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千姐，“小鱼仔有向你借钱吗？”
千姐很显惊讶：“小鱼仔要借钱？”
我说：“你当真不知道？”
她说：“我当真不知道，她从来不跟我借钱的。要借，我也借不了多少给她。”
想想也是，千姐一个单亲妈妈，本身养孩子就压力山大穷过乞丐，她不向小鱼仔借就不错了。
真是烦死人了。
你说我是借给她还是不借给她还是不借给她呢？不借，着实怕伤了小鱼仔对我一片信任，这是多难得才建立起来的信任啊，完全可以充分说明我已经潜移默化打进情人内部了，要是这次再表现好一点，搞不准就可以在她小心脏的地方插下一面小红旗，占地为王了。想想都恨不得把卡里所有人民币取出来连夜扛到对面小区叠成一个爱心送给她。
would you marry me ？
yes，i do ！
然而我去哪里再弄一个10万出来借给她呢，烦死我了。
老曹是把钱还给我了，但是月前，一个月白风清的晚上，老刘在阳台夜观天象掐指认真算了算裤兜里确实没什么货了，信用卡也刷爆了，第二天果断搬出去当上门女婿了。我一个人住那么大一间房子不划算，就打电话给房东要求降租金。房东说你再找一个人合租不就得了，我说你租金那么贵，人家合租都不愿意。房东说人家不愿意你就另外找地方搬走。我说开玩笑，我大学毕业就一直住在这里，不管走了多少个人，仍一直住在这里，坚定不移的始终住在这里，前前后后八年了，不知道积累了多深厚的感情。我的灵魂也早跟这屋子的气息融为一体，亲密成一家人飘散不去了，岂是你三言两语说搬走就搬走的。主要是现在搬走不知道去哪里找到跟小鱼仔距离这么得天独厚的房子。
我好死赖活的就是要降价，结果砍着砍着也不知道怎么地了，房东说不如干脆把房子送给我得了。我诚惶诚恐地说无功不受禄啊，我风俊才何德何能（除了长得帅点）接受如此贵重的礼物，真是折煞我也。不过你可以看在我多年诚信租房的份上，66万卖给我。房东说80万。我说66万。房东说75万。我死咬就是66万。房东一拍大腿说，好啊，你要是一个星期之内付完全款我就卖给你。我说一言为定，谁反悔谁余生就继续在这漆黑的夜里一个人孤独寂寞冷下去，并且减肥反弹，反弹得特别严重！挂了她两小时电话粥，立马插上充电器再打电话回家跟我妈诉苦，没钱交房租要被房东轰出去了。我妈特别冷血无情的叫我节哀。我接着嚎哭城里姑娘看不上追不动也娶不起，我想回家找老婆生孩子，守着山里几十亩田地了此残生算了。我妈依旧麻木不仁的说都得，随你，不过家里没有我的柴米油盐，我要还想了此残生不想饿死得那么快的话，得自己动手。我死不甘心，接着拜托我妈赶紧去隔壁村看看第七队的李寡妇嫁出去没有，如果还没嫁的话，叫我妈把这些年扣压我的私房钱提出来把这件事办了吧。毕竟原本村里头，除了我们家女的比例高点，就没多几个，不然三个姐姐也不至于二十岁不到就被抢售一空了。如今这把年纪还能娶到老婆本就不容易，我也不嫌弃人家长得丑贻害子孙后代了。老祖宗说得好啊，儿孙自有儿孙福，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保证生一打女儿出来，悉心培养，不愁将来为她们的人生如此这般担忧。毕竟下一代，光棍比现在还多，小光棍长大了，老光棍还是老光棍。
我妈终于忍无可忍，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极不耐烦的吼我别膈应她，想把钱要回去就直说别拐弯抹角整些疯疯癫癫的。虽然很是痛心疾首地大斥了我一顿，但依然果断暂停了她火热朝天的广场舞，把我那正在隔壁村工地帮人开挖掘机的爹叫回来，把家里两张三亩大的鱼塘里的鱼全刮卖掉了，再合着我几个姐姐姐夫砸锅卖铁东拼西凑，凑了50万给我，加上我自己攒的十来万，过两天就要跟房东办手续了。然后我都准备广而告之这件大喜事了，顺便筹划个烛光晚餐，电邀小鱼妈来宁吃一顿，亲自拿出房产证晒给她瞧瞧，好让她刮目相看。
我真没想到小鱼仔这个时候跟我借钱。
你说我到底是借还是不借还是不借还是不借呢？
千姐二次惊讶：“借多少？”
我说：“10万！”
千姐愣是吓了一跳：“小鱼仔为什么要借这么多钱，她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她没跟我说啊。”
我说：“她当真什么都没跟你说？”
千姐说：“当真，这阵子弄公司农副土特产品的事情忙得我晕头转向的都没空联系她，怎么突然一下子要这么多钱？”
我说：“我也不太清楚，要不回头你问问她，据说是她那个老板表哥要移民投入腐朽万恶的资本主义怀抱了，把公司转让给她，需要点转让手续费，还要得挺着急的。”
千姐说：“那应该是了，去年就听她提过她表哥办移民这件事了。”
我说：“可是一个小小的会计代理公司也用不到20万去吧。”
千姐说：“她表哥是个精明人，把公司转让给她要个十几二十万是正常事。说起张卓飞，可算得上个灵魂人物。他原没什么背景，大学毕业起初也是一个月收入800的给人跑腿打杂的小马仔，还在北大路那边兼职卖过西瓜，有点小本钱后就辞职单干，闷声变成了现在资产上千万的大老板。小鱼仔在公司劳心费力帮他打理六年代理记账的基础，不说功劳也有点苦劳吧，但是这几年待遇也不怎样。加班全因自己工作没有及时完成所致，没有加班费就算了，工作餐也没有，可是一请假，马上扣工资，还按全年月平均天数来扣，连每个月200块的全勤奖也跟着没了。在卓飞想拿奖金，得拉到代理业务才行。可是张卓飞却老常喊口号一起努力拼搏共同富裕，要让公司的每一个同事都买得起房，开得起宝马来上班，特别懂得煽动人心鼓舞士气魅惑员工。等真正提到涨工资就讲究经济效益按劳分配了，要多多益善的劳动才有多一些所得。代理记账在财务公司本身就不赚什么钱，公司的主营业务是办证收入，小鱼仔是会计部主管，基本上也就领个会计主管的工资。
去年年底，小鱼仔就提出公司的财务代理日上轨迹，已经有条不紊了，申请一半转移到商务办证这块来，所以她也是今年年初才开始学的办证，有点比较高的提成。也是这样累得她焦头烂额的。
早前，张卓飞就说看她常年骑电驴到很远的地方办事，风吹雷打日晒雨淋，心疼，要给小鱼仔配辆车，公司报销燃油费，说了好久都没兑现。后来还是他那辆奥迪腻了，他想换车，从德国进口了一台宝马回来，他卖掉了奥迪，才买回一台五菱之光，在车周身喷绘了公司的名字留给小鱼仔外出备用。”
我义愤填膺道：“他三哥的，这跟周扒皮有什么区别。”怪不得卓飞最底层的小姑娘流动量也特别大，几乎也是三五个月换一批人。传说实习工资才300块钱一个月，出门办事交通费都不够，却被人当牛当马一样使。就算司龄已经有两三年了的小姑娘，我调侃她们经常加班加点那么拼，月薪一定很高的时候，小姑娘们也开玩笑回侃我说总之比我高。因为张卓飞是这么算她们工资的：实发工资2200，加上单位扣缴五险约800，月薪合计3000。一年365天，减掉52个周末，11个法定节假日，全年实际工作天数约为250天，月平均工作天数为21天，则日薪拿3000元除以21天，等于14286元/天，再乘回365天，计算结果得5214390元。再加上公司每月的聚餐，端午节发的粽子，中秋节发的月饼，过年发的旺旺大礼包，和称呼为双薪，实则只发基本工资，大概只有1000到1800块钱的年终奖，七七八八的加起来，说她们月薪5000，年薪6万，不好好列举出来，你还不相信了。
千姐说：“他们又不是嫡亲老表，哪里有那么多真情实意。况且我们那村上的，一村人都是亲戚呢，叫个表哥表姐就跟你出门看见个美女叫人家小姐一样没有什么特别。”
我说：“小鱼仔业务能力那么强，早都能独当一面了，又有良好的人员管理和交际能力，干嘛不想自己出来做？”
千姐说：“小鱼仔也想过出来自己做，但是张卓飞不放人啊，久而久之她也懒得动了。你别看她外表很高冷，做事雷厉风行的样子，有些环境跟人际交往接受能力懦弱被动得很。她心又软，张卓飞随便找个借口，公司还没有步入稳定阶段，找不到更适合的人接替她，她要是撒手不管，会计部势必大乱，公司所有生意都做不下去了，她心软就得过且过待到现在了。不过，虽然工资不理想，倒有非一般人的感情和自由。张卓飞有时候对员工是苛刻了点，身上也还是有很多值得人学习的地方的。小鱼仔就觉得还不是时候单干，跟着他再多学几年也未尝不好。
这下她表哥赚够移民了，最妥善的做法应该就是把公司转让给她了。不过20万，要得也略是过分了些，他那个财务公司其实没那么赚钱的。张卓飞也没把公司的代理记账当成块大饼，做这些都是用来维持后方的日常支出和工资发放，他的智慧其实主要放在投资别的行业上。就说房地产，你别看他们公司的办公场地不咋地，人有好几套办公室在cbd跟青秀万达呢。自己公司就租个2500的小套间办公，把商用房每个月好几万的租给别人。”
我说：“如此这样的人应该钱多得没地方花啊，小鱼仔却说张卓飞着急结清数目。”
她说：“那我也不是很清楚了。”
我说：“她跟我借10万，可是我现在手头有点紧张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怎么办？你看看公司账户最近有没有钱回来。”
她说：“上个星期总共回了18万，补发完上个月的工资奖金，报销了费用，又补交了上半年的社保，还有预付了下个季度的租金，剩下的预备等着付货款的。”
我很生气：“怎么老有付不完的货款的。”
她说：“前阵子进的土特产好销，你们又说要乘胜追击，昨天又收购了一批货，估计等下就到了。进货要预付款，销货都在拖欠款，我现在才知道，中间商也不好做啊。”
我早有体会，并且是深痛的体会：“可不是，不是所有的中间商都是中奸商的，也有很多夹着尾巴做生意的中间商啊。”
她说：“所以曹总说你了，有空要多琢磨琢磨公司的发展前景，找机会跟同行交流学习，尽量挖掘一些别人的宝贵经验。”
我说：“好的。”不过怎么感觉话题有丢丢扯远了，“老实话，公司账上现在到底还有多少钱？”
她说：“还有10万3。”
我说：“正好，你跟老曹说我要先预支10万块钱工资，无论如何，我是一定要帮小鱼仔渡过难关的。你知道的，凑不到钱的话，我、我这白爪抓心，都没有脸面对小鱼仔了。”
千姐一脸不可思议：“预支10万工资？你这么想帮小鱼仔我替小鱼仔谢谢你，不过你自己跟曹总申请去吧，曹总要是没意见我就转给你。”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