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来后，靶子已经立上了，公子们正拿着弓箭试射逗趣。姑娘们却围在罗娟身边，议论着什么。看到他们，一窝蜂得散开了。海棠轻声“嗤“了一下，尚琰紧了紧她的手，对她摇了摇头：不理她们。海棠苦笑一声，罢了。
比赛由姑娘们两两对决，其他人赌靶数，认为谁高就站谁后面，输的一方喝酒。凝香阁的姑娘们向来与公子们厮混久矣，就算中不了红心，也不至于射出靶外。不过，竟都没想到个个都输给了貌不起眼的罗娟。罗娟自幼在兰州乡野长大，跟着她父亲经常上山猎野，她的箭术可想而知。渐渐得，她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姑娘们都比不过她，输下阵去。一轮下来，就剩海棠没上场了。
可海棠从未碰过弓箭，连开弓都不会。她起先使劲摇头，说什么也不想去。“没事，有我呢。“尚琰一再劝她，”随便玩玩而已，输了也没甚大不了。“海棠架不住他，又见旁边个个冷嘲热讽的样子，只得赶鸭子上架。
尚琰手把手教她握起弓箭，海棠直觉得手上一点力都没有，弦都拉不满。旁边罗娟已经“嗖“一下，中了九环。除了尚琰，所有人都站在她那一边，此时都鼓掌喝起彩来。
“别慌。“尚琰轻声说道。帮她满弓瞄准后，离她两步后，让她放箭。海棠就咬着牙齿，眼睛一闭，松开了手。
“啊——“，”哇——“，”喔——“，在场的人看着对面的靶子都不可思议地惊叫起来。看靶的朱开朝这边喊道：”红心！红心！“
“红心？红心！“海棠也完全神乎其神，兴奋得丢开手里的弓，就扑进尚琰怀里，”尚琰，我中红心了！我中红心了，尚琰！“说着，就搂着他脖子亲他。尚琰也乐开了怀，我这婆娘可是忘乎所以了？只是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此刻只想拥抱她回吻她。让人去笑话吧，让人去仇视吧。这一刻，他只要他的婆娘，他的敏敏。任沧海桑田，任日月颠覆，谁也不能分开他们，拆散他们。
这事之后，凝香阁里就出了热门话题，认为有伤风化的人与海棠越来越疏远，认为情至极致的人倒是越发羡慕佩服她。盈月是恨得连海棠名字都厌得不愿说了，每每提到她，都是”那个不要脸的“，”那个狐狸精“。海棠就回敬她：”你说你娘呢？“盈月开始还以为她不过是占她口舌便宜，后来才知道是回骂她母亲的意思，又气得跟静月哭诉了好几天。
原来盈月母亲是暗娼出身，后来嫁了她父亲做妾就从了良，可是在家里却是个连帮佣都不如的奴妾。自她母亲进了门，大房就辞退了帮佣，家里一应洗衣做饭的粗活累活都指着她做。而她父亲身上竟也有不为人知的暗疾，一年行不了几次房，却总要拿她母亲耍。她母亲被折磨得苦不堪言，在盈月五六岁的时候，终究还是带着一身累累伤痕离了世。
这时，大房非但不怜悯盈月，还编出一许多闲话来。说她是她母亲外面偷人生的，她父亲竟也将信将疑。不过看盈月是个女娃子，甚是讨他喜欢，便没肯卖了她，留在了身边。可到盈月十三四岁时，她父亲竟被他新娶的妾室一刀给捅了，结果了性命。大房就铁了心得要将盈月卖掉或者嫁掉，于是吴妈妈便托人把盈月买了下来，栽培她，成了当家花旦。
盈月的身世，凝香阁里没几人知晓。海棠不过也是从尚琰那听来的，想尚琰堂堂男儿这些人家私房里的事，他竟都能熟知耳闻，比女人还细碎，真是令她咂舌摇脑。
“我府里那么多女人，我知道这些，有甚好奇怪？“尚琰不以为然。
“是你房里女人多吧。“海棠挖苦道。
“给你改名叫‘醋婆子‘好不好？“尚琰笑着抱过她，不等她回答，就”醋婆子，醋婆子“得唤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