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上了年纪有些耳背,并没有听清楚女孩子说了什么,自顾自的絮叨着:“十三年了,真快呀!”
她说完步履蹒跚的转身离去了,刚走出几步又回头瞄了一眼含糊不清的嘱咐道:“好好打扫,这是我们小镇的恩人啊!”
小青蛇愤恨的瞪着她佝偻的背影,心中极为不悦。
要不是为了救你们这些肉眼凡胎的人类,我父母怎会把性命丢在这里,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青蛇或许忘了,其实当年并没人要求他父母到这里施药诊病,一切都是他们自愿地,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她恨也好怨也好都跟这些百姓没有关系。
此时的小青蛇已经彻底被仇恨的种子蒙蔽了心智,错把整个小镇的居民都看成了仇人。
这样的心态对她而言是很极度危险的,稍有偏激就会铸成不可逆的大错。
正因为了解,所以很多时候不需要言明,只是一个眼神便已经猜到了她的心里,为此灰兔感到非常焦躁,看着她直截了当的说道:“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你千万不可草木皆兵以滥杀无辜。”
小青蛇哼了一声,“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只要能报仇我不惜任何代价,不就是万劫不复吗,没关系反正早就不想活了。”
灰兔的心咯噔一下,知道她说的并非气话,双手扶住她的肩头神色凝重,心口仿佛压着一颗巨石,令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担心,万一哪天自己的这个小师妹一时失控大开杀戒,这里就会血流成河,如果那样必定触动天威,到时候谁也保不了她。
好话都不好听,哪怕会惹怒她,他也要说,“叶子,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人家生病没死气白列的求着你父母前来救治吧。”
小青蛇诧异的看着他,露出一丝苦笑,“我没想到连你也这么说。对,她们上赶着来的,所以死了也活该!”
灰兔顿时一怔,含在嘴里的后半句话被生生的噎了回去,低下头看着绿油油的草地直叹气。
过了许久,灰兔偷偷的瞟了她一眼冷冷的问道:“要死多少人你才觉得够本呢?”
“什么?”小青蛇猛地回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师兄愣了好半天,“我······。”
“一命抵一命,谁杀了你父母你找谁去,其他的百姓并不欠你的。”
小青蛇顿时火了,“要不是为了他们,我父母至今仍会活得好好的,难道他们就心安理得吗!”
“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不拦着你而且还会不遗余力的帮助你,可你不能不讲道理。”
小青蛇喘着粗气瞪着自己的师兄,“我不讲道理,我要真不讲道理这里早就血流成河啦,我克制我忍着,你知道我有多······。”
不等小青蛇把话说完,灰兔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紧紧的抱住,恨不得将这个倔强单纯的小师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替她承受所有的委屈难过。
小青蛇靠在灰兔温暖的怀抱中,无助孤独顷刻间一并向她袭来,忍不住崩溃的情绪顿时泪如泉涌,哭得令人心碎。
过了一会,小青蛇收住眼泪轻轻一捻兰花指,地上立马出现了三柱祭香,丝丝缕缕冒着微弱的青烟,直上云霄。
她稳了稳起伏不定的情绪,走到雕像的正前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身体前倾秀臀微扬,砰砰砰一连磕了三个响头,看得灰兔目瞪口呆。
“阿爸阿妈,叶儿来看你们了,你们在地下可安好?时至今时我才得知你们已离去的消息是叶儿不孝,但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替你们讨回公道,让你们含笑九泉!”
小青蛇的誓言在这朗朗乾坤之中更显得孤独悲切,跟身后那一张张饱满而又幸福的笑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孩子,你这是在做什么?”突然一个慈祥温和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小青蛇猛然一怔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是来······。”小青蛇惊慌失措的看着面前和善的老人,不知道怎么解释,一时有些吞吐。
“她是代表家人前来祭扫的,想起往事难免悲伤······!”灰兔快步走过来,挡在了小青蛇的前面,并示意她赶紧起来。
老人微微颔首,将目光投向地上的女孩子,眼角眉梢尽显慈祥。
小青蛇微身侧目一副不自然的表情,挑起眉头硬生生的挤出一丝苦笑,看得老人心生疑惑。
祭扫恩人本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可她为什么如此扭捏怪异,莫非······
想到这,老人又细细的端详了一番面前的女孩,见她身材高挑面庞白净,柳叶弯眉鼻梁挺直,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仿佛可以净化人的心灵,朱唇微扬更是增添了几分娇俏,跟那雕像中的女子倒是有几分神似。
想来也是,谁都有生身父母亲人好友,前来祭奠本是人之常情,没有义务跟一个陌生的人交代清楚,“他们二人对于小镇的居民而言恩同再造,必定会永世留芳。”
小青蛇诧异的看着老人,眼神即复杂又生冷,不知道他为何跟自己说这一番话,转过身拾起地上的香烛轻轻的碰了碰灰兔,“我们走吧。”
老人从女孩的目光中看到的却是一丝恨意,并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应该没错,对着还没走远的背影缓声道:“请等等!”
他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布包,至于掌心看了良久。
小青蛇看了眼身旁一样惊讶的灰兔,小声的问:“师兄,他什么意思?”
灰兔摇了摇头,慢慢的转过身,“谁知道呢,人心难测,海水难量,不过看他也不像坏人。”
两个小妖快步走到了老人面前,异口同声的问道:“老爷爷,您还有事吗?”
老人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红布包递到了女孩子面前,神色凝重的说道:“这是恩人留下的,你拿去做个纪念吧!”
小青蛇突然一怔,两只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显得有些激动。
“打开看看,我想你······你来保管更合适。”老人说罢将手递了过去。
“受他们恩泽的人千千万,您为什么单单要给留她?”灰兔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难道被他看出了什么破绽。
“是呀,您为什么要留给我?”小青蛇也有同样的感受。
“缘分而已,留下吧。”老人并没有道破其中隐意,但却有种完璧归赵的轻快。
小青蛇迫不及待的打开了布包,一块铜钱大小的绿色宝石展现在眼前,睹物思人她顿时红了眼眶,将它紧紧地握在手心里,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