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师兄发话了,也只能先这样了,我没有意见,你呢,师侄?”墨噬狼虽不是很满意,但再坚持下去,必会招致怀疑,只得暂时同意。
事已至此,墨雁天心下了然,他师弟的事情,不是一时片刻能解决的,略一思索,便说道:“槐轶师伯的决定,我也没有意见,倒是噬狼师叔的话,雁天斗胆,有些不同见解。”
“哦?那贤侄不妨说出来,好让我也学习学习。”墨噬狼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意。
“雁天不敢,”墨雁天先道了声歉,继而说道:“墨家自成立以来,一直秉承兼爱非攻,以天下为己任,若以内事为由,而置天下于不顾,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
墨噬狼冷哼一声,“他楚国之事,如何就是天下之事?你如此帮那苏秦,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活着的人,”墨雁天冷声道:“何为天下之事?平息战乱,拯救苍生,就是天下最大的事!”
“你!”
“行了!身为掌门,公然在此吵闹,成何体统!”墨槐轶不悦道:“先问问墨雁飞,究竟是怎么回事,再做计较不迟。”
“对!先问清楚再说!我倒要看看,他能编出什么花儿来!”墨噬狼瞥了雁天一眼,讥讽地说。
墨雁飞被带了上来,此时的他安静的低着头,满怀悔恨。
“雁飞,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师父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墨槐轶十分焦急,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在了。”雁飞只回答了三个字,便不再言语。
“不在了?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墨雁天激动起来,“你说啊!师父到底去哪儿了?”
“不在了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墨雁飞猛地抬起头,大颗的泪珠涌出眼眶,在脸上留下两行清晰的泪痕。
“师父现在在哪里!”墨雁天尽量控制自己,声音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墨雁飞痛苦的摇着头,“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师父为了保护我,受了重伤,又被人推进河里……我没用!我连师父的……遗体都没办法带回来!”
“我问你他是在哪里坠河的?”墨雁天一把揪起他的衣领,迫使他看着自己。
“楚国,郢都。”雁飞机械的回答,他现在就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巨大的打击几乎令他丧失心智。
墨雁天蓦地松手,踉跄着向后退去,眼中的希望渐渐熄灭,尽管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当事实清晰的摆在面前,还是给他带来无法承受的冲击。
他慢慢走到门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冲着楚国的方向,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再站起来时,眼神已恢复清明,现在还不是崩溃的时候,这件事情,他一定会查清楚。
一时间,低低的啜泣声回荡在大堂之中,除了墨噬狼,无人不面露哀戚,同时又充满报仇的怒火。
此时有弟子来报,说苏秦和郡主回来了,墨雁飞扭头就向外跑,旁边的人急忙上前将他按住。
“你别激动!”墨雁天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回头说道:“二位师叔,我先过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二人答话,急忙跟着来人就走,墨雁飞暗自攥紧拳头,还是遵从了师兄的话。
“你看看,你看看,犯了这么大的错,还以为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呢!真是不知悔改!离支都是怎么训练人的?真没规矩!”墨噬狼嘲讽的看着墨雁飞。
墨雁天脚步一滞,却没有回头,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非家国之事,非性命攸关,非苍生福祉,不与之争,不为之怒,不因之变。这是师父用一生在践行的,他墨雁天也誓要做到!
英皇重新换了药,此时正坐在榻上休憩,季子和慕容等人或站或坐,都围在一旁。
“苏先生!英皇郡主!你们终于回来了。”墨雁天人还未到,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季子起身相迎,“墨掌门,我们并无大碍,你不要太担忧。”
“哼,郡主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没有大碍。”猴鼠嘟囔着。
声音不大,墨雁天却听见了,他愣了一愣,随即真诚的说:“今日之事,皆由我师弟而起,我知道不论我怎么道歉,都不足以平息郡主的伤痛,我墨雁天在此保证,于情于理,都会帮你们借到巨弩。”
英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下一喜,说道:“英皇先代数万百姓,谢过墨掌门了。”
“天下百姓之事,就是我墨家之事,郡主不必言谢。”
说完,又看向季子,“听雁飞说,师父的遗体已被鬼谷弟子找到,正在送回南山的途中,如此恩义,我等难以为报,苏先生请受我一拜。”说着就要下跪。
“墨掌门万万不可!”季子慌忙扶起他,“既然你已知道了此事,想必也听到了些别的风声吧?”
墨雁天点点头,直言道:“据传言,我师父死于鬼谷的梅花镖。”
“可你并不相信。”
“杀了我师父,于你并无任何益处,况且,若真是你苏秦出手,必不会留下破绽,最重要的,”墨雁天定定的看着季子,“是我相信雁离,她认定的人一定不会错。”
再次提到雁离,虽然仍有伤感,季子却不似往日那般黯然,如今他已明白,惶然顾盼毫无意义,无论当年雁离因何而死,自己都要对得起这段过往,对得起她眼中那个坚强而善良的苏季子。
“雁天,往事已成定局,我们都要朝前看,世上还有许多事等着我们去做,斯人已逝,我们不能辜负了他们的期望。”
“我知道,相信雁飞也会明白的。”墨雁天了然一笑。
“雁和姑娘怎么样了?”季子坦然的问道。
“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相信经此一事,她也会有所长进。雁飞一事在墨家闹得沸沸扬扬,我师父的遗体不日也会回归。”
说到这里,墨雁天的表情暗了下去,沉默须臾,压下哀痛说道:“师父身上有梅花镖的痕迹,届时墨噬狼一定会拿这个做文章,所以我们必须要在这之前借到巨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