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我没这么脆弱,你一个姑娘家都有胆子来跟我谈这些,我怎么可能连你都不如。”江天武这番话看似是又看低了徐五,实际上已经再次刷新了对他的认识,心中暗暗打定主意,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灭掉他,否则他日定成心腹大患。
“想必江盟主应该听说过朝廷关于整治武林的计划吧?”徐五轻描淡写的丢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没错,我是听说过……可是、那不是谣传吗?”此消息当年一经泄出,江湖上议论纷纷,不知内情者,扬言要造反的武林人士不计其数。于是朝廷便马上派人澄清了此事,并将造谣者一律关入大牢,从重治罪。
从古至今,事关造反的事情,朝廷都不会轻饶。
“如果……那不是谣言呢?”伸出一根食指轻扣桌面,发出一声声的脆响,这一声声响同时也敲在了江天武的心脏上。
如果谣言不是谣言呢?如果朝廷真的打算整治武林,那么他这个武林盟主必定首当其冲,届时是抵抗还是顺从,他下意识的不愿意去面对这个问题。
“哼,那么阁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想要煽动我造反吗?”江天武冷哼了一声,一拂袖将桌子上早已倒翻的茶盏给掀了出去。
瓷器碎裂的清脆声音,令人眼皮一挑,徐五微微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江盟主想的太简单了。”
“江某一介粗鄙武夫,不懂得弄权之术,盟主有话便直说,猜来猜去的打什么哑谜!我只关心小儿的下落,只要能保我江家平安,其他诸多琐事与我何干?!”江天武不耐烦的道。
见预防针打的差不多了,徐五灿烂一笑,抚掌钦佩的道:“江盟主为人果然爽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自然不敢有所隐瞒。实不相瞒,在下可以告诉江盟主令公子的下落,作为交换……”
“你会这么好心?再说了,你是朝廷的人叫我怎么信你,万一这是那狗皇帝的奸计怎么办。”江天武的眉头丝毫没有放松,他深知此人的狡猾,以他多年的识人经验来看,这个隐盟盟主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恐成大患。
“如果我想造反呢!”徐五这次倒是干脆直接,惊讶的江天武还来不及出声,又被他一拍桌子打断道:“盟主想必清楚,单以一个武林的实力很难扳倒朝廷,可若是再加上一个隐盟呢?”
“哼,你一个小小的隐盟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到时候造反不成,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我可没这么傻,凭你几句蠢话就和朝廷作对。”江天武自然是不傻的,不然也混不上武林盟主的位子。
“江盟主可千万不要小瞧隐盟,否则是会吃苦头的。”徐五微一抿唇,透露出一丝不悦。
江天武见他的态度严肃起来,也免不得认真了几分,“隐盟身为朝廷走狗,我若是与你合作,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
“江盟主不必用这些虚言搪塞我,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你看过后就会想明白了。”他抬手一挥,身旁的一名手下闪出屋去,不知从哪里端来一个锦盒,盒子上面垂着金色流苏。
那名手下在徐五的眼神示意下揭开了锦盒的盖子,屋内顿时一阵流光溢彩,转动着日光,剔透圆润的光泽令人移不开视线,忍不住释放出了内心的贪婪。
绕是活了四十几个年头,见多识广的江天武也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都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来,只听他喃喃道:“怎么……可能?”
过了一会,他回过神来,指着那散发着华贵光泽的东西说道:“一定是赝品,真的怎么可能在这。”
“此物并非凡品,当今天下也仅此一物而已,江盟主请睁大眼睛看仔细了。”接下来徐五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划破了手掌,血液滴到那东西上,顿时光芒大盛,仿佛有灵性一般,闪烁着淡淡的红色。
“这下,江盟主总应该相信了吧。”徐五的脸上缓缓绽放一个得逞的笑来,将匕首收起来,身边的手下立马取出一卷纱布来帮他包扎手上的伤口。
“好,我们合作,你现在马上帮我去救出星海!”仅是震惊二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之后便是认命一般的无力感,一种很讨厌的感觉,他快要有二十年没体会过的这种感觉。
“江盟主好像搞错了,作为合作的诚意,我只负责告诉你令子的下落,可不负责帮忙救人。”徐五笑的越发灿烂,也令人心寒。
“你们隐盟如此神通广大,救一个人对你们来说有什么难的?”
“江盟主,天底下没有白掉馅饼的好事,我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帮你救人呢?告诉你他的下落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江盟主可不要得寸进尺。”现在手里握着多个的筹码,腰板儿可谓是硬得很。
江天武就有点难受了,他抿紧了唇,气得浑身不舒服,恨不得再次动武,出这口恶气。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救他?”他的语气软化些许,到了这时候江天武不得不做出妥协。
“不肯。”徐五拒绝的言简意赅。
“你!”
以江天武的性格是断不会放下身段去求他的,说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想他堂堂武林盟主,从来只有别人求他办事的份,何曾求过别人?
“令子此时正在临京城的大牢里等着自己的父亲去救他呢,江盟主还是快快准备出发上临京救子吧,耽搁的越久,他吃的苦头越多。保不准哪天就支持不住……没了。”
他的声音冰凉清澈,带着一丝笑意,语气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吓唬人。
“好。”江天武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倏地站起身,“待我救出犬子,之后再与你商量其他事宜。来人!送客!”最后那句送客几乎是咬着牙关说出来的。
徐五这才潇洒的迈着步子,随着之前引他们来的那个奴仆走了出去,身后跟着他的两名手下,背影看上去颇为得意。
他是个从来不掩饰胜利者姿态的人,因为没有必要。掩饰是为了达到目的,而放肆是为了让自己活的开心。
他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他有时候会有这样的念头,想不明白,他为何要来到这个世上,是因为怨恨,还是因为耻辱?
他的一切早在十六年前的那场灾难中毁灭了,剩下的只有无尽苦怨,无尽的折磨。
走出盟主府,奴仆不复之前恭敬的态度,待他们走出门外,便一声不吭的关上了门,态度冷淡了很多。
不过这些小人物的心思徐五即使知道,也懒得去理会。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屋檐上面滴落下连成片的雨水,远处的景色烟雨朦胧,徒添了几分萧瑟之感。
一名手下替他撑起一把红色油纸伞,挡住这漫天的雨幕,滴滴答答的雨声敲打着伞面,感觉分外闲逸安然。
“我们走吧。”徐五带着两名手下离开盟主府,三人在蒙蒙的烟雨中渐渐消失了身影。
盟主府内,之前接待徐五的那个房间已经变得一片狼藉,江天武双眼血红,牙关紧咬,喊来下人,“告诉姓刘的,让他自己去刑房领五十大棍!”
下人领了话匆匆退下,满头大汗的跑走了。
江天武看着一屋狼藉,面色愈黑,“好一个秦氏皇族,好一个隐盟盟主,将我逼到如此地步。”
“来人。”江天武又唤了一个人进来,吩咐道:“通知众人,将喜宴提前三天,明日便举行。另外,将几名长老请到大厅,我有事要与他们商议。”
“盟主,提前三天恐怕不行,还有许多宾客没有到达。”
江天武大手一挥,那人只觉一阵劲风袭来,整个人便栽了个跟头,往外面飞了出去,耳边是江天武的怒吼声,“赶紧给我滚!”
……
清晨之际,洪山派几人收到了盟主府喜宴提前的消息,一大早便火急火燎的赶往了远在城中央的盟主府,还没靠近便被那夸张的人潮给吓得心生退意。
许夏抬头看了一眼愈演愈烈的骄阳,心里开始绝望,这是要晒成非洲人的节奏啊!
这三个多月里她的皮肤几乎黑了两个度,而且还有继续黑化下去的趋势。
而且现在这时候还有很多门派没有到场,以及消息得知不及,还没有从其他地方赶来的门派,也不知等所有人都到了,会是什么样的盛景。
许夏觉得,盟主府可能会被挤爆。
在烈日底下排了将近三个时辰的队,洪山派才进了盟主府的大门,后面依旧人潮汹涌。
不消多时,几人已经入了座,只是这个座位离盟主不知相差了多远,远到连一个背影都看不到,只有茫茫人海中看到其他的武林各派,以及他们的死对头——九霄派。
“我靠,他们怎么也在这。”许夏急忙收回了目光,穆娴如顺着她看的方向看去,很快也发现了九霄派几人。
“哼。”穆娴如冷哼了一声,只当作没看见。
薛有堂目力深远,还没有进屋落座之前便已经看到了九霄派的人,所以便故意带着洪山派几个找了个离九霄派最远的位子,也许是不想面对吴语吧,他总觉得心烦的很。
他们师徒三人这个时候的表现出奇的默契,可是其他的几名师兄便没有那么通达了,只见胡二三东张西望的清点了一番在场同座一屋的门派,不一会便看见了坐在另一边角落里的九霄派。
“挖槽!九霄派那几个讨厌鬼果然也在这。”胡二三义愤填膺的道。
其余的几位师兄纷纷骚动起来,“喂喂喂,要不咱们去搞点事情?”
“哦~好啊!”其他师兄们纷纷应和。
“搞什么搞!小兔崽子,找死吗?也不看看这是在何处。”薛有堂在他们即将出动之前及时赏了他们每人一巴掌,将他们一一给打了回去,这可是在盟主府,全武林哪个人敢在这里闹事,这群初生牛犊若是敢在这里搞事情,他相信,以后这里将不再会有洪山派的位置。
到时候掌门师兄一定会疯掉的,后果他薛有堂可承担不起。
许夏只觉得身旁的几人心思各异,气氛诡异的紧,再加上其他门派时不时的投来的打量的目光,令她着实感到不舒服。
于是她便找了个借口出去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