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前,周朝统一内陆,那块最为富饶、广阔的内大陆,将野蛮原始的妖族赶到贫瘠、荒凉、寒冷的外大陆。
那段时期,是周朝最为鼎盛,繁华的年代。只是如今已成历史,清军、元军、明军崛起,以江湖三峰为依托,逐步建立各自的统治势力。
现在的周朝虽渐渐式微,但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如今的天下依然属于周朝,内有锦衣卫拱卫皇族威严,外有六扇门震慑江湖。所以三军都只是暗地里招兵买马,如何也不敢摆在台面上进行。
清林老人看着白眉,微笑道:“世臻兄近来可好?”
“家师吃好喝好,一切安康!”白眉道。
“你们是如何相识的?”你们自然指的白眉和李武。
“说来话长。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通天山脚下…”李武接过话头,将他们相识的经过说了一遍,其中自然省掉升仙城外官道上的事。
清林老人微笑听着,就仿佛听孙子道来的一些趣事。
他很和蔼,起码在李武的感觉中是如此,他会和他们说些江湖的趣事,也会说些他的往事,比如他年轻时候也喜欢仗剑独行,曾经喜欢过一个武侠世家的女子,曾经颓废过一段日子…
李武三人一边小酌,一边聊着江湖和朝堂,仿佛忘记了时间。
月上枝头,亭里的酒香已浓得化不开来。
“我该走了。”李武道。
的确该走了。今夜是个好时候,他想趁着酒兴,直捣黄龙,杀入县府,将那狗官斩在剑下。
“现在夜已深了,福缘客栈的掌柜我认识,是个好人,或许你可以去那住一晚。”清林老人微笑道。
白眉留在了风致亭里,与清林老人继续共饮。或者他们仍有许多话要说,有许多事要聊,但是李武有师命在身,任务没有完成,他又如何静得下心来畅谈?
恶人就在眼前,李武恨不能生出一对翅膀,飞入那狗官的庭院,一剑斩落他的人头,岂不快哉?
李武虽然没有长出翅膀,但他会飞!而且飞得很快,因为他会风行身法,是师傅为他挑选的最好轻功。
不过李武没有直接飞入狗官的庭院,而是听从了清林老人的话,来到了福缘客栈。
福缘客栈就位于县府的对面,整整五层富丽堂皇的宫殿式建筑,是达官贵人经常出入的场所,同时也是商贾名流款待贵宾的不二选择。
此刻客栈一楼的一间封闭密室中,李武坐在舒适的椅子上,身旁站着一名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油头大耳,一身珠光宝气,好不耀眼。
“二少爷,您来到我们福缘客栈,让小的深感荣幸!”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正是客栈的掌柜,姓清名记,在辽县拥有很大的名望。
“哦,你认得我?”李武感觉有些意外,也有些别扭。清掌柜的一张胖脸凑得很近,看起来像只哈巴狗蹲在身前。
“当然,当然。您可是孤峰青松道长的亲传弟子,小的如何能不认识?”清掌柜道。
“哦。”李武沉默,他想着今晚的行动,放弃实在不甘心。
“二少爷,苟县令今夜宴请宾客,实在不宜行事。”清掌柜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同时也很会察言观色。
李武闻言,心头一动:“你知道他宴请的是谁?”
“这…”清掌柜面露难色,“小的也不清楚。”他摇头,因为他确实不知,也查不到。今夜派遣进入县府的探子,均有去无回,犹如石沉大海,没有溅起半点风浪。
这让清掌柜的心头一直笼罩在一片黑暗中,丝丝不安在心底滋生。但他很好地掩饰了过去,所以李武没有发现,清掌柜的热情其实更多是因为他看到了李武,犹如看到了救星,压在心头的黑暗终于出现了一点光亮。
李武不知道清掌柜的心绪变化,他也不需要知道,因为密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敲门的人很急切,敲得十分大声,犹如急促的鼓点。
清掌柜不由沉声喝问:“何事?”
“老板,外面一群官兵围着我们,有刺客闯了进来,杀了我们好几个好手!”外面的人回答,声音同样急促,但仍不失沉稳。
“什么!?”肥胖的清掌柜大惊,连推开门来。
李武看到一名小厮模样的男子,站在门外与肥胖的清掌柜耳语了一番,随后男子看了眼李武,便迅速退了下去。清掌柜回来后,一脸沉重,与李武草草说了几句后,便借故离开。
李武当然不会继续呆在密室中。他走了出来,走上五楼,凭窗而望。
此刻福缘客栈已经乱成一片。住宿的客人衣服尚未穿好,便惊慌地从房间里走出,刚出客栈,围堵的官兵便将他们押到一旁,那里已站了一群住客。
看着那些官兵,李武的瞳孔不由一阵收缩。官兵只是普通的官兵,但被簇拥着站在中心位置的那人,李武认得。
三角眼,八字胡,一身官袍,他站在人群的中央,脸上带着冷笑。
那便是他这次的目标,苟县令。
苟县令的身旁围着一圈身穿劲装的壮汉,李武一眼便发现,这不是官府之中的兵士,而是江湖上著名的死士。因为隔着很远,都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血煞之气。而正规的官府士兵,是如何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气息。
只是被五六个死士簇拥保护的苟县令,也不可能挡得住李武的袭杀,他有这样的自信。因为他用的是双剑,使的是杀人之剑。
肥胖的清掌柜被几个官兵押着从福缘客栈走出,他看到苟县令,原本苦着的一张脸上顿时堆满笑容:“英明神武的苟县令大驾光临,还带了这么大一批手下光顾本店,未曾远迎,实在是在下的错。”
“哼,清老头,你可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朝廷钦犯!”苟县令依然冷着脸,呵斥道。
“苟大老爷,冤枉啊!你看我这住的都是一些清清白白的江湖人士,又哪来的朝廷钦犯?”清掌柜大喊冤枉,这一顶帽子扣下来,他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这便是证据!”苟县令指着人群中的一人,清掌柜一看,顿时心头怒急。
那人正是之前站在密室门外的小厮,李武曾见过一面,却没想到竟是内奸。
“大人,还请明示。小的一向敞开门来做生意,却是如何也不敢窝藏钦犯的。”清掌柜还想解释,苟县令却冷漠挥了挥手,道:“本官说你有,便有!谁敢质疑?”
苟县令一对三角眼如毒蛇,扫了一圈,其目光所及,众人全都纷纷点头称是。被官兵围住的住客中,有几人反应稍迟,立即被官兵无情斩杀,鲜红的血液染红一地,触目惊心。
朝廷钦犯是假,欲要灭杀清掌柜,入主福缘客栈才是苟县令的真实目的。
“私藏朝廷钦犯,罪不可赦。来人,立即斩了清记!”苟县令命令下来,立即从官兵中走出两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人肩上扛着一把大铡刀,真是有备而来!
大铡刀打开,如张开的虎口,随时择人而噬。
眼看肥胖的清掌柜就要人头落地,一些住客甚至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去。突然,人群中响起一声惊呼。接着只听得“咻!”“咻!”两声,铡刀旁的两名刽子手应声而倒,两根筷子仿佛死神的镰刀插入他们的喉咙,穿喉而过!
筷子是李武从一旁的桌子随手取的。当筷子被他掷出以后,他整个人同时化作一只大雁从五楼跃下,速度之快,从筷子扔出到刽子手倒地时,他也恰好落到苟县令身前。
然后,李武挥剑。
想象中的人头落地没有发生,清掌柜获救了,苟县令的人头也没有被斩下,一柄大刀挡住了他的剑。
从李武落下到挥剑,时间十分短暂,大部分人还未反应过来,只有一人发现了,而且是从李武跃下那一刻便已察觉到。
那人一直在等着,他就站在苟县令身旁,他是死士中的一人,但他不是死士!
看着挥过来的长剑,他甚至有小小的闲暇欣赏那把长剑,然后拔刀,格挡。看着稚嫩少年脸上的震惊,他心中有些得意,但手上却是毫不留情。大刀由格挡变为横砍,他自信世间少有人能挡住这一刀,更何况眼前不过是个少年。他仿佛已看到少年被砍成两半的场景,他甚至有些期待。
只是李武没有被砍成两半,震惊只是一瞬,下一刻他便发现砍来的大刀,犹如催命的死神,瞬息及至。
此刻躲闪已是晚了。
李武用的是双剑,他现在挥动的只是右手剑,左手剑仍一直插在背部的剑鞘中。所以他只是拔剑,格挡。
“锵!”“铛!”两声几乎同时响起,场中掀起一阵猛烈的劲风,沙尘乱舞,吹迷了众人的眼睛。李武被那人刀上蕴含的力量震飞,然后狠狠摔落在地。
仅是交手瞬间,李武就已发觉,使大刀的人很强,强到只是挡住那人的刀,便让他受了很重的伤。这种实力,有些恐怖,不应该出现在这座小小的县城之中。
因为使大刀的人,已经达到半步先灵。只要再迈出一小步,便能够超脱于凡体,进入另一种生命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