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上得极快，尽是少见食材，芳香四溢，勾人食欲。
外是人流往来，川流不息。有孩童唤着歌谣，穿着街巷；有商贩，各自吆喝；有达官贵人，楼外赏曲红尘气息扑面，素衣少年不禁感慨，王城的确繁华，难怪王府府库收藏惊人，光是各种税收，便可满足开支。
几日来，走卒贩夫，到上层名流，都做了了解，不深入，却摸了个大概。
王城内，几个世家，铁、盈、南宫、王。其中，南宫家，王城内依附恭亲王的家族，以之马首是瞻，得恭亲王信任，纵有枉法不合理处，亦是常被包庇。整体实力不强，家主不过入圣者，或许隐藏几名族老。下，子孙多娇纵，恶迹不少。
铁家与其交好，后背子孙比较融洽。南宫冲，小灵境开启时，陪伴郡主者。难听些，便是护卫，不过相对于里面的大机缘，都是小事。此人风流，常流恋风月场所，与铁家铁空明最为要好，一般货色。
曾听闻，南宫冲偶遇了郡主，茶饭不思，被吸引，着了迷。不过有传言，这南宫冲公子哥，生活无变，只是更加隐秘罢。不过他也是下了苦功夫，为讨美人一笑，亲着采集夜花露，炼制香料，一年来，都不曾断绝过。
不过郡主似乎不曾有过表态，亦不曾拒绝，或许这是女儿家心思。亦有小道消息，言郡主似乎厌恶南宫冲性格霸道，个性风流，只是碍于南宫家，才不曾多说。
在苏瀚看来，这南宫冲还是有些毅力的，不过有些不开窍。
物与类聚，能和南宫冲做朋友，性格也差不到哪去。或许铁空明更聪明些，毕竟已经帮助掌控家族产业，也少见他因为不开眼而得罪了人，有些眼力劲。
左手捏起小巧三角玉杯，右手提着花酒壶，酒水倾注，带动酒香。入口，醇香而浓郁，有些辣劲，添了些口感。窗外，阳光斜着进来，倒下了树影。夹上些小菜，更是舒心。
估摸着午时到了，也该是时候了。
果然，包间外头，不一会，一阵嘈杂，认得出那鸡公嗓音的属于掌柜的，还有一股雄厚的青年男声。一个在劝阻，一个在刁难。
声源越来越近，都能听到那掌柜的抹汗声响。苏瀚不知觉挂起了笑——料得不差。
午时将近，这铁空明打算今日与春满楼的头牌在这天香楼喝些酒儿，解解乏闷，毕竟外出打理店铺有了几个月，听说忙的不可开交。往日，这最好的包间都给他留着，少有人霸占。其实，这天香楼背后，便是这铁家操纵，只是这掌柜的是铁家外戚，只需缴纳些利润打点好关系，便是无忧。实际上，铁家直系，少有人看得起这些依附者。加之，铁空明性格霸道些，更不会理会天香楼掌柜的意愿。这些东西，花了些许钱财，便从铁家下人口中套出。
不多时，门破，一蟒袍男子，长相粗狂，立在了门口，后面跟着如花似玉的春满楼头牌雪香儿，掌柜的急的满头是汗，不住得劝。
一时间，宁静的氛围被打破，变得乱哄哄。苏瀚似乎不喜，皱着眉头。下一瞬，鼓动气血，仿佛凶兽降临，气势压迫，像是给包间里加上了座山峰。
铁空明正想呵斥，忽的，血气翻滚，身躯被压得僵硬，身旁两人更是不堪，跌坐地上。当下心中骇然，这是哪来的大族子弟？气血居然这般雄浑，怕是早已开启了神宫，天赋比之自己不知高了几倍。由是，生生压下了方才即将脱口的话语。还好，不过一瞬，那压力便是消失了去，看来对方也不愿意惹事。
心中稍安，铁空明指着掌柜，“都下去，给她个好些的包间。”
掌柜的和雪香儿自是不敢违抗，都是惹不起的人物，尽早走了为妙。
微微整顿，铁空明不敢托大，来其跟前，拱手行礼，很是客气：“不知兄台何处人士，方才多有得罪，万望海涵。”
对方似乎不愿意理会，自斟自浊。铁空明有些紧张，方才压迫之感犹在，不过对方并未赶人，便算是好的开局。
于是乎，一人自顾享受，一人坐立不安。
许久，苏瀚开口：“不愿多事，也不必惹事，却是不愿委屈，你可懂？”
铁空明松了口气，只要愿意说些话，就有缓解余地，“自是知道，亏得公子大量。若是其他大族子弟，怕是不好说话，少不得一番羞辱，甚至没了性命。”
苏瀚浅笑，“不过些娇纵惯了的子弟，算不得我等代表。”
铁空明接着话语，“那是自然，家族中，自然人人各异，有些处于底层，有些却是翱翔，就像是公子这般。”
苏瀚：“这是个理，你也不错，可陪我说些话，一个人行走得久了，也有些闷。”
铁空明会做人，望着空了的酒杯，直接上手，帮着倒酒，做得周到，看着对方愉悦，心里那块石头便是放下。
苏瀚：“你倒是机灵，可惜天赋有些不足，气血有些弱了，不然亦可追随于我。”
铁空明暗地吐槽，追随于人，不过受气，哪有这般逍遥，“天资有些不足，倒是见笑。公子来这天香楼，想必是对美食有些兴趣，不如就从此展开，聊一聊王城内的各种小吃等？”
苏瀚点点头，示意往下接着说，似乎挺有兴趣。
“其实，论及远近，出名的小吃美食，大体上就是香脆煎饼、汗虾腌串、复煎五色肉、炎蛇盖饭，其余的都算不得太过美味。尤其是这炎蛇盖饭，远近少有不知其名者。用月光稻作底，山泉灵水覆盖，取新鲜宰杀的炎蛇肉，不必生火加热，只需将之打成颗粒，均匀洒在米上，利用其生前余热，便可煮熟。这就需要看厨子手艺，掌握好炎蛇的宰杀时间，否则便会破坏其口感。也不需要多余调料，只撒上些山盐即可。米饭香气，夹带炎蛇肉香，引人垂涎。那口感，只要吃过，就难以忘怀。我家中便请了个私人厨师，手艺还算可以，若是有意，可以随同一起品尝。”铁空明极尽所能描绘，希望对方意动。
苏瀚点头，“的确，我也曾听闻，他日有空，自会去瞧瞧。”
铁空明大喜，“那就恭候公子大驾，随时可来，定使公子满意。”
苏瀚似满意，轻铭一口，“不过，你倒是算漏一处，那城南处，后角巷，有一家烤制鹿肉的小店，生意火红，味道也是极为鲜美，算得上是一美食。”
铁空明：“哦？我倒是不曾听说过。作为本地人，地头蛇，倒是奇怪。反倒是公子，却给寻着了。可见公子对美食偏爱。”
苏瀚觉着受用，“也不怪你，那家小店也是新开，没些时日，不曾听过也不足为奇。不过，这些年来，我也常吃烤制的鹿肉，唯有这一家的味道，合我心意。”
闻言，铁空明也来了兴趣，“能得公子青睐，相比是极其美味得了。或许可以说是远近之中，唯有此家，算得上是宗师罢。”
苏瀚哈哈大笑，“合该如此。既然都是爱好此道中人，不妨碍，都坐下吃些吧。”
铁空明心里欢喜，展现脸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掌柜的不敢怠慢，各种菜式换着花样上。珍藏了几十年的美酒，顾不得心疼，也给开了封口，端的是酒香丝溢。
铁空明作玩笑状，“这家掌柜的不老实，平日里都不曾给我些交代，都是敷衍，哪像今日，好的都给送了上来。”
苏瀚：“哪有这般，都有了口福，便不需怪了。”
铁空明：“公子说得是，合该高兴。今日遇见公子，确是三生有幸，就是不知道公子名讳，有些失了礼数。”
苏瀚本是兴致昂扬，听了后边几句，忽的没了笑容，“吃菜，不必多说话。”
心里疙瘩，铁空明连忙赔笑，“也是也是，光顾着聊话，菜都凉了，失了口感。”端前忙后，像极了下人。
许久，酒也空了，菜也上完，一顿美味佳肴，苏瀚吃得开心。
旁边陪坐，铁空明却是有些坐立不安，后来也渐渐平复心绪，跟着吃喝，忙着伺候。本是想叫雪香儿过来，却是被苏瀚拒绝，对方似乎不太喜欢。也是，大家子弟，自有傲气，看不起风尘女子亦是正常。曾听闻，其中那些个丫鬟，都比自个有潜力。
苏瀚吃完，伸个懒腰，“你可知道，在皇城，有些贵族，十分不凡，常以亚龙为食，着实让人羡慕。不过又哪知当今美食，合该于平凡中追寻。这也是我的修行部分。”
铁空明连声应是，心中暗惊，难道这家伙都已经开始找寻个人破虚路了？难道他是皇城来人？不过听他所言，又不像，难道是那些隐世家族子弟？
“我也是要走了，有缘还会再见，你不错，虽然天赋不足，日后也说不定有些作为。”苏瀚说得随意，并不顾及铁空明心情。
“那就承蒙公子吉言，若是来日有缘再见，当再把酒言欢。”铁空明心里有些不喜，却不会展现在脸上。
苏瀚似是想起什么，“哦，对了，能否把家小店看好？下次若是再来，恐怕难以见着。有些人眼红得紧，见不得别人好。”
“这是自然。”望着对方远去，铁空明记下。
或许很难再有机会相遇，但是也要提防个万一，这是他跟父亲学来的第一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