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少给我提大哥，信不信我现在就抽你。”范乾立当场暴怒，范乾风的死是范家的一大禁忌，几乎没人敢提，他的死也是范家的一大转折点，从那时开始，范家也才开始分化，大批的实际权力开始从宗亲向外亲转移。说起来，整个西院的人都是范乾风死的受益者，其中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范则。
“不可理喻。”秦林自知理亏，闷哼一声，退了回去。
“父亲，你儿子我虽然一生好酒，没什么用处，但也知道大义所在。以前范淹昏迷不醒，继承范家家业名不正言不顺，现在既然懂事，还闯下偌大名头，我提议总账房位置就由他代管。”范乾立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走出来，大声道。
西院的人还没开口，范乾立的二哥范乾顺先坐不住了：“三弟，此事我看还要从长计议。”
“二哥，计议什么？难道不该范淹继承吗？你可别忘了，大哥当初是为什么死的，只要你觉得无愧无心，你尽管推选别人。”范乾立眼睛泛红，拳头攥的死紧。
“这都过去好多年了，你别一直咬着不放好不好，人总要向前看，难道你想让大哥看着我们家业都被外人夺去。”
范乾立颓然坐回椅子，“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秦林说的有道理，现在我们范家最缺的就是朝中之人，范淹既然有这分潜质，我们就该千方百计的培养他。大哥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中进士，难道你不想让范淹完成大哥遗愿？”
“可就凭范淹，他考的中？”
“以前不知道，但现在至少有希望，我觉得我们范家倾尽全力也该好好培养他。”
西院的人终于忍不住插话道：“二哥，说了半天，你倒是说说你心目中的总账房人选。”
“所谓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今天我就毛遂自荐，自请这个总账房管事的位置。”范乾顺的话引来一阵嗤笑声，连范乾立都不由冷笑出声。他这个二哥真的是一如既往自私，一点都没有变过，在今天这个重要时刻，也不忘给自己谋取利益。
但他也不想想，其一他本身已经兼任范府田土总管，从来都没有既管地又管账的。其二前任总账房就是他的舅舅，账务问题本身和他都还没扯清楚。其三他只是范西平庶出的儿子，那一方面都不够格当这个总账房管事。
“二哥，我今天算是大开眼界，这天下竟能有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范乾立大笑出声。“你就不怕抢了范淹的位子，大哥晚上回来找你。”
范乾顺心中一悚，“三弟，不准胡说。大哥早已请金山寺的高僧超度。”
“有你这样的弟弟，超度了也会死不瞑目。”范乾立讥讽的语气赤（裸）裸。
“范乾立，你够了，我一再隐忍，再胡乱休怪我不讲兄弟情面。”范乾顺忍无可忍，怒极道。
“不讲兄弟情面，就凭你今天这两面三刀的下贱模样，我就没你这样的兄弟。”范乾立毫不示弱。
“啪！”范西平手中的冷茶杯被狠狠摔到地上，老爷子真的生气了，他千辛万苦维持这样一个大家庭，到头来却落一个亲戚成仇，兄弟反目的局面，他的心比口中的茶水更冷。“都给我住口，你们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亲爹？”
范西平咆哮道，额头上的青筋暴涨，显然动了真怒。
所有人赶紧齐齐跪下，按照礼法要求，这个时候应该跪下，似乎这样范西平的怒气就会全部消解。
“俗话说，家和万事兴，我看这个家迟早要败在你们手里。谁也不用再说，谁也不用再争，既然你们都觉得范淹适合读书，要好好培养，过两天，范淹就到钟山书院去读书，江宁书肆紧邻书院，那个管事的职位一并给他。”
所有人大惊，江宁书肆是个苦差事，没人想去，但钟山书院却是极为珍贵的名额。它是由一代大儒杨悫创立，里面的所有教授至少都是进士出身，它不仅仅是一个书院，更是一条入朝为官的终南捷径，而今更是升级为国子监。
在钟山书院读书后，凭借里面结实的人脉关系轻松便可以向汴京大员投名状，混个脸熟很容易，混了脸熟后再中个进士难度就大为降低。也正因为如此，钟山书院入院的门槛极高，除非那些真正的名门之后，一般的富豪子弟根本不会考虑。
没人知道范西平怎么弄到钟山书院这个入学名额的，事前更没透出半点消息。但如果能够进入钟山学院，那么入朝为官就不再是一句空谈，而真正变成切实可行的道路了。
“父亲，钟山书院的事情是不是再斟酌斟酌？”范乾顺只觉耳朵发烫，他的儿子也在书院读书，成绩尚可，如果能够把这个名额弄到手中，到时候再考个进士，他这一脉就算是彻底站稳脚跟了。
“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见，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谁也不准再谈。另外，我宣布，织染房管事就由朱致和继任，总账房管事暂时空着，具体事务范安你先照看，有什么事情直接向我汇报。范淹，你跟我来，我有话同你讲。”
说罢，范西平拂袖而去。范安脸色如常，看不出半点悲喜，但他踩中地上茶杯的碎片也未察觉，地上留下一串血迹。
西院东院的人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最重要的总账房管事被范西平收回去不说，钟山书院的名额还被范淹捡了。只有范乾立哈哈大笑
“你们这些人机关算尽，今天知道姜还是老的辣了吧。钟山书院啊，只要进了钟山书院的门，至少都是举人，咱们范家嫡系也算是有举人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范安照例关上门，然后老僧入定般守在门口。范西平和范淹就在房间里面，他要确保没人打扰、没人偷听。
范淹小心翼翼的站在范西平跟前，原来的范淹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对自己的这位爷爷非常畏惧，这份畏惧也影响到现在范淹的情绪。
“唉，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范西平长叹一声，颓然软到在椅子上，“范淹，你老实说，昨晚是不是有人背后给你递点子？”
范淹沉默不语。
“不管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现在都不想再说，但钟山书院机会难得，你一定要好好珍惜，人最终还是只能靠自己，我也老了，能够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范西平看着范淹，想到早逝的长子，心里面很是酸楚。
“要是你父亲还在，何至于此。”范西平长叹一声，摆摆手：“你出去吧。”
范淹识趣的推后，临出门，他忽然回头道：“爷爷，大势已成，既来之则安之，你也老了，很多事何必强求。“
范西平眼中精光一闪，睁开眼时，范淹已经离开了。
“我听错了吗？这孩子刚才说的话，难道他真的————”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