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之女配翻身记》 3.第三章

    无星无月无风，奕州境内“吉云”客栈。

    最近的驿站离这还有三里地，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半边的天空，竹筐的青菜微微颤动，里面露出个小脑瓜。

    “哎哈”一名小女孩在里面早就蜷缩着腿部发麻，竹筐一个不稳侧倒，让她顺利爬出来。

    陆霜刚爬出来，便被满地的死尸骇的不敢动弹，院子里面静悄悄的，过了一会，活动活动的手脚，顺着墙边跑出来。

    周婆子的尸体就在后门的石槛处，鲜血流了一地。

    假扮的匪盗早就守在前堂后院，主仆两人还未藏匿许久，就听得外面来了一伙人，顿时，咒骂声、尖叫声、哀求声最后化成无数杀掠的笑声。

    张狂的声音越来越接近厨房，周婆子躲在柴火堆后面，手掌紧紧的攥住衣领，心脏如擂鼓。

    透过外面依稀的火光，看着高大的男子拿着沾满血色的长刀，到处扫荡勘察，越来越接近墙角的竹筐。

    突然，妇人鼓足劲往外跑，匪盗马上跟着跑出屋，紧接着恶鬼们一阵嬉笑，长刀唰的结束了这个女人的生命。

    陆霜听到外面的喧哗声，像是从地狱传来的声音，他们谈笑的喝着酒杀掉一个又一个人的。

    直到外面都静了下来，她鼓着胆子从竹筐里出来，那些匪盗把火把都扔到茅草搭的马棚上，火势顺着屋顶烧到客房那边。

    其实她总共就跟周婆子相处一个星期，下人只口称“周嬷嬷”，连正式的姓名都尚未得知。

    陆霜跪在周婆子旁边，用手指轻轻把她脸上的杂发捋到耳后，匪盗把她身上的首饰都抢走了，耳朵都是血糊糊的。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陆霜硬生生的把她胸口的长刀□□，脑海里就响着那句话 “小姐莫怕"

    她昏昏沉沉不知从哪个死人手里扒下件衣服，浸湿蒙在头上，从火光里冲出来。

    “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这点背也是背到姥姥家了。”

    “早就知道，晚上那盘鸡丝拌茄子，我就多吃几口了。”

    “不知道我那个便宜大舅舅，能不能知道侄女这么惨。”

    陆霜恍恍惚惚的觉得自己发烧了，可她不敢停下脚步，那些可怕的声音似乎常常在背后追赶，一停下来，就没有力气走了。

    从山坡上闷头滚下去的时候，陆霜也会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但想起“陆霜”的命运，要是自己真的死在这了，亲娘死了自然心疼不到这里，亲爹说不定还得瞒着大舅舅呢。

    想到这又是满心的绝望，这世上此时竟然没个人为自己的死讯伤心了。

    接着咬着牙摸索的往前走，陆霜心想，非得活下去，亲者痛、仇者快这种蠢事怎么能落在自己头上。

    直至东边天边微白，陆霜累得路都看成几道影，一头栽倒，昏死过去。

    疏篱红砖绿瓦，陆霜再次睁眼的时候，盯着木质的横梁，脑袋昏昏沉沉的，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陆霜还是方妙。

    灰白的小鸟圆敦敦的蹲在枝头，欢快的鸣叫，春日草长莺飞，正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陆霜只觉得全身犹如被捶打一般，筋骨尽断，半分力气都使不上来，她眼睛圆溜溜转着，好奇的打量屋内的一切。

    这里有别于侍郎府的精致华美，却别有一番质朴之美，圆桌上摆着碧绿的小茶壶并四个小茶杯，中间一个白瓷瓶，插着花枝，上面星星含着嫩黄的花蕾。

    忽谈话的声音翩然而至，陆霜赶紧闭上眼睛装睡，片刻，便有一对男女走到跟前。

    接着棉被内的右手轻柔被拿出来，脆生生的女子低声叹道：“这是哪家的丫头，着实可怜。”

    话语未落，便感到温热的手指轻轻的搭在手腕间。

    那中年男子的声音说道：“便是人家家里娇生的小姐，现在肯定是到处寻。”

    陆霜一听这话，心里一个咯噔，莫是陆家的人已经知道吉云客栈的事，现在正在到处寻自己。

    女子又道：“学医救人，还能见死不救不成？我倒是要问问华佗祖师爷有没有你这个孝顺徒孙！”

    “哪里见死不救？”男子无奈争辩道“救完，应放在岳父大人处，这样家人也好寻到这姑娘，免得骨肉分离。”

    女子一听，气急冷笑道：“你便不想惹这麻烦，我自个领着。”接着便听得男子“哎呦”一声呼痛求饶。

    “况且我们等了四五日，都没人上门寻来。”

    陆霜只闭得眼睛听这对男女说话，半晌，吵闹归于寂静，女子担忧的问道：“可是丫头的身体又出了什么岔子？”

    男子施施然收回手，道：“便是醒过来，别闭着眼装睡了。”

    陆霜没想到一下子就被看破了，脸颊涨得通红，惴惴不安的睁开眼，那女子肤白眉翠，眉眼中盈满了笑意。

    那男子别的没注意，一把美髯甚是飘逸，只是面上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张昂对于这个小女孩态度，其实是救活就行，毕竟夫人给她换下的衣物一看不是平民子女，且那一面平安玉牌千金难换。

    谁知在岳父家里呆了好几日，别说有人上门来问，就是什么寻人的消息都没听到一个。

    返家的日子迫在眉睫，女孩的病情又反反复复不得好转，夫人眼泪汪汪的舍不下她，只能一起带回滕进。

    陆霜张了张嘴，想起自己并不能说话，只能无力的攥着张夫人的手掌，轻轻的写字。

    “匪吉云？”王玉雅依稀辨认着字迹，与相公对视一眼，马上想到到那件骇人听闻的匪案。

    “还记得你姓甚名谁吗？”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女孩竟是从那里逃出来。

    陆霜低下头沉思半刻，摇了摇头，只从脖颈出将那根红绳拉出来，莹莹的玉牌清晰的刻着“霜”字。

    王玉雅含泪抚摸女孩的额发，刚拾到她的时候，满身满面的都是泥巴，颧骨处都是血印子，更别提身上，具是青紫血淤。

    张昂却敏感的注意到女孩尝试开口的动作，劝道“她睡了这么多日，你还不去煮点粥。”

    “对，对，我这是高兴忘了，霜儿好好休息，姨母赶紧给你端过来。”王夫人擦擦眼角的眼泪，携着丈夫出了房门。

    “你看霜儿的喉咙？”王玉雅疑惑望向自家相公，她自小也读过几本医书，观女孩喉咙外部并无异样。

    张昂背手站在长廊下，一派得道高人的模样，王玉雅见他又在装模作样，伸手推了个趔趄。

    “你那么急作甚，待为夫好好思虑下，药是随便乱开的？”张昂一生学富五车，人前极是受人尊敬，偏偏就哎。

    王玉雅转怒为笑，一身淡蓝色束腰长裙，裙角绣着白色的玉兰花在风中飘飞，盈盈一低头，笑道：“好相公便慢慢斟酌，娘子这就为你洗手作羹汤。”

    千里之外，上京陆家府内，此时却是一片愁云惨淡的光景，刚褪下的麻衣今又换上了。

    吉云一案震惊朝野，况且奕州离上京几乎就在脚底下，这不就是直接打圣上的脸嘛。

    王嬷嬷站在院内，监督小丫头将嫡小姐的事物一件件拿出来，收纳到箱子里，若是发现偷拿的，直接绑了发卖。

    有那消息灵通的小子、丫头大抵上也明白了小姐是惨死在路上了，有闲心的还嗟叹一声，没良心的少不得说没命享福。

    陆长德心里对这个女儿，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此时接到她的死讯变也是愣了好久。

    当初方侯爷嫁女，方清与自己如何琴瑟和鸣，许下多少白头偕老的情话，谁知，方清逝去，就连剩下的唯一的血脉也就断了去。

    端着茶盏出神望着窗外的海棠花，开的极是艳美，屋内的一应摆设，及院内的树木，都是方清一手安排的。

    后来两人浓转淡，直到方清去世，严莹莹受优宠，但是陆长德直接封了院子，今日却又重启。

    初极红如胭脂点点，及开时渐成晕染，至落时若素妆淡粉，海棠花资潇洒，花开潇洒，美称“花中神仙”初极配方清侯府贵女的身份

    “老爷，这霜丫头的棺椁如何安排？”严姨娘身着一袭玉兰花纹月白的长裙，全身只配着珍珠的首饰，望着如同素雅的云中仙子。

    其实棺椁里那里还有些什么尸骨，天干物燥，客栈都烧成一片灰烬，下人们也只得寻回一些陆府印记钗簪回来，放在木人旁边，权当尸骨尚全。

    陆长德抬手饮了口冷茶，声音冷冰冰的道：“让辉儿跟着我回泉州，好好送送他妹妹一程。”

    严莹莹弱不禁风一福身，柔声道：“知道了，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