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掩盖着虚伪,静默洗刷着纯善。
南宫家的一些核心人物围拢一起,在谋算着后日路途。
“好了,都知晓了吧,先考虑,在给我个想法。”南宫向摆手,示意钱伯坐下。
众人缄默,拿不定主意。
王府的人灭了天马林的山寨本无问题,毕竟那伙人最近闹腾得厉害,不知收敛,犯了规则底线。可问题是,怎么就恰巧被咱南宫家的人给撞见了,还恰巧是南宫家的少主,更是恰巧在追逃下人的时候。这就不是恰巧了。由不得不彷徨担忧,平日里和天马寨的合作是否也被清查?家族暗中潜藏的东西又有几分被知晓?最要紧的是,王爷是个什么态度?
这十几年来,南宫家都在夹缝里谋生存,谋发展,还未中兴,可摆脱收割的宿命,难道要被腰斩?七八个老家伙都拿不定主意,唯有看向年轻些的掌舵一辈,尤其是家主南宫向。
倍感压力,家族重担可不是好挑的,南宫向顾虑很多,斟酌了许久才开口,“没办法的事,唯有继续压缩家族产业发展了,或者主动舍弃一些利益,谋求多点时间。”
众人先是点头,后是皱眉。他们承认,南宫向讲的有道理,不管如何,或许王府不曾察觉,但是南宫家赌不起,得先保个平安。可是利益割让家族已经是作出许多牺牲,要是再来那么一两次,哪还有什么搞头?实力不后退便是福气了。而且,其中掺杂了不少私人金库,少不得有些人的便要受损。
将一个个表情尽收眼底,南宫向哪能不知道他们心思?
不过还是得决断才是,于是率先当恶人,“泽田区那座赤铜矿脉或许可以舍弃,对家族的影响也不会太大,还能保持活力”
二长老忍不住,出言打断,“家主,你该清楚,我们掌握的金属矿脉已是不多,快支撑不住日常发展,我不建议舍弃这一方面的利益。”
大长老抢先,“二长老是要打我们的主意吗!灵药方面你觉得可以舍弃?没感觉最近药石配给量少了许多?”
外务处的南宫止安奈不住了,这是想要往自己身上割肉,“别记挂着我们了,要知道,几年来就没扩张过,你可知我们只能勉强维持。”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喊穷,又有那个愿意让利?
南宫向猛地一拍,都吓了一跳,安静了下来。
“都是给个原因,就不懂得给个爽快!是要家族消亡了才满意!”
二长老对大长老等人使眼色,站了起来陈说,“家主,这十几年来是个什么样子你也清楚,能维持个现状就不错了,发展也只能依赖于一些见不得光的产业”
南宫向已经不耐烦,“少废话,刚听的太多,没个主意就给我闭嘴。”
“家主,不必太心急,二长老也不过在分析利弊,听他讲讲也是无妨。”大长老劝抚。
南宫止等人附和,也表示耐心些。
“接着说,简略点。”南宫向总不能刷了众人的面子。
“既然家族产业的不可舍弃,是否可以从其他方面着手?相信在座的也是一个想法。”二长老指了指自己,又扫视一圈,好几个都低下了头。
“其实,我觉着,或许可以舍弃掉少主的一次机会,毕竟”
“不行,你不知道这是我们日后脱离掣肘的一个希望!”南宫向忍不住,直接打断。
大长老和南宫止施施然,在劝告,“家主,只不过是个机会,哪有你说的那般严重?再说了,少主的天赋才情,和那些个天之骄子相比,还是欠缺,与其将价码压在渺茫之处,不如保留一份实力不是?”
“我不会赞同,你们该是理解,不是因为他是我儿子,不该寸光鼠目,就盯着一点东西。”南宫向很激动,这是要断了南宫冲的机缘。
“那家主,你我的意见不同,不如投票而决”二长老要公正,说不愿意因为家主的一言而决定,这是专权。
南宫向气得说不出话,看着一个个目光躲闪,不敢直视自己,还用再猜测?
等了许久,都有些焦躁,那希望落在自个身上割利?
其中一人脾气较暴躁,尤其不耐,“家主,你倒是说个话啊,还等着做事。”
南宫向长呼了口气,直接拍案离去,不再管顾。
二长老笑着出来打圆场,“不管他了罢,该做的还是要执行,就大长老陪我一趟,说个清楚吧。”
大长老起身,“散了吧,各管个事,自有我和二长老。”
会后,两人赶往王府,与恭亲王委婉提及名额的事,称南宫冲身体有异,难以胜任。
恭亲王觉着纳闷,这才答应你没多久呢,你就说有了状况。只是对方推辞得坚决,他也没必要强求,毕竟有的是人渴望。
奇怪的是,就当晚,朱无闻也跑了过来,直言希望那个名额能给他。恭亲王想着,选个合适的也不容易,卖个人情也是好的,可收买人心,也就答应了。
他觉得怪异,可是又说不上哪处不对劲。
清秋湖,与清秋一般的名字,苏瀚觉得有趣,趁着空闲,加之从朱无闻那得了肯定答案,心情喜悦,于是打算出来游玩一番,当做即将前行的放松。
稀稀落落,柳下结灯,映照着湖畔波光。有着婆娑树影,清脆虫鸣。
偶有情侣相依,于河畔说着些情话,嘻嘻闹闹笑笑,情到深处,很是恩爱。
苏瀚一路欣赏,把心放空,享受着。只是一六七岁孩童,独自行走,有些惹人注目。被打搅后,也是厌烦,施展雷影幻化,变作一少年,才少了烦心。
湖中凉亭,苏瀚取出弦琴,在独奏,转达这此时心情。
琴声悠悠,似溪流绵延,曲折而前;铿锵而起,犹如万千搏杀,精进勇猛;断断续续,好比杜鹃梢头,心有挂念,欲语还休。
抚琴罢,湖畔人醒,纷纷鼓掌。
一少女,十二三岁,踩着莲叶,款款而来,自带迷人风情。岁月青葱,还未留下痕迹,隐见曲线。只是脸上带着纱巾,看不清晰,勾人遐想。
“可否为我抚琴?”
声音婉转,甚似黄莺清啼。
苏瀚微佂,不禁记忆起远在明月宗的伊人,一般的年纪,一般的动人。
“不可。”
话脱口,不由自主,这是为清秋和父亲而抚,寄托思念。
“为何?”
少女仿佛有种魅力,让人难以拒绝,声音中带着哀怨。
苏瀚笑了笑,很纯真,食指在琴弦上挑了挑。噔的一声,仿佛在试音。
少女轻笑,两手托腮,娇俏可爱,在期待。
谁知,少年提琴而走,干净利索,留下呆着的少女。
“日后有缘,或许你我有机会再相见。”苏瀚辞别,自我感觉,甚有礼貌,转眼便没了人影。
湖畔,一群少年恨得咬牙,这多好的机会!身边女伴,手中提劲,在旋转,疼得他们再次咬牙切齿。
少女感知众人目光,不好意思再待下去,身形一跃,踏波而去。
“迟早要了这可恶的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