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猫看了一眼电视墙旁边跟他个子差不多高的石英钟,抓了抓头发,“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
“你自己没定时间吗?”孟老师一低头看到他长着长长汗毛的细腿,“小时候汗毛就重长大了还这样。”
“这不是汗毛,这是我的貂,纯天然的。”罗小猫看着母亲调皮一笑,朝楼下走去。
罗小猫没有回头,当然不会看到孟老师因为自己的一个笑脸,眼底涌出开心的泪水。
人可真是个情感复杂的动物,很多时候都是用眼泪诉说心情。
吃早饭的时候,罗世伟旧事重提,“小猫,那蛇已经没事了,是不是可以放生了?”
“我觉得还要在观察两天,伤还没痊愈呢!”罗小猫将最后一口饭扒拉到到嘴里,扯过纸巾随意的抹了抹嘴,“我会关好房门的。”
“可是······。”罗世伟忽然感觉自己的脚被狠狠地踢了一下,那没说完的话随着饭菜一起咽了下去。
为了能让自己及早的被赶出去,小青蛇听到罗世伟的话后趁罗小猫整理书包没在意,趁他还没去学校,快速的从门缝溜了出来,摇晃着细软的身体很快爬到了餐桌底下。
孟老师正吃得津津有味,忽觉脚下有什么东西来回的蹭来蹭去,丝滑冰凉寒彻入骨。
她挪了挪脚继续吃饭,没过几秒钟还是觉得不对劲,歪着头朝桌子底下瞧了一眼,见那条蛇整盘在自己的脚面上吐着细长的信子,顿时嗷的一声,惊厥了过去。
罗世伟见妻子突然毫无征兆的晕了过去,脸都吓白了扔下碗筷如离弦之箭一般蹿到了她的身边,“老婆,老婆!”
罗江海也觉得奇怪,歪着头看了一眼桌下也吓了一跳,“赶紧掐人中,是吓的。”
罗小猫听到妈妈惊悚的声音瞬间想到了什么,转身扫了一眼竹篓见里面空空如也顿时懵了,放下书包夺门而出二十几个台阶三两步就跑了下去。
当他看着妈妈四肢僵直双眼紧闭半躺在爸爸的怀里整个人都傻了,没想到妈妈会被吓成这样,哆哆嗦嗦的拿出电话想要拨打120,却发现手抖的拿不住电话,心也是慌乱的,怎么也控制不住。
“不用打电话,你妈妈就是吓到了。”罗江海一手拿着针灸包一手指向餐桌底下快速的走过来。
罗小猫顾不上搭理小青蛇,走到孟老师的身边颤抖着声音喊道:“妈,妈,我现在就把蛇送走,你快点醒过来······!”
或许是听到了儿子哀嚎的声音,又或许自行缓了过来,孟老师棕色的眉毛微微动了两下,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儿子挂满泪珠的脸蛋,担忧的眼神,忍不住两行热泪顺着眼角流到了耳边,“儿子,妈妈没事,你别担心!”
“妈,妈你终于醒啦,都是我不好,我现在就把蛇送走······”罗小猫语调很急,恐怕送晚了妈妈就会没命了一样,心里满满的都是担心与自责,这是他从没有过的一种感受。
“本来是可以避免的,你非是不听不信,你眼里还有你的妈妈吗?”罗世伟板着脸,训斥着已经知道错了的儿子,恨不得抓起扫帚狠狠地抡他一顿。
罗小猫没有顶嘴,也不敢顶嘴,因为这次的确是自己错了,他弯下腰抓起地上的小青蛇去了楼上,再下来的时候背上多了一个又重又大的书包。
他抹干了脸上的泪水,走到母亲的身边,小声地问了句,“妈,你感觉好点没,我先去上课了,顺便把蛇送走。”
孟老师挣扎着站了起来,将已经转身准备离去的儿子一把扯了过来,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哽咽着说,“对不起儿子,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将蛇暂时养在后院。”
“早晚都是要送走的,她已经没事了。”怀里的母亲虽然又瘦又小,却总是愿意包容自己的任性,罗小猫终于动容了,腾出一只手拍了拍母亲消瘦的脊背,“妈,我要迟到了!”
看着儿子匆忙离去的背影,孟老师哭得像个孩子,她兴庆有这样一个契机改变了母子之间疏远清冷的关系。
小青蛇从罗小猫的衣袖里钻了出来,探着头看着外面,不知道他要将自己带到哪里去放生。
罗小猫其实是舍不得的,但为了母亲他又不得不忍痛割爱。
他一直期待着等小青蛇养好了身体,变成那日树林中见到的样子。
浑身闪着银色的光芒,时而翻腾时而低旋,时而娇小时而体态庞大,像极了神话故事里呈现的样子。
尽管他也不敢确定这条小蛇就是当日看到的那一条,但刚好一切都非常吻合,为此心存幻想,不愿放弃。
或许自己跟这条蛇注定没有这个缘分,既然这样又何必强求呢。
前面就是一片深草丛,罗小猫停下车子忍痛将她放走了,小青蛇为了不让罗小猫难受,头也不回的爬向了远处。
烈日当空,罗江海觉得酷热难耐,坐在一棵梧桐树下听着收音机摇着蒲扇,罗世伟端着西瓜走过来心疼的看着父亲,“爸,你现在能吃西瓜吗?”
罗江海一愣,“这什么话,西瓜消暑解渴我怎么吃不了?”
罗世伟推了推眼镜,犹豫再三说道:“您不是才做了手术没几天吗,您生病又做手术干嘛瞒着我们,这让我情何以堪?”
罗江海做手术那天的麻醉师是罗世伟的高中同学,老人再三嘱咐要替自己保密。
但基于病情严重那位同学在病理报告出来的第五天还是给罗世伟打了电话,当他们夫妇匆匆赶来时老父亲已经出院回了家。
罗世伟又连夜开车回到古镇,而这一切都是瞒着父亲的,为的就是不想他知道着急。
这也是他们夫妇为什么突然决定回到家乡工作的原因之一。
“医院有护工,很方便的,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罗江海说的不以为然,但听在儿子的心里却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砰砰砰!”院门外传来不紧不慢的敲门声,罗世伟斜着身子站了起来,“大中午的会是谁?”
罗江海摇了摇头,用蒲扇指着门口方向,“管他是谁,先开门看看。”
“谁呀?”罗世伟像得到首长指示的士兵一样,快步的走了过去。
他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个清丽而又有礼貌的声音,听着应该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罗爷爷在家吗?”
罗世伟回头看了一眼正歪着头看向这边的父亲,“找你的!”
“找我,赶紧开门!”罗江海说完缓缓的站了起来,扯了扯衣襟以示尊重。
罗世伟拔出门闩,轻轻地拉开了沉重的木门,见是一个五官清秀的小姑娘不禁一怔,“快请进,家父在里面。”
小姑娘莞尔一笑,快步走了进来,见到罗江海轻盈的转了一圈,粉色的裙摆悬在半空,一双腿又细又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