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十一点,夕阳已坠,最后一息温暖的霞,湮灭在了这高楼大厦中。
阳光的消失,接踵而来的是这个城市的夜,是这个城市的疯狂,是这个城市的高潮。霓虹灯,路灯,车灯,便是这个城市的元素,当然也有包含着人们永无止尽的贪欲与发泄,于是,大把大把的红色纸钞,挥洒湿透在了这灯光下。
大厦顶楼,一身着西装革履的男子一杯热水握在手中,倚窗,凝望。喧闹的城市也在燥热的空气中渐渐的不安起来。就如同手里杯中还未散去的热雾一般,如此急不可待!
城市公路两旁的灯光好像也受到了感染,发着微弱的淡淡光芒。瞳孔收缩,努力的看着微弱的泛着淡黄色的灯光,感受着此刻的萧条,如同一个人的世界。
他站在阳台,俯视城市一角,在城市鳞次栉比的建筑群中,这栋大厦独一无二的在显得安静。楼下零星的灯光朦胧在建筑中带着孤伤。不远处立交桥上有车掠过留下的余音,愀然空灵。
“铃铃铃——”
他片刻的失神,险些撞到阳台的透明玻璃。尽力冷静下来,他放下紧握热水杯,用那只瑟瑟颤抖着的手接听电话。
“情况都已经打听清楚了,下一步怎么做?”接通后,电话里传出一个男人的粗犷声。
男子想了想,不假思索道:“这段时间辛苦了,继续盯紧了,务必把人给我保护好了,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知道了吧?”
“好的秦总,我晓得了,我的人一直都在,何韦就从来没有脱离过我们的视线,您就放百二十个心吧!”
“好,有事我会继续联系你的。”男子未等回音,刚说完话果断就挂了揿了手机结束通话。
站在25楼大厦顶层的这名男子叫秦戈,是杨氏投资集团现任欧美分部负责人,兼任董事会成员。除此之外,秦戈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时间引路人这个神秘组织的掌控者。
但是,如此深厚背景的秦戈却不过34岁而已!
因为长期定居海外,除了杨氏内部核心成员并没有人知道杨氏还有这么一个神秘人物的存在。
“跟杨家吱个声,就说我暂时不回欧洲了,有件事我得办了才行,这件事极为重要……”
不知道是给谁打了个电话交代些传递话筒的事儿,秦戈重新端起已经散了余温的茶仰头喝了起来。
“啊!”秦戈放下茶杯,喃喃道:“引路人那引路人,这回可真的把人给我引过来了!”
似乎很高兴,秦戈回到房间,关上阳台的玻璃门,回到落地窗前。
秦戈缓慢走向室内的一个角落,他松开衣架走到打开的衣柜门前,跟着伸手在黑乎乎的衣柜里面按动了一下。
“呼——”一盏淡蓝色的灯光随即从衣柜内亮起。秦戈随即伸手在衣柜里面顺时针按动了几下,衣柜里面的跟着就出现了一个长方形的小门,厚重的一扇铁门随着秦戈按动的按钮跟着无声的向侧面滑去,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随即出现在秦戈的身前。
他弯腰钻进衣柜,随即伸手在小门侧面按动了一下,黑漆漆的小门内立即闪出了一片柔和的灯光。
秦戈独自一人望着这间密室,眼中闪动着兴奋的光芒,他弯腰钻进了密室。密室有十几平米,正中摆放着一个金属台子,密室内的空气十分干燥,但却十分干净整洁,弥漫这一股淡淡的异样的土壤腥味!
他找到一个藏在密室墙上的名画,摘下它,从后面的正方形格子里抽出一个年代感十足的铁盒子来。秦戈略微吹了口气,散了灰尘他才准备打开铁盒子。
秦戈拉着侧面的机关,慢慢的拉开…
打开的盒子之时有一股强光照射过来,很是刺眼,秦戈下意识的用手遮住眼睛,慢慢的,强光微微褪去…
盒子里装着好像似曾相识的一个十字架式的金属吊坠。在密室灯光地下正闪闪发亮,散发着纯净的光芒!
秦戈微笑着,伸出手去抚摸那精致小巧的吊坠,这吊坠手感细腻柔润,看着色泽也纯净剔透。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秦戈拿起吊坠,激动莫名道。
杭城,东阁。
闷热的夜,令人窒息,回到家的何韦辗转不寐。窗外,一道道闪电划破了漆黑的夜幕,沉闷的雷声如同大炮轰鸣,使人悸恐。
突然,轰隆隆的雷声响起来,紧接着,一道闪电像划破了天空。不一会儿,黄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地上劈里啪啦直响天上刚才还是风云密布,转眼间雷电交加、狂风暴雨,即使是坐在家里面,也感觉到那种地动山摇的气势。方才还是阴云密布,刹时雷雨交加,电闪雷鸣,大树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震耳欲聋的雷声如在耳边。
这个夜,暴风雨突袭了这整座城市的街道。天气像走了音的弦,前昼是一米阳光,透过木格子窗;后夜是三更清凉,不话而钻屋入巷。
何韦打开窗户,迎面扑来强劲的风,有股渗骨的凉意,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过在一天的沉闷之后,这种凉意到让人清醒几分。何韦满怀欣喜地爬在窗台上期待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暴雨。站在楼上的他看着每个人都在暴风雨前忙碌的躁动着。不知为何,何韦一边淋着大雨却感觉自己就像见证着一场奇迹,而心情更加激动。
“这大雨下的好,是时候下场雨了,”何韦自言自语道:“现在的我就像这雨一般,无声无息的来,又会无声无息的去,谁晓得明天又会发生什么呢?”
“轰隆隆!”
密室之中,一声惊雷不期而至,惊得秦戈大吸了一口气,“呼呼——”。密室中的灯光骤然忽明忽暗,延长的灯光影子摇曳着,晃动着。
“看来是电压不稳了,怎么入了夜还下起雨来了?这鬼天气阴晴不定的,怪了!”秦戈一边抱怨,一手将铁盒子关上带走,加紧脚步赶紧离开了密室。
雨夜过后,当何韦睁开双眼,天已经亮了。何韦胡乱吃了一些东西,便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却清晰的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准确的是像低吼,对,它是在吼,我要离开,离开这里!离开……
何韦很恍惚,呼吸变得急促,只听得见心跳。以为自己病了,吃了几片安眠药,就又沉沉的睡去。
再次醒来,天际一片灿红,似乎通向天堂。何韦的双眼蒙着雾,什么也看不清。
记忆!
似乎在哪里搁浅了,竟对现在的生活和周围的事物没有什么记忆。很陌生的样子。
似乎是一个梦,一个久远的梦。古老的梧桐树叶枝枝蔓蔓氤氲的是“白兰花——栀子花哎”又软又糯。街头边大锅里面咕嘟嘟煮着大块肉,又红又黑酱色上得足足的,几个汉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那是一个车站——杭城车站。
但是时移世易,很明显这个梦里的杭城从前无并不是现在这个时代的。
“漳州?”何韦看到了漳州两个字,这趟眼前的火车是去漳州的。
何韦看见火车站里到处都是人,挤挤攘攘的。
“全中国这么大,人这么多,要是这趟竹篮打水了,你叫我上哪儿去找你呀?”一个穿着西装的商人拉着一个叼着烟的戴着瓜皮小帽的年轻男子问道。
男子笑了笑,并未理会,而是对着身旁的一个脏兮兮的男孩嘱咐道:“还有,不管什么人跟你说话,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要轻信他们的话,不要搭理他们,最好装作听不懂,这样,人贩子就不会找你了。”
“杨天望,跟你说话你咋不理人嘞?”商人明显急了,抓着杨天望的袖子更加紧了。
“行了,打不了用你的钱买咱这弟兄十几条人命喽!”
“你!”但是,看着杨天望背后气势汹汹的十几个强壮汉子,商人到底是缩头了,跟杨天望交代几句便灰溜溜离开了火车站。
杨天望他们一行人上了火车,到了卧铺车厢。杨天望攥着自己的票,一张中铺。他让男孩睡在中铺,自己睡地上。他们的下铺是杨天望四处召集而来的人,火车开动后,其他车厢的几个男人都过来,他们便拿出扑克牌,向周围的人吆喝:“我这里有两副扑克牌,谁想打扑克?”带头男子问杨天望会不会玩扑克,杨天望摇头,“你们玩,一路解解乏。”
下铺的男人很快就凑齐了人,四个人打起扑克,凑了两三个铺子。
男孩趴在床上,看窗外的风景。近处的景色在眼前一闪而过,远处的风景,田野,房屋,山丘,湖泊则缓缓向后移去,像一幅巨大的画卷,随着列车的行走逐渐打开。男孩觉得外面的景色美极了。他看得很专注,很投入,一动不动地看了几个小时,直到脖子开始酸胀起来,他才换了姿势,起身坐起来。
“杨天望?”何韦仿佛身处其境,这趟开往漳州的火车上,不论男女老少,他们的音容笑貌他都看得听得一清二楚!
“你是在叫我吗?”杨天望指着自己,朝着何韦所在问了一句。
何韦一直以为杨天望他即使睁开眼也无法看到自己,而对方的声音他已经记住了。
毕竟,这只是个梦对吧?
却没料得,如此怪异!梦中之人居然也能与他对话。
对面的杨天望退开,冷笑一声,示意何韦他能够看到一切。何韦觉得杨天望这人这么不怀好意地看向自己,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杨天望慵懒的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然后整个人就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下,突然进入了睡眠状态。
“哈哈哈!你是杨天望!”
“你是杨天望。”
“你是杨天望!”
“你是杨大哥。”
“父亲!”
这突然出现何韦,让车厢里所有人站了起来,且都是一致面带轻佻之色。
“这——”
何韦早听过杨天望的名声,杨氏投资集团的创始人,为何在梦里能见到他?
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叫自己杨天望?何韦捂着头在所有人注视之下开始抓着胸口,此刻他心痛如绞,正经历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何韦已经停下脚步,对面的杨天望睁开眼略带吃惊的看着眼前那个玩味十足的何韦在他的眼里,就是玩味十足,何韦应该这样的。
惊讶的不仅仅是他的疑问,还有他的那丝桀骜不驯的笑容。却不知,在那一瞬间,何韦几乎是窒息了,因为凌傲的笑容对他而言,几乎成为了一种奢侈,唯一坚的持。
何韦能够感觉到心中那狂躁不安的律动,他的眼睛几乎是目不转定的盯着眼前的家伙,而周围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一般,除了自己的心跳,和那紊乱的呼吸声,其他的全然听不见。
“何韦,快醒醒,何韦你怎么了?”
现实中,鲜于苏双手扶着何韦的头一直在摇晃,他在等待何韦的回答,但是一直没有回应,抬头一看,才发现眼前的家伙正目光呆滞的看着自己。
“是你?”
鲜于苏其实是一个很没有耐心的人,他说活从不说第二遍,更没有那种多管闲事的善心。但是面对眼前的人儿,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破例
“我,我只是有点头晕。”
何韦赶忙找个借口,虽然这么说有些牵强,但是说真的,他真的是头晕,只不过这不是因为那突如其来的鲜于苏,而是方才那个有深意的梦境。
“你打算离开杭城了?”
“是的,今天就走。”何韦老实答道,同时艰难的起身,试着起来,虽过程艰辛,但还是站了起来。
他不禁心道:感觉这个梦,真的是很累。
“你先收拾东西,我回去一趟,然后一起去钟山。”
鲜于苏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走了。
何韦本以为鲜于苏会说什么仗义的话,但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走了。
难道刚刚是我听错了?
何韦在原地挠了挠头,但一想到父母的尸体还在省人民医院,他便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不过又想了想刚刚鲜于苏说的话,觉得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或许是刚才那个梦还有那些话自己的幻听。
“一定是太累了!对!”他自我安慰道,如此明白而又幼稚的自欺欺人,但毫无他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