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回四十多公里,前后一个小时多点,要说不堵车就是舒坦,能体验到开车驰骋的乐趣。
上辈子的今天,自己可是没有跑这一趟,肚子里全是气,哪会回来给老爸送饭。回大爷家后就是胡吃海塞,喝个五迷三道的,晚上还是哥哥们打车给送回去的。
当然了,回家少不得挨了一顿训,不是因为喝多了,而是因为没管老爹吃饭,让老爸饿了一天。
想到这里,刘恒大无奈的叹口气,虽说自己是个重生者,有那么点未卜先知的金手指。可是自己实在是能力有限,无法想其他重生者那么牛掰,小小年纪就有本事说通家人,改变一家人的人生走向。自己能做到的,只是尽量不给家人添麻烦,等自己有能力了,再去试着改变什么。
“恒大挺快啊,路上没事吧。”
“没事,啥事没有,回去路上叫了个出租跟着,回来时打车回来的。”拉了把椅子做好,看了看桌上,菜还是那么丰盛,哥哥们的杯里还是白酒,看来应该是在等自己。
“大哥,来,给我倒杯茅台。”
“不喝啤的啦,改整白的了。行,小子出息了。”大哥有点惊讶,放下了手里还没起开的啤酒,抄起两斤装的茅台瓶子,给刘恒大的杯子满上。
“哥哥们都喝白的,我也的陪着啊,当老弟的,得把哥哥陪好了不是。”刘恒大笑着,举杯先向大爷敬了一下,然后和几位哥哥挨个碰杯,一口喝了小半杯。
“恒大慢点喝,别急。”还是老大疼人,怕刘恒大喝急了,刚从外面进屋,身子还没暖和呢,这么喝很快就会多的。
“哎,听您的。”刘恒大痛快的应承着,端杯的频率慢了一点,每一口也少了些。
五位哥哥,干什么的都有,自己创业的,国企员工,多年资深生意人,单位不景气自己谋生的。一个小家的聚会,就是一个小社会的雏形。相互之间询问一下近况,最近都怎么样,什么事顺心,什么事不顺心。
骂一骂社会风气,骂一骂领导处事不公,骂一骂哪个朋友办事不地道了。聊聊小时候的趣事,当初的哥们现在怎么样了,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等等等等等。
好些段子是人物轶事,刘恒大听的绝对不下十次了,可还是听的津津有味,跟着哥哥们一起乐着,一起喝着。
窗子已经不是开一条缝了,半扇窗子都打开了,没办法,七个大烟筒同时抽烟,屋子里已经快成仙境了。好在大爷家的暖气给力,开着窗户也感觉不到冷。
刘恒大感觉到几分酒意了,撇了一眼大哥身后放酒的地方,两个二斤装的茅台应该都已经空了,一瓶剑南春也已经见底了。
这时小屋那边嫂子们的饭局已经结束了,大娘的两个儿媳妇忙着收拾,另外几位嫂子则到这桌来凑热闹。劳苦功高的大嫂加入了酒局,酒量不行但喜欢凑热闹的二嫂在打边鼓,三嫂则是笑哈哈的在一旁看热闹。
“恒大喝多少了,少喝点。别和你哥学,看着酒就没够,来,嫂子敬你一杯。”这大嫂,嘴上劝着弟弟少喝,实际行动却是怕弟弟不少喝。
和嫂子碰了一下,又和二嫂也碰了一下,一口,又是小半杯下肚。
“我酒量没嫂子好,我就是跟着凑热闹,白酒我就不喝了,大哥,给我瓶啤酒呗。”二嫂的杯子里是空的,刘恒大和大嫂这边已经喝下肚了,她才不紧不慢的要酒。
“恒大,你爸咋样了,听说今年生意不好啊。”
“我爸还行,刚才回去时睡觉呢。生意那个我也不懂,他也不和我说,具体怎么样我不知道,反正好像是不怎么好。”
大嫂还想在问几句,被大哥拦住了。“恒大一个孩子,怎么知道老叔生意上的事。少说两句。”
“那多少也知道点吧,我就是随口问问。”
“随口问问也别问,凉菜没了,去盛点去。”说着话,端起还有一多半的凉菜盘子,打发大嫂去盛菜。
大嫂及不情愿的接过盘子,拉着脸去了厨房。
“恒大,别听你嫂子胡说,来,哥给你倒上。”大哥略微有点尴尬,起身给刘恒大满换上,招呼哥几个喝酒。
今天酒桌上,哥几个一直都在避讳,问了刘恒大学习的事,平时自己生活的事,父母身体情况,就是没提今年生意的事。
生意好不好,大家心知肚明,能尽的力尽了,改变不了什么,这大过年的,就故意忽略这个闹心的问题了,先开心的过个年再说。
刘恒大笑着,也不说什么,只是跟着喝酒,时不时的插嘴聊上几句。
小插曲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嫂子端着菜回来,已经满脸带笑的。再次坐下又说有笑的聊着,时不时的给恒大夹菜倒酒。
白酒见底了,啤酒换上来了,青岛淡爽。这个时候在沈阳喝酒,啤酒基本上都是雪花,档次稍微高点的就是燕京和青岛还有哈啤,至于什么蓝带什么一类的,假的居多,平时家宴也不喝这些。
一顿饭喝到晚上八点多才结束,大爷现在的身子骨英朗,硬是陪着坐了一下午。哥几个都没有少喝,尤其是老三,一米九多的大个子,摇摇晃晃的看着就吓人。
茶也不喝了,哥仨招呼一声就要走,老三和记忆中一样,刚出大门,让冷风一吹,扶着楼门口就吐了。他这么一吐,刘恒大也忍不住了,紧跑两步扶着花池子也吐开了。
大嫂和三嫂急忙回屋去拿水,拿着一碗温水拍着刘恒大的背给他顺气。刚刚顺了顺气,耳边又传来老三呕吐的声音,胃里顿时又是一阵的翻腾,没忍住,又接连吐了几大口。
鼻涕眼泪全流出来了,嗓子眼那酸酸的感觉,别提多难受了。缓了一缓,接过嫂子递过来的水,两口喝干,总算是把嗓子眼那酸溜溜的感觉给压了一压。
“小子,今天居然让你给挑立了,(耍,玩了的意思)初五去咱家啊,哥让你住我那。”
三哥扶着三嫂的肩膀,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刘恒大的身后,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走路脚下一点跟都没有,直打摆子,可还是在叫板。
大哥走过来给三个一个脑勺,也强忍着吐意,说道:“丢人不,三十多的人了,和十几岁的孩子约酒。滚滚滚,少在这丢人。”
一大家子人都在楼门口,闹哄哄的,互相再次的告别,同时约着初五再聚。
刘恒大脚步有些凌乱,笑哈哈的和哥哥打屁,一众人叫着笑着出了小区。第一辆出租车让给了刘恒大,他也不客气,坐上了后座,探出头和哥哥嫂子们一一告别。二哥拉开了副驾驶的门,把几张钞票递给了司机,又小声的祝福了几句,这才关上了车门。
这一幕刘恒大看见了,也没有去拒绝,哥哥的情意,自己领了。
迷迷糊糊的给司机指着路,还行,总算是顺利的回到了冷库。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清扫的干干净净,应该是老爸下午没事,睡醒后干的。嘿嘿嘿的笑了笑,摇晃着走进了屋里。
“回来了,你这是喝多少啊。”老爸正坐在小板凳上泡脚,看着电视磨脚上的死皮。
“没喝多少。”回了一句,刘恒大扒掉衣服,也不挂了,直接扔在炕里,一头扎进了被窝里。仰面看着天棚上的灰掉,看了一小会,感觉屋子好像是在旋转,屋子在逆时针的向左转,火炕在顺时针的向右转。头越来越晕,越来越迷糊,渐渐的,自己感觉不到身下的火炕了。只觉得身下软软的,像是躺在一摊烂泥里,身子不停的下沉,一边转,一边沉。
转着,沉着,转着,沉着。
耳边好像有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在说话,“妈妈,爸爸哭了。”然后是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辰辰乖,去回屋睡觉去,爸爸喝醉了。”
眼前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渐渐清晰,一个女人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俩人都在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孩子还伸出白嫩白嫩的小手,像是要扑到自己的怀里。
“啊~~~~~辰辰,辰辰~~~辰辰~~~~”
“爸爸,你去哪了,你不要辰辰了吗?爸爸,我想你了,爸爸~~~~爸爸~~~~~爸~~~~~”
声音越来越远,身影也渐渐变淡,最终重归一片虚无,只有一片黑暗。
“啊~~~~~~~~辰辰,你去哪~~”
刘恒大长长的喊了出来,大声的喊了出来,人猛的坐了起来。眼前的老爸的脸,紧张,害怕,疑问,关切。再看了看别处,还是那个小屋,明亮,暖和。
“哇~~~~~”
刘恒大猛的身体向前一扑,人伏在炕沿上,一口口的不是吐,是喷的,喷的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