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只有苦笑。为了方便生活,人们在六七岁的时候会植入一种芯片,就在后脑脑干的位置,通过不同的设备可以体验不同的娱乐和学习资源。比如老师可以通过思维具象软件进行课程编排。一个不会画画的人也可以画出具备一定水平的图像,只需要通过其他的设备就可以导出了。
甚至现在的影院的vip房间,就是在确定其身体可以承受的情况下,利用特殊眼镜与芯片作用,使芯片产生相应的脉冲刺激脑干等大型神经元,可以让观众近乎完全身临其境。其实这技术并非全无副作用,但是两害相权取其轻。为了生活方便而且大部分人已经接受,少部分人也只有跟从,发展了两百余年,这已经变成了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只是没想到今天在李陵身上竟然成了修真的阻碍。
“仲少,如此说,我的真气与咱们的芯片不合喽”。
林仲点了点头,“说来也奇怪,虽然我们有些像寇徐二人,武功同源而异,但是为啥我嘛事儿没有”?
李陵想了想,“不管了,回去以后到区管所(地区管理事务所)添张单子把芯片取下来吧”。
林仲点了点头,“也好,而且或许有一天我也会面临这个问题呢。一世人两兄弟,嘿!就这样,咱们回去以后一起把这东西取下来”。
李陵心中涌起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其实两人三岁起一起长大,早已亲逾兄弟,但林仲肯为自己也遭受痛苦却还是让人感动,要知道取芯片是个不小的手术,他打趣道:“唉,如果那样的话,你成年以后可也没法体感美女直播了”。
林仲一脚就踹了过来,“去你的个色鬼,当我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吗”?
两人又笑闹在一处。他们似乎忘了这里是危险的荒野,又或者这两个小子自以为有了神功护体,在这种地方嚷叫简直就是在自找苦吃。
就在两人满地打滚的时候,李陵突然再次被芯片灼痛,同时心中显出来一种莫名的警兆。随口叫道:“仲少小心”!
林仲也突然觉得后脊发紧,连忙跑向帐篷旁的背包,可是他的腿还没来得及迈出,一声嘶吼从后响起,他的大衣被猛地扽住。
接着听到李陵吼一声,林仲就觉得被一股鸷猛地力道薅得向后倒下。他仰躺在地上,立刻翻身跳起,此时他看到一只苍猞猁正要咬李陵的咽喉。这种亚当行星上的猞猁比地球上的要小,但是毛色淡蓝故名苍猞猁。此时那还能多想,林仲杀心已起,对准猞猁的尾下两腿间就是一脚。
连他自己都未曾想象的结果发生了,猞猁原本察觉了危险,向旁一蹿,可是左后腿并没能躲开林仲这杀意已决的一脚。被这么一兜,猞猁痛苦地嘶吼一声,在空中一翻落地,竟瘸着腿逃开。
李陵手上被猞猁的牙豁出一道血槽,他边捂着自己的手,边对林仲说道:“看来这《混沌决》就是我们的‘长生诀’,不然怎可能一脚就伤到猞猁这种猛兽”。
林仲忙从背包中找出医药包,随着替李陵包扎随即说道:“当时哪儿想到那么许多,就知道不弄死它你就归位了”。
李陵笑骂一句:“去你的,你丫才归位呢”。
刚被老天爷教训一顿,两人不敢再喧哗造次。但两人同时将危险来临时,有感到警兆的事说了出来。
“可惜感觉到的实在太晚了”。
“不算晚,如果仲少你没有感觉到危险,不准备跑开的话,你的后颈已经被咬断了。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它是先扑上来的,可是就是那间不容发的时间,你就像是被电击了似的,向前一缩躲了过去”。
林仲点点头,当时虽然听到陵少的预警,但是真正迫使他自发躲开的正是那股脊背的寒意。就像是小说中描绘寇徐心生警兆那种说不出的感觉。
“嘿!不想了,我们的《长生诀》贵在无为,如果再想下去便是‘执着’了,这岂不是自废武功。陵少受伤了,你去睡,我来守夜,有我这长生神功,保你平安”。
李陵也不推脱,两人间根本没有任何寒暄客气的必要,于是随口说道:“夜里时间很长,我们轮流守夜,你如果困了一定叫醒我”。
林仲微微一笑,“哪用你来告诉我,如果我睡着了,咱们很可能一起命丧黄泉,何况你当真以为我那么心疼你哦”?
李陵无奈,也不想理他,直接钻入帐篷睡了。
夜里两人倒了两次班,但什么都没发生,待天将放亮的时候,林仲没有再换进去睡觉,因为他想让小陵多睡会儿。
又过了两个小时,在外面睡着的林仲被李陵踢醒。
“喂喂,起来起来”。
“干嘛?你睡醒了还不叫我睡一会儿”?
李陵将手放在林仲脸前。林仲抓住他的手难以置信地道:“不是吧,才一晚上就结痂啦”!
李陵点头以示正确,“看来就算是不刻意练功,真气也会自己帮助身体修复。我们赚大了”。
林仲一声欢呼,忙去拆帐篷,准备开拔。两人虽然经过危险,但却因此验证了两人确乎拥有了异于常人的体质。这种不再对自己能力将信将疑的自信令两人心情倍感舒畅。
四天之后,两个人已经完全安全,因为已经可以在半山腰看见远方的村镇。这是原地球上一些游牧民族的人在亚当的聚居地。这些民族都很热情好客。在日益浮躁的社会环境中,反而他们这些边缘的人未被改变,这与地球曾经的景况不尽相同。
雪地中有好多六七岁的孩子在打雪仗。还有一两个孩子远远地在看,他们脖子被捂得很严,而且就站在门口,显然是刚做过芯片植入手术。一看到这儿,李陵不由得叹了口气:
“当时植入这东西是为了我好,可是经过这两个月的奇遇,我却突然觉得这东西是个可怕的累赘,也不知这种想法是否正确”。
林仲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起来,他们之所以要选择这最偏远的地方旅行是因为在校同学的一句话。
那是两个人十岁的时候,学校里虽然没有什么欺凌事件,但是一些富商大贾,官僚政客的孩子始终高人一等。人权运动在人类上万年的历史里其实从未停止过。但是往往沦为空话口号。在没有矛盾冲突的时候,每个人或许都能保证彬彬有礼,然而一旦红脸“家势”、“背景”便统统会走上台面。
那是三年前的一堂美术课,学校中少有用到教学工具的课,主要是因为学生年龄尚小,还不能很好的应用芯片具象化功能,所以还是要用手绘来培养学生的构图思维。只是他们是用一种电子屏幕绘画的。
当时班里有一个小女孩绘画天赋非常好,虽然画得东西在高手看来很幼稚,但是在十岁的孩子里可以说是非常不错,她画的是一个跳芭蕾舞的女孩儿。虽然完全没有关节,比例的表现,但是却让人看后不觉得丑,小女孩儿很用心的画,她叫孟晴雪。就在她对自己的作品感到小小地自豪的时候,另一个女生突然说道:
“啊?怎么画这种女人,我爸说‘跳舞的都是出来取悦男人的’”。
孟晴雪脸色突然变了,阵红阵白:“你怎么这么说!我妈妈就是芭蕾舞演员,我妈妈不是那种人”!
林仲有些听不下去了,便笑嘻嘻地向方才说话的女生插话道:“你说的太绝对了,可能大人说的话需要联系个上下文。这事儿过去啦,我来看看娄大小姐的巨作”。
林仲本想打个圆场,不料这个叫娄玉雪的女生斜睨着眼睛剜了他一眼道:“我们说话和你有什么关系啊?我觉得我爸就是这个意思,而且说得很对,你看那些场所里的女人不都是会跳舞的?再有就你配看我的东西吗?怎么?喜欢孟晴雪啊,装什么英雄”?
李陵见自己的好兄弟被数落得够惨,由于两个人平时可以说是倍受歧视,故而为了解决纠纷,哗众取宠也练就了同龄孩子不该有的话术,并且脸皮有够厚,于是心生一计,既能恶心到这个大小姐,也能让这场对话立刻结束:
“mrs娄,其实老林他不是喜欢孟晴雪,他是喜欢你娄玉雪,不然他怎么一有机会就和你搭话呢?你看,你一骂他,他一脸享受”。
若是换了一个女生可能免不了要接着一阵耍蛮,但这话是对着心高气傲的娄玉雪说的,立收奇效。只见娄玉雪狠狠剜了林仲和李陵一眼,骂了句“臭流氓”,便转身走了。
大姐头虽然走了,这种人的狐朋狗党自然不少,娄玉雪后面两个女生一个叫尹思轩,一个叫张娉,两个人接着数落林仲。
“小子,李陵要是不把你抖落出来我们还真不知道,你这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不掂量掂量自己配不配?别以为你在班里和谁都混得还行就觉得自己挺吃得开,那个做求生节目的知道吗?他都不配,人家还能去北极雪原呢,你们这种废物连去北极吃雪都不配”!
林仲心说这俩婊妹估计是昨晚刚看完求生节目,不然哪来这种牢骚,一时义愤,张口冒了一句:
“那有什么,大不了就去一下看看,北极而已”。
这话一出口实在是捅了马蜂窝,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类来说,几乎除了极少数的人自愿去北荒定居,亚当的北极几乎是人类的禁地,甚至于根本不会有人去。一个班级二十来个人都在一脸不屑地看着林仲,林仲虽然脸皮厚,但是也有些挂不住。
就见几个男生嘀咕道:“真能装,普通人哪有能去那种地方的”。
说罢一阵唏嘘讪笑。
后面的事儿林仲有些记不住了,只记得心里一阵发堵,再有印象的时候,已经是放学以后了。路上,林仲苦着个脸,李陵也不去烦他,这是他自己的兄弟哪有不了解的道理,不出五分钟小仲肯定主动搭话。果不出所料,一分钟还没到就听林仲问道:
“老李,你说,我们就真的注定一事无成永远活在下层吗?”
李陵摇了摇头,“这种事就是这样,你看那些大人看的电视剧,有想法,有志向的,不是最后都沦为家庭的奴隶了”?
不料林仲眼睛一亮道:“有了!反正是奴隶,我们要做富有的奴隶,咱们要娶有钱的老婆,现在开始就勾搭像娄玉雪那样的”!
“呸呸呸呸呸”,李陵不等林仲说完就机关枪似的呸了一顿,“原来是个吃软饭的,算老子不认识你,今天帮你解围说你喜欢那个八婆,没想到你是个吃软饭的”。
说着便大步走开。
林仲一看,连忙追上去,在夕阳下大叫着:“那是手段!手段!权益之计嘛”!
夕阳下,两人约定毕业旅行一定要去常人不敢去的地方。见识那肃杀的北极荒原。那不甘平凡的心就在那一刻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