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蔽日,暴雨倾盆,在云与雨的遮蔽下分不清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辉煌的皇宫在此时昏暗的天光下显得有些凋敝。
大殿前兵戈交击,人影闪动,铁片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但这些声响在大雨与雷暴的遮掩下却显得有些无力,大殿内的一名女子心中也充满了无力感,她正经历着人能感觉到最极致的疼痛。
“用力,娘娘,用力!”产婆看着眼前分娩的女子,鼓励着。
这位正在分娩的女子,正是当今皇妃,她将产下的孩子,会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
皇妃正在用她最大的努力,让她的孩子来到这个世界。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外面的雷暴雨骤雨混杂的铁片碰撞声音,仿佛在迎接这个孩子的到来,兵器碰撞的声音越来越大。
“叛贼马上杀过来了,娘娘。”产婆回头看了一眼外面,在纸窗的后面人影攒动,伴随着五颜六色的光与爆炸的轰鸣声让产婆愈发焦急。
“大殿前的防御阵法马上就失效了,如果让他们杀进来,小皇子就没命了。”产婆看着眼前挣扎的皇妃,催促着。
“哇~~哇~~~”
终于传来了孩子的啼哭声,娘娘成功了,但同时她也完全脱力,闭上了眼睛。
产婆剪开脐带,用棉被裹住孩子。
“让我看看我的孩子。”皇妃请求着,声音虚弱。
产婆正要将孩子抱到皇妃面前,身后传来了“轰”的一声,大门被踢开了,产婆赶紧将孩子递给了一旁的宫女,递给她一张符,并快速说道:“这是娘娘准备的千里符,使用之后会出现在方圆千里外任意一点,你侍候娘娘的时间最长,所以娘娘早就吩咐我把保护抚养小皇子的任务交给你,我去拖延时间,你赶紧激活这张符。”说完转身向门口走去。
皇妃看着产婆离开,没有继续要求看看自己的孩子,而是催促道:“快走。”
宫女有些犹豫,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此时传来了产婆的惨叫,很明显她已经罹难。
皇妃听见惨叫声来不及有其他任何反应,只是催促宫女的声音愈发急迫,“快点!快点!一定要保住帝国唯一的血脉!”
宫女见此赶紧低声念动激活千里符的咒语,随着她的嘴巴快速开合,她与小皇子的周围慢慢附上一层白光。
此时一名身披甲胄的大汉出现在皇妃的眼前,大步流星向皇妃接近着,大汉看见了宫女身上的白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挥手将剑掷出,铁剑笔直飞行,剑刃直指宫女的后背,如果剑继续按照现在的轨道飞行,剑刃穿过宫女的后背之后很可能也穿过小皇子的身体。
而此时宫女还没有念完咒语,千里符也还在启动中。
此时时间仿佛停滞了,皇妃看着剑尖一寸一寸地接近着宫女的背心。
“快躲开!”皇妃的声音被拉长,发出绝望的嘶吼,她的眼睛跟随者铁剑的轨迹,但她现在却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闭上双眼,她的心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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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城。
月亮高悬,云朵稀疏,在明亮的月光下甚至可以看见云朵的湛蓝色。
天水正东街上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乌鸦在不听鸣叫,发出烦人的嘎嘎声。
月光穿过纸窗,打在林初的脸上,也许是月光太亮,也许是乌鸦太吵,平常都是一觉睡得到天明的林初偏偏在这个夜中醒了。
小林初刚刚十岁,父亲是一名铁匠,母亲则在家中照顾家庭,平时织布卖来补贴家用,林初家里虽然不富裕,但还算幸福。
林初刚刚在梦中似乎隐隐约约听见屋外有交谈声。
“这和约好的不一样。”这是父亲的声音。
“吕相呢?我们要见吕相。”这是母亲在说话。
林初醒来翻身下床,揉着眼睛,睡眼朦胧朝客厅走去。
“父亲,母亲。”小林初呼唤着,但没人应答。
走出自己的卧房,林初看见正门开着,外面停在别家房顶上乌鸦的影子那般清晰。
他想走走过去把门关上,也许父亲回来太晚太累忘记了吧,林初这么想着。
然后他朝门口走去,突然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跌倒在地上。
那个东西软软的,什么东西,林初站起来揉揉眼睛,但他发现手上有什么液体把眼睛糊住了。
他向手上望去,在月光下手掌无比清晰,甚至可以看清掌纹的走向,但上面的颜色却无比突兀,那是红色,猩红的红色。
林初低下头看见的是父亲的身体,父亲侧躺在地上,面朝着他,眼睛圆睁,朝着林初,那红色的液体是从父亲身体下面渗出来的,不仅是从父亲身下,还有一部分从林初的身后渗过来,林初回头,看见了同样倒在地上的母亲。
林初吓呆了,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向这边走来,林初看见一个黑衣经过窗边,向门口接近,那黑影手中拿着刀。
一步一步脚步声是那样清晰,像心脏跳动的声音,“咚,咚,咚”,不紧不慢,但林初知道,那是死亡在接近自己。
还有一步黑影就要出现在林初门前了,我要死了,我不想死,林初心中这么想着,但这阻止不了脚步的继续。
也阻止不了死亡的接近,距离死亡还有最后一个心跳。
“哈!”林初睁开眼睛从梦中醒来,他喘息着,刚才那是一场梦,是六年前那场梦魇的重复,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六年,但在林初心中一直无法释怀,他一定要查到那件事的真相。
林初偏头向窗外看去,窗外月明星稀,云朵稀疏挂在月亮旁边,时不时传来乌鸦的叫声,和六年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