身边,耳濡目染,以安也渐渐懂得什么是男女之防,尤其是还是互相喜欢的人。
说到底,她是单纯了些,又不是真傻。
打定主意后,以安梳洗完,躺在凉被里,高高兴兴的睡着了。
翌日一大早,以安用完早膳就跟着暗香去了是闻阁。
大丫鬟秦时迎了出来,只说是好像三少爷在太学院出了什么事情,学都没上完,就回来了,刚刚世子爷被三爷派来的人请出去了。
以安好奇,追问发生了什么,但是秦时也是一头雾水,说不出更多的东西,以安坐不住了,匆匆离开了是闻阁。
“姑娘别急,福顺马上就来了。”回到院子里,暗香就交代了小厮去三房院子里看看出了什么事。
以安坐立不安,最近彻哥儿跟她混在一起的时间颇多,彻哥儿有时候会跟她说起在太学院里遇到的事,她记得彻哥儿不止一次提到他在太学院里有个死敌的事情,每每提起,彻哥儿都恨的牙痒痒,说早晚有一天要让那人好看。
以安皱眉:“我总觉得严重到要把初云哥也叫去,肯定是彻哥儿跟人打架了,还把人给打伤了,毕竟彻哥儿武功那么好,力气又大。”
以安是亲眼见过季初霆身手的,倒也没想过别的可能,就担心是他打别人给伤了,回来一定会倒大霉。
以安还记得那日彻哥儿要把随身挂着的小刀给她的事,这彻哥儿倒也是个心狠的,她想到这一点,惊呼出声:“莫不是彻哥儿用刀子把人给捅伤了吧。”
疏影看她急的在房里打转,劝也劝不住。
好在小厮福顺很快满头大汗的跑回来了。
疏影问了几句,还真是三少爷在太学院跟人起了冲突,具体怎么样,倒是不清楚,反正三少爷这会儿梗着脖子站在戒律堂里,死活不低头正挨三爷的骂呢。
戒律堂便是季府实施家法之处了。
季初云季初岚小时候都没来过几次,就是季初霆来的比较勤了,念书偷懒要来,捉弄了丫鬟小厮要来,被姐姐告状也要来,似乎不让他来几次,这个戒律堂就沦为摆设毫无用武之地似的。
“三少爷跟人打架了?”疏影皱着眉问,“三少爷受伤没有?”
她心里还觉得季初霆是小孩儿,本能的担心。
福顺喘的厉害,摆摆手:“没有,没有。”
“没有什么啊,是少爷没跟人打架还是少爷没受伤,你倒是能把人急死。”暗香耐不住性子。
福顺就赶忙回答:“少爷跟程家公子打倒是没有打起来,被夫子拦住了,不过少爷那时候马鞭都拿出来了,然后夫子就叫人把两位公子各自送回府了。”
以安问:“那你知道彻哥儿为什么要跟人打架么?”
福顺抓抓脑袋:“回姑娘的话,小人不知。”
算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暗香挥手遣走了福顺。
“咱们能去看看么?”以安抬头问疏影,疏影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