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王畅这么一说,刘恒大立刻转身扛着她挤出了人群,打落了几只悄悄伸过来要占便宜的手,来到了正扶树吐着的中年妇女身边。
“妈~~~~”被放下的王畅哭着抱住中年妇女。
中年妇女喘匀了气,突然抬手扇了王畅一个嘴巴,眼泪也流了下来。
“回家,还闲不够丢人吗。”
说完,复杂的看了一眼刘恒大,转身钻进了旁边的胡同里。
刘恒大扶了两把捂着脸,滩成一堆王畅,她已经站不起来了。只好再次把她扛了起来,紧跑两步跟上了中年妇女。
在胡同里东转西转的转了好久,转的刘恒大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中年妇女停在一个破旧的平房前。
跟着进了屋子,扑鼻而来的是浓厚的中药味,穿过堂屋进到里屋,炕上躺着一个双目紧闭,嘴歪眼斜的男人。男人的头上还有一块凹陷,半边的头发依然全白,剩下的半边,也是半白半黑。
王畅挣扎了两下要下来,刘恒大轻轻的把她放在地上,脚刚一着地,王畅脚下一软,人就要往地上坐。好在刘恒大有准备,一把抱住了她,扶她起来时,手无意间的落在了她的胸口。
幸运的是,刘恒大没有下意识的抓一下,此时的心思,都在那男人头部的凹陷上。
这种凹陷他见过,开颅手术,切除一块头骨后才会有这种凹陷。可现在这个年代,能做开颅手术的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医院,而价格也是个天价,一般家庭根本负担不起。
王畅坐在炕上,拿过一边的手巾给男人擦着口水,眼泪刷刷的掉在被子上。
中年妇女从外屋拿进了一个太师椅,又沏了杯茶。
“小伙子,刚才的事我看见了,谢谢你了,要不今天我家王畅又得被那两个混蛋欺负了。”
刘恒大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刚才的事看见了?什么意思?难道你一直都在旁边看着?看到自己女儿被人欺负,你怎么不来帮忙呢?
中年妇女看到了刘恒大的表情,她哪里不明白刘恒大在想什么,眼泪刷刷的落了下来,抱住炕上的女儿,娘俩抱头痛哭了起来。俩人边哭,一边你一嘴,我一嘴的,把事情讲了一遍。
听完,刘恒大只感觉狗血,太狗血了,这比韩国电视剧还狗血。另外就是无知,太无知了,这娘俩太无知,一点也不懂法。
起因就是躺着炕上的男人,男人是王畅的爸爸,名叫王军,在一家建筑公司上班。一天晚上,在家里喝了两盅的王军到工地去值班看堆儿(就是打更),半夜起来撒尿时,很不巧,一阵狂风吹过,防护网上的一块混凝土不知怎么就掉了下来。
第二天工友上班时,才发现脑袋还在渗血的王军。也不知道是王军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从被砸到被发现,再到推进手术室,间隔了七八小时的王军居然活了下来,运气不好的是,活下来还不如死了。
由于王军是酒后去的工地,不属于工伤范围,建筑公司只是相应的意思了一下,按照王军的工资,一下给开到了退休,一共给了四万多块钱。
四万多,也就刚刚够开颅手术的费用,家里不多的积蓄一个多月就耗净了,亲戚朋友能借的也都借了个遍。病情刚刚有点好转,希望就在眼前的时候,噩耗再次传来。
病床上的王军中风了,又一次的手术后,王军成了植物人。这次手术的费用是王畅母亲跪在一个远房亲戚面前求来的,而且还是带着条件的。十万块钱,两年内还清,还不上这钱就算是王畅的聘礼,王畅十八岁后,得和他家双胞胎儿子的其中一个结婚。
下了手术台后一直不醒的王军,把母女俩的希望彻底打碎了,直打王军植物人的消息传开后,那个远房亲戚家里的双胞胎儿子,就是刚才那俩恶心人。
这两个家伙得知了消息后,乐的鼻涕泡都要冒出来了,王畅啊,那可是出了名的大美女,尤其长的特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俩人馋的哈喇子都流了二斤。
怀里揣着借条的复印件,三天两头的上门来闹上一番,终于,在一次哥俩喝醉之后,把王畅妈妈绑了起来,就当着她俩的面,轮流强暴了王畅。
等醒了酒,哥俩这才懵了,他俩的父母赶到后,先是抽了一顿嘴巴,然后躲出去研究了好久。
然后女的进屋劝王畅母女,男的再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报纸包,里面是两万块钱。
最后的结果,王畅母女不去报案,这两万算是赔礼,另外那十万的欠债,改成了五万,也没有了利息。在王畅十八岁之前还清即可,如果还不上这五万,他家再掏出五万来当聘礼,让王畅嫁给他家的老大。
娘俩哭了几天,两万块钱留了一些做生活费,剩下的都还了条件也不怎么好的亲戚。
今天这哥俩又是喝多了,想过来调戏一下王畅,如果能沾点便宜更好,没想到遇到了从出了名贵的鹿鸣春出来的王畅和刘恒大。当时久久不见女儿回来的王母,刚好就在不远处,碍于面子问题,才没有上前。
刘恒大长叹了一声,瘫坐在太师椅上,扫视了一圈家徒四壁的房子,最后目光落在已经把嘴唇咬破的王畅身上。
抽了一地的烟头后,刘恒大起身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蹲在路口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面前的地上的烟头已经堆成了一堆。一辆出租车停在刘恒大面前,下来了几个人。
和斌子和孙平打了声招呼,接过菲菲递过的塑料袋,刘恒大扭头就走。边打听边走,几个人走了十几分钟,总算是找到了王畅的家。还没走到近前,就看到一群人围在房门前看热闹,同时也听到了里面打骂的声音,还有砰砰砸东西的声音,以及王畅母女的哭声。
“我草泥马,菲菲,快去打电话报警,等警察到了带过来。斌哥,孙哥,抄家伙,干他吗的。”
刘恒大的眼睛瞬间红了,把手里的钱袋往菲菲手里一塞,人撒吗一圈,在旁边的一个劈柴跺里抽出一根近米长的劈柴,挤进人群后,一脚踢开了房门。
堂屋里是三四个小青年,打扮都是奇装异服的,脑袋染的五颜六色,耳朵上还带着耳环。
“泥塔马谁啊,谁让你进来~~~啊~~~~”
打头的一个红毛,正指着刘恒大询问,一劈柴就砸在了手上。捂着手弯腰正喊着疼,下巴上又挨了一脚。红毛一声没吭,鼻口穿血的一头扎倒地上。
剩下的几个见状,吓得同时后退了几步。
“泥塔马谁啊,干什么的,怎么进来就打人。”
“打你,打的就是你。”
也不管其他了,眼睛通红的刘恒大甩起劈柴,一下就砸在说话人的脸上,那人脸上顿时被砸出了一道血淋子,血淋子上还扎着好多木刺。
那人捂着脸,做到地上,嗷嗷嗷的叫了起来。
就两下,刘恒大的手上也扎了好几个的木刺,脱手把劈柴甩到一个要冲过来的人身上,人跟着劈柴也从了过去。那人双手护脸,挡住了飞过来的劈柴,被砸的正哇哇叫着,下身要害一疼,也顾不得胳膊疼了,捂着蛋蛋倒在地上。
剩下的一个被吓的一动也不敢动,哆哆嗦嗦的躲在角落里,鼻涕眼泪的都流了出来,正挥舞着双手,不让刘恒大过去。
收回撩阴腿站好,扒着手上的木刺,里屋的门猛的被推开,五尺汉子骂骂咧咧的出现在门口。这人黝黑黝黑的,个子不高,最多也就一米六五,腰围胸围却能有五尺,脑袋和身体连接处根本看到不到脖子。
“让你们看住门口,你们鬼叫…我艹,你塔马谁啊。”
看到四个黄毛只有一个站着,剩下的三个都瘫在地上,这个横着五尺的汉子顿时一愣,对着堂屋中间刘恒大问了一句。
一看到这个人,刘恒大心中就是一苦,长成这样的人,东北话里有个准确的形容词,车轴汉子。先不说别的本事,这种体型的人,天生就个技能,那就是抗击打能力强。
“不知道啊,我外面看热闹的。里面突然打了起来,我进来想劝劝。大哥,你看他们怎么回事啊。”
那个汉子一听,迈了两步,蹲到那个被踢了蛋蛋的黄毛旁边。没等说话,门口又是一响,车轴汉子闻声扭头看去。只见一高一矮两个人,一人手里抄着一把铁锹,一人手里拎着一根棍子。
“我艹…”
骂了一声,车轴汉子就要起身,还没等站起来,刚才那个貌似没什么威胁的年轻人,已经欺到身前,一脚踢到了自己的下巴上。眼前一黑,脑子里轰的一声,眼前金星乱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刘恒大见这一脚居然没彻底放到他,感叹了一下这家伙的抗击打能力,又补了一脚。
车轴汉子被踢的仰头到底,后脑重重的砸在地上,咕咚一声,人终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