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非常惭愧的看着小鱼仔等她开口说一句话,桌面一沓崭新连号的1万块钱现金此刻也安静得异常单薄。
沉思数秒,小鱼仔把它推回了我面前,“风俊才,谢谢你,你们公司陷入困境,你还能挪钱出来给我,你这份心意我领了,不过这钱你拿回去吧,我已经跟张总协商好迟点等手上这几个证办妥下来再跟他算数了。”
我说:“你看,也帮不上忙,不过要是有什么体力活要做的话,你尽管开口,我随叫随到。真的,千万别跟我客气。”
但是小鱼仔没有再联系我了,微信不理人,qq恢复离线、勿打搅状态,打电话也很少接。接起来仍然先问有事吗,有事说事,没事就挂。我在卓飞前台小姑娘那里打听到,她又开始忙得焦头烂额席不瑕暖。张卓飞已经卸任,公司全凭小鱼仔操作运营管理了,以致她每天起早贪黑,不是在办证就是在去办证的路上,不然就是在做办证材料。团团转还得兼顾会计部的事情,吃口饭都嫌浪费时间。
夜深人静,看着对面南屏小区5栋1单元402宿舍黑灯瞎火的房间,我也甚感忧伤,凉凉的忧伤。小鱼仔难得开口向我寻求帮助,我竟没有尽力帮她。想想钱最是打动人心了,俗话说嘘寒问暖都不如打笔巨款感人肺腑。此时有机会不借,更待何时。可要是我还有10万,怎会不借给她呢。按时还,最好;不还,我也不介意她以别的力所能及的方式偿还。如果你说不买房把钱借给她,开玩笑,现在21世纪,娶妻市场竞争那么激烈,咱这身高长相没有……那么完美,暂时没房没车还没有多少存款的,不说女孩子看不起你,首座大山你跨越不了,就算你一不小心坑蒙拐骗侥幸把她征服了,后面还有丈母娘、老丈人两座心明眼亮的大山屹立着呢。再要是这三座大山一并压过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况且还有一个十分严峻的事实——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从1980年到2014年,中国一共出生了675亿人,中国大陆男性人口70079万,比女性人口多出3376万。80后非婚人口男女比例为136:100,男女比例严重失衡,这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光棍危机。专家判断,光棍危机可能于2020年后全面爆发。全面爆发啊,多么残酷的事实啊,没几年了。再不趁它爆发之前抓紧时间找对象,以后谁会同情可怜关爱我们这些寂寞潦倒的空巢老人。寡人真的不想活到老曹这把年纪了还一个人睡两个枕头,头枕一个脚搭一个,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甚至,一不小心被判无妻徒刑。
注孤生啊!(扩展名:注定孤独终生啊!)
纵观我现在,每个月扣完社保税后工资才4000,一年12个月,加上双薪的年终奖,年薪总共才五万多。年薪才5万多一点而已啊!一年业绩平平,公司也没怎么盈利,我年薪才5万多一点点而已啊!纵使我变身了股东,照公司现在这个发展格局,效益再蒸蒸日上,也不过年薪一十来万。整天打肿脸充惯胖子了,说出来有谁信!有谁信!每每同学聚会,大伙变着法子打听我的收入,我都是万般不情愿暴露的,特别人家零头已经是你的开头的时候,我真真的万分沮丧,并且怀疑人生,难过得可以三天不吃饭,省得一点是一点。不然按照我从08年大学实习职业生涯正式开始算起到现在,八年时间,就存了个10万的效率,我……我可以到淘宝网上看看越南媳妇多少钱一个,如果我妈同意,我爸同意,我三姑六婆同意;她妈同意,她爸同意,她三姑六婆同意;我大中华人民共和国婚姻法同意,大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也同意、的话。
所以难得踩到狗屎运把房子问题解决了,不抓紧时间落实,照现在一年一年水涨船高的房价势头,以后更加棘手。到时候千万别再做人家女孩不图你有钱有房有车,单纯看上的就是你这个人的英俊潇洒机智幽默,并且毫无条件的愿意委身下嫁给你这样的青天白日梦!
我还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小鱼仔这钱借得奇怪,她没讲实话。谁不知道干办证这行是无本生意,几乎不需要成本的投入,卖的就是专业技术和时间。而且卓飞商务的办事风格还是先收钱再办事,不先预付一半劳务费的话,不管多大的单根本都不会接。虽然认识半年有余了,她对我依旧讳莫如深,忽冷忽热,忽近忽远(细想,好像一直都是冷远,从未热近过),叫人摸不着头脑。但不想办法帮她吧,又担心她要在这冰冷的人际交情里心灰意冷了,我们之间的交情比凉白开还要凉、白、开!
拔凉、白费力气、滚开!
就刚才,我怎么叫她都不应。听说她咽喉发炎了,我送货去医院特意跟主任咨询了张方子到药店买了些消炎药送来,她看都不看我一眼,马不停蹄地往政务大厅跑。往日几多精致打扮的人,此刻妆不化,头发不梳理,伞不打,墨镜也不带,白嫩的俏脸被紫外线曝晒得红烫红烫的,眼袋下还依稀泛着一圈黑眼圈,穿着一双平底的尖头鞋蹭蹭蹭蹭跑。
我掏出手机,已经11点55分,还有5分钟下班了。老远都听到政务大厅响下班交响曲了,保安也出门口拦人,只让出不给进,外面大门更是连车都不给开进院子了。我把驴停靠在门边想等她出来,突然看见一个欠抽的保安拿着电棍一直挡着她不给进去。小鱼仔东躲西闪,他索性提起电棍直对着她胸膛把她逼下了台阶,两个人在39度高温的火盆底下僵持着。
我一眼认出了拦门那个狗贼,他竟然还活着!
我记得去年冬天来过这里办事,也是还差几分钟就要下班了,他就拿电棍出来轰人。那天下了大雨,南宁几个国税办税服务厅都没有增值税普通发票领购了,市国税局办税窗口查询出区政务服务大厅国税窗还有500份库存。我是把摩的当飞机一样开着才风雨无阻的赶到政务厅的,争分夺秒冲进去,他一拳将我拦停了下来。我好说歹说他都不通融,最后动手跟他打起来。他还挡着摄像头把我踹倒地上,票没有买成,弄脏了我一身新买的许文强同款黑领拉风风衣。中午附近简单吃了碗粉,等到1点钟大厅上班再回来,结果又给人插队,轮到我的时候彻底没有发票了。我问前面一下子领了最后200份发票的大姐,我说你们公司紧急需要到这么多发票吗。她说没有啊,年底产量下降,这一沓,估计可以用到清明了。我立时火冒三丈,温柔的建议她如果清明还有剩的话,不妨烧几份给列祖列宗使使。她一脸无辜地回我,又不要钱,国税局审批一次性可以领购这么多份,顺便就领完回去了咯,省得每月跑。早知道你急用,我留几份给你,可惜退票很麻烦,今天不想跑了。
当时就是这七黑害我白忙活了一天,耽误了多少事,今天非得揍他一顿不可。
我丢下电驴打开矿泉水瓶倒满一嘴含着冲进去,然后假装没长眼睛的用脑门直对那死仔下巴磕,把他撞倒后喷出一嘴有点甜的农夫山泉溅瞎他的狗眼,见机掩护小鱼仔钻进了大厅。小鱼仔才走到办证窗台立定没半分钟,我看见旁人给我使眼色,急刹回头,那货在门外抹干净脸迅速爬起来了,提着电棍怒气冲冲追进来。
他一眼发现了小鱼仔,两条粗短的萝卜腿异常迅猛的冲到了小鱼仔面前指着她鼻子气不带喘的大吼:“出去,马上给我出去!”
小鱼仔站在窗台前不理会他,他伸出手要抢小鱼仔递给给工作人员的资料。我坐在等候区的椅子喝水喘口气,骇然发现,表哥俭坐在窗台里头,手已经伸出来拿到资料了,不想那狗贼趴上桌台强悍地把资料抢了过去。小鱼仔瞬间恼火了,集中右脚脚力,压着尖头鞋使劲一脚把他从桌台踹下地,也摧枯拉朽地把材料抢了回来再次递给表哥俭,转身涨红了原本就被晒得红彤彤的脸瞪着他怒斥回去:“你有病啊,人家都不介意晚一两分钟下班给纳税人办事,你瞎吼哔哔。你这贱人拿着纳税人的工资,不知道纳税人时间宝贵,就顾着自己下班。”
下班交响曲继续优美嘹亮地响着,很多灯都关了,内厅光线变得越来越暗淡,办结事的纳税人跟工作人员陆陆续续都走了,只剩个别窗口还在电脑前争分夺秒。
保安恼羞成怒爬起来欲反击小鱼仔,我见状不妙,把喝空的矿泉水瓶往垃圾篓漂亮的一扔,再次装作冲渣渣地跑过去把他二次撞到,不想这货倒下去的同时竟然抱住了我大腿。我又想起上次,依稀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同一个场景,我都使劲钻进来了好说歹说向他讨好,大哥,就进来办件小事而已嘛,两分钟都不需要,至于这样吗?他大声啐我,你是简单的办件小事吗,你交东西给他,他还要办结还给你。两分钟时间,哼!两分钟时间不是时间的,这个也两分钟那个也两分钟,就是你们这帮人整天拖拖拉拉影响我们下班。要来不会早点来啊,整天掐着点出门,就你们能掐,我们不能掐!下午再来办!我掏出手机说,不才11点55分,还有5分钟才下班呢。只要还没到点,我就有这个权利要求你们敞开大门给我办事。他一把死拿,总之不让办就不让办了,排不到你的号了赶紧给我出去!我不依不饶大声喊,时间没到,你就没有理由赶我,现在都没有人排号。他说没人排号就对了,工作人员都关机下班了。我坚持说我就是要办,事情很急。他就是不给办。我们嚷着喊着不知不觉就发生了肢体冲突,我叫嚣着顶撞他,不给我进我也要创造机会向前进。向前进,向前进,革命气势不可阻挡。向前进,向前进,朝着胜利的方向!有本事你电我啊,来啊来电我啊,来电啊,来啊来啊,讲完全身酥麻双腿发软就倒下去了。
这个深仇大恨,也该是时候报复一下了。
他把电棍打开准备故伎重演,我决不能再让他奸计得逞,甩不开他索性一屁股倒下去,伸出灵活的螳螂腿擒住他双手把电棍折回他身上。顷间,他生拉活拽着我大腿的手就松开了。大厅出口维持秩序的几个保安闻讯火速进来。我担心小鱼仔的事没完,前功尽弃,惨叫一声保安打人了也跟着倒下去,并一个劲丧心病狂的抽搐。
小鱼仔在边上吓傻了,虽然一帮大老爷们粗糙的似乎还散发着浓浓的好像蛋白质味道的手掌一直拍打着我英俊的脸蛋叫我醒醒醒醒,显然我不叫醒醒醒醒,我也不想马上醒醒醒醒,但我眯缝着眼睛依然清晰的看到小鱼仔第一次如此发自内心的关切的紧张的担忧的看着我的眼神,忍不住又多翻腾了两下。最后实在吐不出口水了,一张圆润的俏脸蛋也快要被他们拍伤了,我悄悄扯了下小鱼仔鞋链,她意会起身回前台催促表哥俭,我看快差不多了就扶着一个保安的胳膊摇摇晃晃站起来,顺路踩了一脚那死仔后腿,然后如癫似狂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