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的向上爬了一会,感觉牵连我们之间的安全绳,被狠狠地拽了三下。
这是之前说好的暗号,三下表示需要休息,三下以上是有状况。
接到命令后我停下脚步,然后用冰镐在陡峭的雪面上凿了个坑,好让自己坐在里面休息。
就在我刚凿好准备转身坐进去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了过来!
这突如其来一下使得我身体瞬间失重,一路向下滑去。
由于坡度太大,导致下落的速度非常快,那股巨大的撞击力让我有些眩晕,加上这处地势的表面异常坚硬,让我很难用冰镐固定住身体。
这下真的糟了,我脑袋冲下仰面快速滑落,回头隐约看到上方几米的陈流溪,同样处在失重下滑的状态。
估计刚才冲击力的来源就是她,而我不停地下坠说明她把麟涧也带了下来。
目前最可怕的是我下方那处几十米高的断崖,就算麟涧能先固定住自己,但我的坠力很可能会把陈流溪和他拉下来。
想到这,我停止了用冰镐凿击地面,保护团队的本能,让我快速做出了一个选择。
我将腰上的匕首抽出,用力的割向安全绳。
最上方的麟涧如果能用冰镐固定住身体,那么只拉住陈流溪一人应该不是问题。
可就在我快要割断绳子的同时,倾斜的滑落瞬间变为垂直坠落,几乎是同时,猛然感到腰间一阵拉扯的剧痛。
“啊!”
我大叫一声
发现此时的自己,正仰面悬挂在断崖下方,不停的打着转。
十几秒后,断崖上方边缘探出一个脑袋,是陈流溪。
她冲着悬吊在下面的我大喊道:“洛哥哥,你没事吧,我马上拉你上来。”
很走运,一定是麟涧在千钧一刻时固定住了自己,从而拉停了陈流溪和我。
打转的速度稍稍有些变缓,我转着圈看了看顶端,发现身体离上面的断崖边缘有五六米远。
好在只有我一个人悬挂在了断崖下方,如果陈流溪也掉下来,那两个人的坠力可就太大了。
麟涧肯定不能乱动,陈流溪得靠自己把我拉上去。
小姑娘力气挺大,她脚下只要有着力点,我的体格对她来说肯定是没问题的。
仰面悬挂的身体平躺着开始缓慢向上移动。
就在上升两米左右的时候,我忽然注意到刚才用匕首切割安全绳的地方。
切口处几乎快要完全崩断,这让我稍微放松的心情又再度绷紧。
“流溪,快拉我上去,绳子快断了!”
我拼命大喊着,并试图伸手抓过安全绳的断口。
试了两下,发现腰部根本无法用力,想是刚才突然停止的坠落,导致连接在安全绳的腰部有些拉伤。
我不敢再动,眼睛直盯着切口变化,并将冰镐慢慢抽出,希望在接近断崖边缘的时候,能第一时间找到保护。
“快得救了再坚持一下!”
我心里这么想着,身体不断的向上移动,冰镐离断崖边缘越来越近。
再近点再近点再近点我就够到了
“shit!”
就在冰镐将要触碰到悬崖边缘时灾难发生了。
安全绳切口突然崩开!
我的整个身体瞬间失重。
眼看着陈流溪绝望的向下伸出双手、呼喊着离我越来越远,
我知道,自己的一生到头了。
这一刻我大脑挂了五档,可以神奇的同时想象着几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我想到如果我死了又没有立遗嘱,那我的财产要怎么转到我外婆的名下;又同时想到自己没能真正的谈场恋爱就这么玩完了,实在有些遗憾;我想到自己死后会不会回到梦中那山崩地裂的场景,再遇到“她”;又想到麟涧此次是否救得了自己。
同时又顺便设计了一下落地姿势,一定要显得既悲壮又惨烈。
我有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追悼会上家人、长辈痛哭的埋怨、埋怨我为什么不能安静的活着,去过那种他们觉得正确的日子。
在他们眼中,我好像因该过那种顺利上学、顺利毕业、顺利找工作的生活,他们认为这才是正经事。
每天上班下班、上班下班周而复始,找个不美不丑的女人结婚生孩子、然后再生一个,最后看着孩子们顺利上学、顺利毕业、顺利找工作,然后每天上班下班、上班下班活的像我前半生一样。
而我呢,就必须生活在每天还各种贷,为孩子存钱铺路日子里。
到了晚年,祈祷自己的身体稍微健康一些,就算瘫痪了也至少别被自己的屁崩的站起来,然后把紧衣缩食、吭哧瘪肚存了一辈子的积蓄花在一次大病医疗上,最后安静的等死。
这样才能在长辈和大多数人眼中,视为正常的一生。
而我呢却选择了这种,他们认为极其不靠谱又不务正业的生活。
此刻时间变得异常缓慢,下坠感变为背部传来的一阵微微刺痛,这证明我已经来到了地面,毫秒之间便会失去知觉。
我的背部受力感会越来越强,随之而来的是胸内压力增大,最后我会首先因为心脏和肺部破裂而死。
我没有绷紧自己,而是选择放松了全身的神经,准备迎接这一刻,为的是能死的爽快些。
感觉过去了很久、也许很久,胸口的压力似乎没有继续增大,心脏、肺部甚至脊椎也再没感到明显疼痛。
“死亡这么舒服吗?也许我根本就还在下坠?”
几毫秒过去了一秒、两秒
我发现自己果然还在继续下坠,但是周围的环境却发生了变化。
眼前不再空旷,身体像被冰体包裹了起来,头顶上有道很大的裂缝,而我正是沿着这条裂缝下来的。
突如其来的变化,导致我对时间的感知变得正常了一些。
我感觉包裹在身体前后的冰壁裂缝正在快速的收缩,慢慢触碰到身体的同时越收越紧。
摩擦阻力,使得下落速度也开始变得越来越慢。
直至最后,感觉整个身体居然停下来。
脑袋有些混乱,紧绷的身体告诉我“自己可能还活着。”
求生意识让我小心又迅速的从背包侧面拿出了备用安全绳扣在腰间,然后用冰镐在贴近脸前的冰壁上死命的凿了个洞,取出攀岩钉打进洞里,并将安全绳固定好。
这期间我一直憋着气不敢呼吸,身体感觉告诉我脚下是悬空的,我是被卡在了某处,呼吸使得身体收缩,可能会导致我脱离现在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我才闭上眼睛长长的吐了口气,脑袋顶在脸前的冰壁上,开始大口呼吸来帮助回神。
许久,感官越来越清楚的同时,劫后重生感悠然而上。
我发疯似的大喊了一声,接着拼命狂笑来蔑视命运和心中的恐惧。
不过随之想到影视剧中的反派侥幸活命后都是这么死的,所以还是决定先让自己脚踏实地之后再得意。
我抬头看了眼顶端,发现最高处的裂缝很大。
之前因为没打算从内弧断崖下攀爬,也就没靠近它,所以并不知道这断崖下有这道裂缝,而且风雪将裂缝薄薄的覆盖了一层,使得我们根本就没有发现它。
顶端那道口子离我现在所在的位置有五六十米高,而且从上到下越来越窄,也是这渐渐变窄的裂缝,缓解了我下坠的力道跟速度,救了我一命。
歪着身子向下看了一眼,顿时感觉无比庆幸,我现在是卡在这条裂缝底端的边缘处,身体下半部悬挂在空中,如果底端的边缘裂缝开的再大点的话,那我真就是毫无阻碍的一路到底了。
用手电向下照了照,发现下面是个天然的大型冰洞,高度离我有个三四十米。
观察完地形后发现了一个新问题,这裂缝有点把我保护的太好了。
我上半身被死死的卡在此处,下半身悬空一点着力点都没有。
目前的情况就好像自己是一只站着的乌龟,狭窄的裂缝只能让我横向伸展四肢。
我将冰镐在头顶上用力的凿出了一个着力点,试图将自己拉起来,但试了几次发现根本办不到。
尴尬的处境让我有些哭笑不得,正郁闷的同时发现身边垂下来了一根绳子,顺着绳子抬头望去,看到麟涧和陈流溪正蹲在顶端裂缝口向下张望。
看到他们发现了我,心里一阵放松,抓起绳子等待着他们将我拉起。
过了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又向上望去,奇怪的看到他们正顺着顶端裂口下来。
几分钟后陈流溪先爬了下来。她挪到我身边紧张的问我有没有受伤,然后低着头自责的说:“洛哥哥,真的很对不起,因为我的原因差点害了你,要是你真有个不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精灵活泼的小姑娘这一刻如此难为情,让我有点无奈。
“我被卡住了,你要是现在把我弄出去,我保证不把这段经历写进回忆录里,好吗?”
她听后抿着嘴傻笑着连连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