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是压力太大?”
李韬吮着土豆丝含糊不清地问。
“这个问题你都问了不下十遍了。”
今天的午饭很不错,红烧肉外加青椒炒肉外加土豆丝,由于他们来得比较早,肉菜分量还比较足。但是陆晨身前的饭菜根本就没动过。
“你不吃你别乱戳啊!给我!给我!”
同桌对红烧肉的关心显然大于好友的困扰。
“吃吃吃!吃不死你!”陆晨现在只想把同桌的脑袋按进餐盘里。
“诶!你听我说嘛!”
李韬一边把对面餐盘的肉菜搜刮得干干净净,一边用一种严肃的语气说。
“你到底是怎么把猥琐和严肃有机融合到一起的啊。”陆晨一手扶额感叹,一手用力把最后一块红烧肉从对方的筷子上硬生生拽回来。
“我记得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句话,叫做‘把所有可能排除后,剩下的选项再不可思议也是事实’!所以……”
陆晨瞪大了眼看着同桌油光水滑的嘴唇,心中居然有点紧张。
“所以你……可能撞鬼了!”
李韬煞有介事的说。
“咳……咳咳!”
陆晨一不留神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李韬趁机拽过肉块,送入口中。
“啊哈?!撞鬼?大哥,你我是生在春风里,长在国旗下的21世纪优质青年,我们坚定唯物主义信念充斥着世界每个角落,在这科学的熏陶中你告诉我撞鬼了?”
陆晨几乎是吼出这些话的。
啪!啪!啪!
李韬放下筷子有节奏的拍手。
“嗯?”
陆晨有些错愕,难道对方折服在自己坚定而正直的话语下了?
“好槽!”
“啊嘞?!”
“我的意思是,你这个槽吐得一气呵成,语速极快,条理清晰,逻辑连贯,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槽!”
李韬赞叹不已。
啪!
陆晨猛地一掌挥出,拍在……自己的额头上。
“你还别不信,世界上很多的事情是科学无法解释的!这些都被称为超自然现象,超自然你懂么?supeatural啊!”李韬顿了顿,然后放低脑袋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的凑近说。“你有没有过一种感觉,就是突然之间觉得眼前的一幕是在哪里见过的,可是你又可以保证你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第一次做这件事。”
“这不就是‘既视感’么?算哪门子超自然现象?我读书少,你不要骗我!”
陆晨强行忍住没有把手上的筷子插在这白痴的脑门上。
“想不到你居然知道!”李韬有些兴奋,差点就手舞足蹈起来了。“我那天在网上看到一篇关于超自然现象的帖子,然后专门去搜索了一下有关超自然现象的词条,结果无意中发现原来‘deja vu’也就是既视感,是一种超自然现象,虽然科学家对此有过猜测,可是都不尽人意,也就是说其实科学家也没有搞懂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只是对此停留在猜测阶段。”
“可是这和我的梦有什么关系?”
陆晨放下手中的筷子,他觉得眼前这位学霸同桌肯定想到了什么。
“我曾经看过一个纪录片,里面提到过有关虫洞的猜想,大致意思就是说,如果通过虫洞,我们可以实现时空穿梭,但是虫洞非常不稳定,因为这一时间的能量和另一时间的能量相仿甚至完全一样,所以就可以无限循环叠加。就好比把麦克风放在喇叭上,喇叭发出的声音会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大,最后的结果就是……”同桌眉飞色舞的比划着,越说越激动,可是最后他却突然安静下来。陆晨盯着他的眼睛,对方专注地看着自己交握的双手,然后缓缓摊开,轻轻地吐出一个音节——
“嘭!”
“结果就是喇叭烧毁,同理也意味着虫洞坍塌。”李韬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神往的表情,像是在对陆晨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个过程非常快,虫洞在一瞬间形成,一瞬间毁灭,任何物质,无论是粒子还是能量都无法穿过它,所以我们的时空中,能量才得以守恒。”
“照你这么说,只要我们稳定了虫洞,时间旅行不是不可能?”
陆晨无比配合对方,因为一个人吹牛总得有另一个在恰当的时候去捧上两句,这样吹牛的那个人才更有说下去的兴致,试问有谁能对一堆木头桩子兴致勃勃的胡侃呢?
同桌满意的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继续说。
“恰恰相反,我们不可能进行时间旅行,因为这会出现一个悖论,导致宇宙的混乱,举个例子,如果你在一个商店买走一个杯子,然后穿越回前一天,这时杯子还在那,你再次把它买走,那么这时候问题就来了,既然第二次已经把前一天的杯子买走了,那么你第一次买的杯子又是怎么来的呢?这不合理吧。再说,如果你第二次买下了杯子后再回到当天,这时候你同时拥有了两个杯子,可是这两个杯子本该是同一个东西。这也不合理!所以物品是不可能穿越时空的,而人也算是物品的一种,不可能在同一时空下有两个你。这个例子有点复杂,可能会把人搞晕。”
陆晨连忙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晕得差不多了。
“那还有一个更加简单粗暴容易理解的例子,同时是一个关于时空穿越的经典悖论,那就是——如果你穿越回你祖父刚刚出生时并且杀了他……我在《时间简史》里看到的。”李韬耸了耸眉毛,有些无奈地说。“唯一的可能就是,你的穿越会被各种各样冥冥之中的力量阻止。比如当你有想法并且有能力进行时空穿越的时候,会有人莫名其妙扔了块香蕉皮,然后你又莫名其妙踩了上去,结果你莫名其妙摔死了。好吧,时空穿越并不是重点。那么,现在我就来解释解释‘deja vu’,同时也来说说你的梦境。”
陆晨一听这话差点没哭出来,配合对面神侃了这么久,终于进入正题了。
“假设那个有关虫洞的猜想是真的,虫洞的形成和毁灭只在一刹那,快到甚至连粒子和能量都不能通过它,用个比较实际的概念就是拥有‘波粒二象性’的光子,也就是光的组成粒子也不能通过。可假如有些东西通过了呢?”
李韬侃侃而谈,如果不是他嘴唇上还有没有抹干净的油,陆晨也许会真以为他是某个专家教授。
“你相当于什么都没说,如果光都不能通过,那不就等于什么东西都不能通过了吗?这个宇宙中还能有比光快的东西?”
这个问题并非出于配合李韬,而且陆晨也开始来兴趣了,世界上难道会有东西比光还快?
“嘿嘿,这可说不准!”陆晨觉得此时能够实实在在的感受到同桌眼中散发出奕奕的光芒。“你知不知道地球表面到太阳表面有多远?”
“大约八光分?”
“不错,也就是说,太阳到地球的距离光需要跑八分钟。”
“所以?”
“你现在想象你从地球飞到到太阳表面。”
“嗯,然后?”
“想完了吗?”
“完了啊?这很难吗?”
“你用了多少时间?”
“我用了……”陆晨突然瞪大了眼睛,他真的觉得这种想法太过于特别,太不可思议了!
“一瞬间!你只用了一瞬间!甚至一秒都不到!”李韬也瞪大了眼睛,眼中却是难以掩饰的得意。“所以,有一种东西比光还要快!那就是想法!而且想法不是能量,不是粒子,两个完全相同的想法出现在同一时空下并不冲突,也没有香蕉皮能摔死一个人的想法!所以想法是可以进行时空穿越的!另外,你这一刻的想法通过虫洞传递到下一刻,你觉得接收这段想法最好的东西是什么?”
“是我们自己的大脑!”
陆晨低低地惊叫出声。
“没错!所以我们才会感觉到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这种思想穿越也许无时无刻不在进行,可是由于穿越的时间跨度不是很大,所以我们平时很难察觉,可是穿越的时间跨度不是恒定不变的,它会波动,如果穿越的跨度稍微变大,导致的结果就可能是我们出现deja vu!”李韬顿了顿,眯着眼睛看着陆晨说。“如果这个穿越的时间跨度被某种特殊的力量干预,变得非常大呢?”
“我们就会看到未来或者过去的事情!”
“超自然现象的一种!augur,预言!”他盯着陆晨说。
“李韬,你真是个天才!”
“你说你在梦中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遇上一个陌生的人,但是那人却说在等你,这说明他认识你,并且你有清晰的感知,这很可能是来自未来的某些片段!也就是说未来你可能会被打残,恭喜你预见了自己悲催的人生。”
陆晨:“我……”
“那个干预穿越时间跨度的特殊力量,就是你撞见的‘鬼’!当然,这里的‘鬼’只是一种代称。”李韬摸了摸下巴,继续说。“但是它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找上你啊,你干了什么特别丧尽天良的事吗?”
“天地良心!昨晚我一宿没睡好,今天一上午我都在补觉,哪里干了什么事啊!”陆晨指天画地的哀嚎。
“昨晚?你说你昨晚一直梦见你什么都没梦见……呃,我自己怎么也蠢了一波……就是梦见一片虚无对吗?”少年低头沉思,片刻后,他抬起头来对陆晨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怪梦昨晚就开始了?”
“昨晚?!”
“你说你昨晚做的梦全是在虚无中,你可以感知,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被感知,这像不像是思想碎片正在穿过虫洞?”
“可是你不是说虫洞只有一瞬间么?!加上今天上午,那可差不多有十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了!”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碎片从一个时间点穿越到另一个时间点,那么中间是什么?是没有时间!在没有时间概念的地方,一秒可以等于半秒甚至永恒,一刹那难道不能等于十个小时么?”
“哦哦哦哦!对啊!难怪我在虚无中甚至感受不到时间的存在和流逝!”陆晨眼前一亮,似乎每个疑点都连接上了。
他正在一步步逼近真相!对面同桌的形象也在陆晨眼中变得高大起来。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是什么使思想穿越的时间跨度变大的呢?”李韬一边自语,一边顺手用手背抹去了嘴角上的油渍。陆晨眼中的高大形象瞬间崩塌,高度变为零。
“我知道是什么了!你这种不看网络小说的人当然不知道,那就是,穿越神器——雷电!”陆晨得意洋洋的说。“昨晚下雷暴雨,巨大的能量波动说不定就是导致那个啥跨度变得特别大的原因!”
“那么这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李韬右手握拳狠狠砸在左手掌心。
“哇,韬哥,你是我大哥,这套论断思路新颖,逻辑清晰,简直头头是道,无懈可击!既视感这么玄幻的课题科学家都还没弄懂,你身为一个文科高中生,怎么懂得这么多?莫非你是隐藏在民间的千古奇才,还是自带了传说中的什么都懂的学霸光环?”
坍塌为零的形象又慢慢在陆晨眼中高大起来。
“啊?!我随便说的啊,我也不知道啊。没想到你真的信了!”自带学霸光环的奇才兄随口说出了真相,并碍于目瞪口呆的同桌一直盯着自己而没有把手指放进鼻孔。
这一次形象崩塌得很彻底,高度为零……唔……再往下挖三米。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