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莫名的怒火所支配的轩辕玦,一路不停地飞遁,虽然下意识地收敛了威压,可是这种压抑的心态,更是令她原本就糟糕的心情越发混乱得不可收拾。
很快地她便飞出了幽罗海,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界。
一路上也无意中越过了不少荒无人烟无人居住的地方,也幸而没有跑到凡人的驻居地,不然还不知闹出什么乱子,要知道这一路被她心神混乱中随手击杀的妖兽什么的不在少数,其中甚至还包括几只化形妖兽那可相当于人族的元婴期修士。
终于等到轩辕玦清醒了些,却已是到了离开鬼罗宗十万八千里的北域。
身周是成长了不知多少年的高大古木,近乎黑色的树干显得十分诡异,隐隐约约中还可以听见从丛林深处传来的模糊诡异的幽咽声,好似有无数阴魂在林中徘徊不散。
此刻的轩辕玦站在林中剧烈地喘息着,一股压抑烦躁的感觉总是缭绕不散,甚至影响了她的身体反应,使她强大的身体也出现了不堪重负的感觉。
**与神魂上的双重折磨,让她一向清明坚韧的神智也开始模糊混乱起来。
……怎么会变成这样……
轩辕玦无声地问自己,她感觉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但是又说不清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在古林昏暗的光线下,连她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模糊糊的,混乱,扭曲,虚幻。
轩辕玦用力地摇了摇昏沉起来的脑袋,这种不清醒的感觉令她很不舒服,但是此刻她却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来让自己清醒平静下来,甚至连这种感觉到不正常的自我意识也在一点点消失。
往昔的一幕幕开始在识海无规律无顺序,零散破碎的播放。
进入御燕宗刚踏上修道路的情景……
自己一身黑衣端坐于高座上接受魔道众生臣服的情景……
被自己信任的儿子一剑穿透胸膛的情景……
把宗务抛给几位满脸哀怨的长老,自己偷着和门下弟子一起去赌博……
雷劫前夕,宠溺自己的兄长被自己灌醉在宗门前的登山梯上……
阴冷的死魂潭中,独自忍受着禁术改造身躯神魂的痛苦,那种神识断裂无法辨别自身存在的空洞感……
死亡,背叛,孤独,虚无,悖逆……
“轩……”一个魔性且沙哑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荡着,呢喃着。
“你究竟……算是谁?……是什么东西……”
沙哑的声音中带着熟悉的感觉,其中透出的疑惑使得轩辕玦也不禁喃喃起来:
“谁?……我……我是……冷玦……”
白衣清冷的女子在雷劫下灰飞烟灭……
“冷玦死了……”
磁性中透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叹息道。
“对……”轩辕玦神识混沌中,看着那幅白衣女子死在雷劫下的画面,眼前模模糊糊中出现一道影子,影子贴近她,似乎有些惋惜。
“那你是谁……”
影子问道。
轩辕玦蹙了蹙眉,有些不确定地张开口:
“玦……轩辕玦?”
影子又靠近她一些,声音有些讥讽起来:
“那我是谁?”
眼前的身影逐渐清晰,一张熟悉的冷峻中微微透出妖冶的面孔浮现,那双狭长的眸子微眯,一如既往地玩味戏谑。
那不就是自己么?从镜中看到的自己的模样……
轩辕玦不由睁大了眼,可是混沌的脑子总也不肯做出正确的思维判断,她只能看着眼前这张与自己相同的脸,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不对……”
轩辕玦轻轻蹙眉,混乱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一幕场景,原本高高在上的魔主狼狈地囚在黑暗的石窟中,一个看不清面容的女子用一尊带着古怪波动的鼎炉抽取着被锁住身体的人的神魂。
“你死了……”
“谁死了?”眼前的魔主脸上挂着讥讽的笑。
“轩……轩……”
轩辕玦深深地锁起了眉,识海一片空茫:
我死了吗?……我本该是个……死人……
魔主伸出手拥住她的身体,微微发出一声叹息:
“是啊,本来就是死了的人呢……还执念着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我死了……”
“所有人都知道我死了……”
“死了的人,还要在这苦海中求着什么……无论嗔痴爱,都是无用的……都是愚妄罢了……”
“没有意义……”
沙哑熟悉的声音轻轻叹息着。
轩辕玦的神魂不再混乱,连那些不时闪现的画面也似乎被灰色的迷雾给掩埋了下去,不再一股脑地冒出来争先恐后地扎入她的脑子里,仿佛一瞬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但是却不再拥有任何色彩,一片空茫的死寂……
“放弃吧……”
沙哑的声音蛊惑道:“归于沉寂……你一直明白的……你要的大道尽头不就是斩断一切虚妄……”
在轩辕玦的视线开始模糊,神魂开始沉入黑暗时,一声蕴着复杂感情的声音蓦地掩盖住那道沙哑魔性的声音,如一道惊雷般穿透她的识海。
冷冽,沉重,似乎还带着无尽的思念与哀伤。
他只说了一个字:
“轩……”
黑暗中轩辕玦猛地睁开眼,凛冽肃杀的剑意一斩而下:
“敢算计老娘?!!!”
“日你仙人板板的!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