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立在夏冕跟前時,臉上猶然是盈盈的笑意。
夏冕見到她先是一驚,先疑心起剛剛的行蹤是否被她見到了?
「夏大哥,我必是嚇著你了。」
「可不是,但這也不是第一回了,哪一次你出現在我眼前,不是這樣像是一陣風突然颳過來的。」
「哈,如果不是王艮告知,我也不曉得你人就在泰州。」
夏冕聞言一怔,蘭亭與王艮何時相往來?
蘭亭轉身依過來拉著夏冕的臂膀往前走,邊走邊說起來。
「這一陣子各位師兄都忙著在奔走正億的事,正億和王師母在越州,飽受奸黨的侵擾,還好方獻夫掌管吏部之後,把王臣升官起來讓他分巡越州一帶,奸黨稍稍收斂。但族中之人難容他們母子的也大有人在,為了保全先師的子息,眾師兄們可真是傷透了腦筋。偏偏今年冬天好些個師兄又要進京趕考去,大家擔心母子二人沒有人可以看顧,正巧黃綰說他願意將幼女嫁給正億,如果這門親事可以成,那正億母子就可以用依親的名份住到他南京府中,所以師兄們跑到南京去為正億問名,哪裡料到黃綰又說他老母健在,沒有母親之命,他不敢擅自作主,這下可好了,我就自告奮勇,跑到台州見到黃太夫人,取得她的口諭,這才趕到泰州,回覆給王艮師兄,請他前去南京為正億行聘。」
蘭亭一口氣說了這些事節,夏冕一開始疑惑,聽到了後來,自行揣想倒也明白了。蘭亭寄居在冀元亨家裡,因此與王門弟子有了交往。
正億乃是王陽明的幼子,夏冕在越州時便聽聞孤兒寡母的處境艱難,蘭亭在為他們奔走,聽她稱王陽明為先師,她竟也自許為王門弟子了?
「你見到過正億嗎?」夏冕問她。
「沒見到,找一天我要到越州書院去,我還沒正式拜師呢。」
蘭亭說完抬著頭,看著夏冕說道:「你陪我去吧,雖說你是甘泉先生的弟子,但守益師兄說你為了陽明先生奔走,與王門師友之情深厚,也不分彼此了。」
夏冕聽見蘭亭這樣說,整個人愣住了,此時見到蘭亭目光含情,更是慌亂,他沒料到,蘭亭會有這番心思。
他確實在王門弟子面前與他們親近,這原本也是出於真情,但此刻,他不能被自己的私意所誤,王門的講學活動在王陽明死後,從越州到江左、北、右,風起雲湧,眼見是有計謀的展開佈局,顛覆朝綱的意圖顯見,自己身負朝廷重任……
蘭亭見夏冕一時靜默無語,一雙秀目望著她出神,竟羞紅了臉,鬆開了挽住夏冕的手,低頭緩緩前行。
「甘泉先生於我不只是先生,我敬他如父,他與陽明先生雖曾情誼交好,但畢竟道不同不相為謀,越州恐難同行。」夏冕話裡冷淡的語氣,蘭亭像被罩了一朵烏雲,但她隨即柔順的點了點頭。
蘭亭只當夏冕也跟自己一般,男女之防上應有所制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