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月色不错。
山神庙外,时隔半个多月,又聚集一群动物,比上次少了几只。仰着头,张开嘴巴,一吐一吸,银白的月华从天而降,吸入嘴中,最后炼化进入气海。不一会,七只动物吸食月华的本领高下立分,那开了灵的比那未开灵的快了不少,而那未开灵但会吸收月华的,比起那些浑浑噩噩的同类不知幸运了几多。
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吴凡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一张嘴,一段道家真言脱口而出。
“大道无形,而存其上”
山神讲经,似天地真言,有那清风萦绕,有那灵音回环。那开了灵智的山猫当先坐下,认真听着,竟学着人而立,及其搞笑。紧随其后是一头鹿,四蹄弯曲,跪在地上,竖着耳朵。
长不过百的真言,很快就讲完了,一丝灵光闪过,吴凡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将要打开,总是缺了点啥,继续讲道。
“物则天华,月满盈亏”
一段又一段,出自太华经,乃死鬼师傅传授。
似有一个老道士,从远方走来,腰间挂着个脏葫芦,手里挂着个道尘,后面插着个旗子,上书:“治病救人,功德无量。”
“别哭。”苍老而飘渺。
“师傅。”
心中难过眼里无泪,灵体怎会有泪。
。。。。。。
白昼来临,又是一夜过去,叩首跪拜,三拜才离去,像个人类。那未开化的野兽也有样学样,后腿跪下,前肢抬起,磕头拜谢,来时无声,走时亦无声。
吴凡起身,一夜讲经,仍旧精神抖擞,这要是之前的人身早就累的倒头就睡了,成神的好处无时无刻不在显露。脚踏白云,吴凡要验证一个猜想。
随着与乌蒙山的距离越来越远,身上的威压缓缓下降,到了周山东面,吴凡随手挥出一道神光,只打出拳头大小的洞,深不过一尺。体内的神力并没有减少,但是威力少了四倍,正好是五境和三境的差距。脸色阴沉如挂着乌云,吴凡落到地面,丈步而行。
走着走着,就走到周家村东广场,望着这些人去楼空的建筑,吴凡神色复杂,那些屈辱还历历在目。加快速度,吴凡不想在这里久待,漫无目的,心情也不同于前几次。
趟过小溪,就是乌蒙山,吴凡突然停下脚步。周家墓地,一股浓浓的阴气扩散,阴森盎然,似有鬼叫猿啼。脸色变换许久,吴凡掉头周家墓地,好奇心驱使着,前去看个究尽。
路途不远,脚力不慢,一会就到了周家墓地。
与前一次来时相比,现在的周家墓地大为不同。一片鬼雾缭绕,包裹着周家墓地,尽力望去只看得到一团阴影,有阴魂飞舞,有鬼声飘飘。
吴凡伸出手,一大团白光凝聚手心,破空而去。
光球破开鬼雾,阴魂哀嚎,有猛鬼怒吼。鬼雾里,密密麻麻的鬼魂,无神的走来走去,地面中央一个大洞,不断往外冒鬼气。
这一幕吴凡立刻想到了青灵镇,相比青灵镇,这个鬼洞并不大,大小跟一座水井差不多。就这思虑一会,鬼气已然重合,比之前更加凝视。与此同时,一股危险的气息从里面传来,如万捧钢针扎在身上。
头皮发麻,吴凡有种面对死神的感觉,恐惧如潮水袭来,双腿不自觉得抖动。用力的一震,神力反噬,吐出一口白光,吴凡迅速远退。
如牛皮糖粘在身上,甩也甩不掉,脸色难看。用出吃奶的力气,朝着山神庙狂奔。
山神庙中,吴凡坐立不安,那股气息跟了过来,虽有减弱,还是令他如坐针毡,灵体居然有种心惊胆跳的趋势。
“该怎么办?”低低嘶吼。
那气息的主人没有追过来,但是气息仍旧笼罩着吴凡。走来走去,脸色阴晴不定,吴凡在思考着是不是要放弃乌蒙山。
秋天的黄昏总是来的早,晚霞照耀下的大山多了一种别样的魅力,再配上这秋风吹落叶,景色美不胜收。
乌河上流,直通十万大山深处,人烟稀至,几年都不见得有人从西边过来。
今日,有歌声从上流传来,慢条斯理,带着一股书卷子气。
“天苍黄,山茫茫。秋风起,倒金黄这人间美景,赐予谁人看?”
歌声荡两岸,吴凡起步离开山神庙,被这歌声吸引,暂时减淡了那未知的恐惧。
拐口,一艘木船,宽不过四米,长不过十五米,搭着竹蓬。船上坐着一书生,靠在太师椅上,口中哼着小曲,手中握着一竹竿,泛舟垂钓。
乌河水流到此就不再湍急,但行舟垂钓还是很怪异,这人莫不是一个傻子?这是吴凡看到书生的第一印象,但是下一刻吴凡就迷迷糊糊,陷入迷茫之中,不自觉的嘟嚷:“我是谁?”
歌声停止,书生望着吴凡,紧紧的盯着,目光炽热,如看瑰宝。
“果然卦象还是很准的,说遇到神仙就遇到神仙。”书生很是开兴。
也不见如何,木船朝着岸边驶来,无人划桨,亦无人掌舵。
停到岸边,书生从太师椅上起来,伸个懒腰,右手拿着酒葫,仰头倒尽。这才看清,书生面容俊俏,白袍洗的发白,腰间别着一个木瓢和一本书。
也不客气,书生直直的走进山神庙,东张西望,左顾右看,似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前面,后面,左面,右面,书生看个仔仔细细,最后一脸失望,对着还站着的吴凡说:“你这山神怎么这么穷,庙里连个宝贝都没有,连叫花子都不如。”
摇摇头,吴凡终于清醒过来,望着书生,谨慎的询问:“阁下是谁?”
“想知道我是谁啊?”书生笑嘻嘻的,打了个响指:“把你的宝贝叫出来我就告诉你。”
脸色怪异,感情这是个财迷,吴凡苦笑道:“除了这小庙,再无其他。”
围着吴凡转了几圈,似要把吴凡看个通透,恨恨咒骂道:“不要让我想起是哪个王八蛋告诉本大爷山神都很有钱,不然我非要扒了他的皮,让他知道本大爷的厉害。”
目瞪口呆,吴凡的表情非常纠结,想笑又不敢笑,只好勾着头。
骂了好一阵,书生也许是口渴了,拿出酒葫灌了几口,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心神一阵摇晃,吴凡只觉得口干舌燥。
“喂,那个穷光蛋山神,干劲去给大爷弄点吃的。”太师椅不知什么时候被书生提到庙里,书生悠哉的躺在上面,翘着二郎腿,对着吴凡吩咐道。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抓来几只山鸡,洗个利落,去毛生火。
得益于幼年逃难,与死鬼师傅相依为命的经历,吴凡的厨艺还是不错,这也是吴凡一直骄傲的地方,虽然我比你弱,但是我厨艺比你好。
山鸡的肉质相比家鸡鲜美许多,嫩滑双口,很有嚼劲。又有吴凡这个极会烤鸡的操刀,山鸡的鲜美达到顶峰,金黄色的鸡身,外焦里嫩,一掰开一股浓郁的香气随热气喷出。
左手拿着鸡,右手拎着酒葫。书生不停地叫道:“再来一只。”
“快,再来一只。”
“什么?鸡没有了?还不去抓,大爷我还没吃饱。”
一趟又一趟,八趟,十七只山鸡,三只野兔,全进了书生的肚里。吴凡发毛的看着书生,这只怕是个饿死鬼啊,这么能吃,还不带胖的。
打了个舒坦的饱嗝,书生躺在椅子上,身上没有一点污秽,别下酒葫,然后就呼呼的睡着了。
吴凡佩服至极,真乃神人是也,这句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这书生的性情还真是随意,但幸好没有歹毒之心,不然自己必死无疑。
书生睡的香,吴凡却没心情,思量着鬼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