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书房外的空地上,冷义江正与一褐衣蒙面的男子对峙,那男子手中的长剑寒光四射,他大喊一声,朝冷义江斩杀而去。
可想而知,凭着他的本事如何能轻易得逞,冷义江面色冷峻,不过是区区一掌便将此人推开至数米开外,还未等他平缓气息,便被山庄守卫四面相围。
看阵势,今夜他的命得交代在这了。
“倒有几分本事,如此无声无息闯入我龙阎山庄,说,你是何人?”冷义江一卷衣袖,神色淡定,中气十足。
那人眼眸一眯,虽瞧不见面色,却听得他狠声咬牙道:“冷庄主这么快就将我忘了吗?”
白轻颜赶到之时,听到了这句。
冷义江眼眸微眯,半晌,方才沉声道:“原来是你,你还活着。”
“冷庄主好一个过河拆桥,任务完成你就对我寨中兄弟痛下杀手,可惜天不收我,让我逃了出来。今夜,我就要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他慷慨激昂的说辞并没有打动眼前的人,相反,还未等他说完,只‘报仇’二字刚出口,便引来一记嘲讽的嗤笑。
“这当真是我此生听过的最大的笑话。”
白轻颜寻声望去,一抹白色的身影站到了她的前方。
一同出现的还有琉桑。
“小白,你怎么出来了?”
她没有回话,双眼却是紧盯着前方被围困在中央的男子。
“他是谁?”本能的脱口而出。
东宫和赤炎门背地里做过多少肮脏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但自己人找上门来的,这还是头一次。
况且,看那人的样子,也不像是武功卓越之人,再细想他方才的话……寨中兄弟?任务?
白轻颜猛的抬眸,难道此人同采花贼一事有关?
“不过是江湖上的仇家,今夜他只身而来,想来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小白,你先回去吧。”
耳边传来琉桑不愠不火的细语回应,他边说边拍了拍白轻颜的手臂,在她将视线收回来之后,温柔一笑,“回去吧。”
白轻颜知道自己留在此处也无济于事,略微想了想,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男子气喘吁吁的声音“我既然敢独身前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但若不来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江湖都传赤炎门手段凌厉,杀人如麻,咱们哥几个这回算是栽了,可就算死,我也要拉上你赤炎门同归于尽……”
话未说完,白轻颜只感觉背后一针凉风飒飒而过,下一秒一声如巨石砸地的声音闷然而起,一并发出的还有男子痛苦的哀嚎。
她猛的停住步子。
倘或此人真与采花贼一事有关,那他绝对不能死在冷文羽手中!
想到这里,她快步穿过庭廊,往她的院子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后不久,一蒙面黑衣人从天而降,将已经满身伤痕气若游丝的褐衣男子从冷文羽致命的一掌中救了下来。
“大人可是急糊涂了,即便我有本事将他救下,可又要如何逃出山庄呢?”
白轻颜冷声道:“我有办法。”
重生而来,她自然知道一些从前不知道的事。龙阎山庄遍布机关阵法,从来都是让人望而却步的地方,但其中却有几处不为人知的暗道,那暗道入口便存于昔日她落水的魇池湖内。
她相信狸猫的本事,定能将此人救下。
但她心内确实也焦虑不安,因为倘若那人当真同采花贼有关,从他方才的言语中得知,其他知情的人全都已经死了,那就是死无对证,慕容衍想要了结此案已经是不可能了……
东宫这次真是阴谋算尽。
白轻颜站在窗下,耳边依稀还能听见前方的声响,她抬头看着被浓云遮掩着的朦胧圆月,眼前蓦然浮现出慕容衍温柔的笑脸,她念起前世及现世他在她身边时的种种场景,心中甜蜜又苦涩。
“阿衍,我该如何帮你?”
东宫的手段越发激进,居然顾不得年关将至,顾不得朝中人心大乱,更加顾不得因此而使圣上龙颜大怒……
他想要击垮慕容衍的心愈加明显……
可是,白轻颜突然意识到哪里有些不对劲,前世这个时候,虽然东宫与宣王暗中亦有内斗,但明面上却还是兄友弟恭,全然不似现今这般……
到底朝中出了何事?
“小姐,小姐……”
耳畔传来若若的呼声,白轻颜猛的回神,转头却见若若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怎么了?”
“小姐,宣王……宣王带了好些人闯进来了!”
白轻颜一把握住若若的手臂,“你说什么?”
当她还未走至前厅时,琉桑于拐角处将她拦了下来。
远远的,白轻颜看到前方大厅灯火通明,分散于门口的守卫个个手握长剑,肃穆整齐的端站两侧,面上皆是挂着生人勿近的表情。
她认出了他们的衣服,那是圣上专门配给宣王的一支夜家军。
慕容衍要做什么?
“二师哥,宣王来此是何目的?”
“眼下还不知,师父同大师哥在里面。”琉桑转头朝夜家军看了一眼,低声幽幽接道,“只是看这阵势,怕是来者不善。”
“那方才的刺客呢?”父亲同冷文羽都去会慕容衍了,那方才的男子不会是已经……
琉桑还未及回答她的话,那厢便传来一声熟悉的命令声。
“夜家军听令,给本王仔仔细细的搜,龙阎山庄的任何一个角落都不准放过!”
“属下听令!”
一阵整齐的声音响起,白轻颜看到夜家军四下散开,只留下慕容衍与父亲、冷文羽站在大厅门口。
慕容衍一向知道龙阎山庄与东宫密不可分,他今夜为何会突然如此?
“看来是避不过去了,那方才的黑衣人一定是宣王府的人,否则宣王不会这么快就闯进来。”琉桑眼看着夜家军从身侧穿过,他也不急着将白轻颜送回梨落阁了。
“什么黑衣人?”白轻颜正在担心狸猫是否将褐衣男子救下,恍惚听见琉桑的话,越发不明了。
琉桑朝前厅方向努了努嘴,尔后拉了她一并过去,一面走一面道:“不过这次恐怕宣王要大失所望了,他以为天衣无缝,可惜啊,他是查不出什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