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云纹灯的倒影映在地板之上,被烛火摇曳得来回晃动。太后微叹了一口气,道,“起来吧!”
木阳玉忙起了身,不敢去揉撞得生疼的膝盖,紧走几步,来到太后身边,“太后娘娘,奴婢再帮您添点儿?”
她微微点了点头。木阳玉缓缓地再给她盛上一碗。因为今日假扮成女官局宫女,木阳玉梳了一个式样简单的羊角髻,脑后特意插上点翠玉钗,刚好挡住脑后的伤处。
木阳玉盛汤之时扯动了头皮,因撞破之处未好,让木阳玉的头抽痛了一下,手一抖,那药汤便洒了一些出来。木阳玉微皱了一下眉头,却仿若无事般稳定了手,给太后盛上了药汤。
太后端了药汤,轻饮一口,望了一眼木阳玉的头饰,随口道,“你做最高女官之时,对自身也好,对所制物品也好,皆一丝不苟。今儿虽装扮成宫女来见木阳玉,也不该胡乱打扮,惹人注意。梳的既是羊角髻,就不该插了点翠,免得遭人话柄。”
木阳玉微弯了腰,道,“只因夜深人静,又惦记着赶了时辰来见太后,因而拿错了玉钗,想不到太后娘娘目光如注……”
太后微微一笑,便再没有说什么。
当木阳玉走出康和殿时,更漏刚刚好响了三次,回头而望,蹲在檐角上的吉兽映着半边明月,宁致静雅。
木阳玉拔下头顶的玉钗,微微地笑了。她既已察觉了木阳玉头上的异样,那么,自会派人去调查为何木阳玉会这样。
她将会知道,新帝对木阳玉并不好,他的每一样折磨侮辱,都会辗转被她知道。那么,她会利用这一点吗?木阳玉能再一次取得她的信任吗?
新帝能斩断太后娘娘宫内外的消息,但木阳玉相信,他斩不断她在宫内的关系网,因为他只愿意小规模地清洗康和殿,其他宫内太后隐藏的宫人,还能继续为她效命。
木阳玉太清楚太后的手段了。凡为她效命者,又何尝没有一两样把柄被她捏在手里,让人不得不誓死而忠?新帝一时慈仁,留下的将是无穷的隐患。
他又哪里知道,木阳玉连他带给他的折磨侮辱都能善加利用?
希望这支插得并不合适的玉钗,能带给木阳玉好运。
悄悄地回到如意轩,正要从角门走入,却见紫苏送一名小太监出来。木阳玉看得清楚,正是秦桑身边的传唤小太监。木阳玉吃了一惊,忙缩到墙角,等他走远了,才悄悄地走进角门。一进院子,却见紫苏急得来回踱步,“娘娘去了哪里,如果让皇上知道……”
小蕊却不理她,只冷冷地道,“娘娘去了哪里,岂是我们应该理的。”
紫苏气道,“我知道,你早就塞了银子给总管,想调去晗竹殿了,难为娘娘……”
小蕊淡淡地道,“宫内的人哪一位不想往高处走?我若到了晗竹殿,说不定娘娘更喜欢!”
木阳玉心中暗暗称赞。小蕊深知在宫中生存的道理。她说得不错,人往高处走,只有到了高处,才能尽可能地提高自己的利用价值。也许,木阳玉该想办法让她完成这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