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在不停的惨呼,叫声十分的凄惨,听着让人与此同时,刘恒大的几位同学家里,也是惨叫连连。
家长会后第一天,多少父亲扬起了皮带和鞋底,多少母亲抡起了衣挂和擀面杖。运气好的是三分打七分吓,多数的是实打实的一顿胖揍。
黑辉海同样如此,现在的他趴在冰凉的炕上,昏暗不大的小平房里,不大的灯泡散发黄色的光芒。黑辉海的后背上敷着好几个热气腾腾毛巾,裤子褪到膝盖附近,屁股已经是一团黑紫色,几块紫红色的纱布贴在上面,不时还有紫黑色的血从纱布的边角渗出来。
房间里很冷,是黑老爷子发话,不许给他生火烧炕,就让他自生自灭。
一个不是面色偏黑,长相却十分周正的女孩,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蘸着碘酒的纱布蘸从屁股上伤口里渗出的黑紫色的血。每次触碰到伤口,黑辉海都会疼的浑身颤抖,而女孩也会心疼的又流出成珠的眼泪。
外屋里,同样是满头白发,脸上写满了沧桑的老太太,正在蹑手蹑脚的生火。黑老爷子喝多了,已经睡了,这时她才敢偷偷的给儿子的房间生火。
这么冷的天,身上又有伤,昨天晚上到现在,只吃了两碗粥。又冷又饿再有伤的,老娘的心都要疼碎了,心疼的同时,也恨儿子不争气,恨儿子惹是生非。
“弟,你可别再惹事了,再来一次,你不被打死,也得把爹给气死。”少女的声音很低,低到黑辉海都得十分用力的去听。听到姐姐的话,黑辉海的脸埋进了枕头里,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声来,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摸了摸背上的毛巾,见温度已经凉了,把毛巾都拿下,轻轻的给黑辉海盖上了一床薄被,把屁股和大腿露在外面。这才端着盆到了外屋,用开水把毛巾都烫了一遍,不顾毛巾烫手,强忍着拧了两拧,趁热又敷在黑辉海的背上。
刚刚半睡半醒的黑辉海,又疼又烫的痛呼了一声,三魂七魄顿时归了位。少女吓的连忙去捂他的嘴,眼睛十分恐惧的盯着房门,很怕惊醒老爷子。
其实黑辉海昨天挨揍并不是十分的重,听爹喝骂时说的话,应该是学校的领导嘱咐不要在过分的惩罚他。还有弟弟招惹的那个同学,也不想追究什么,已经原谅了弟弟,通过学校领导表达了他的意愿,只要以后不再招惹他,大家就相安无事。
如果不是今天下午自己劝弟弟时,弟弟无意间说以后不会放过那个同学,赶巧被在窗外抽烟的爹给听到,暴怒下的爹这才下了狠手,把弟弟打的如此之惨。
黑姐姐低声的劝着弟弟,让他不要怪爹,也不要怪那个同学,以后好好学习,考个好高中,以后再考个好大学云云。
黑姐姐她哪里知道,仇恨的种子从黑辉海被调出二班那时,就已经深深的埋下了,而今天老爹的这一顿揍,更是给种子浇水施肥。报复的计划在黑辉海的心中一点一点的完善着,刘恒大各种凄惨的下场在脑海里不停的闪现。
黑辉海紧紧的抓着被角,紧握的关节都有些发白了,咬着牙硬挺着恢复了痛觉的屁股,眼神里满是凶狠的目光。
“刘恒大,你给我等着。”
“不嘛,你昨天陪你的小对象逛了一天街,今天就得陪我。不嘛,不嘛,就要,就要。”
可此时的刘恒大,双目发直的看着天花板,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吃醋的女人是不会和你讲理的,菲菲昨晚知道自己和高芳去逛街后,就没饶了自己。这一夜自己是怎么睡着的记不住了,不过怎么醒的,自己可知道。每次都是被小兄弟那传来异样的感觉给叫醒的,现在自己只是觉得身体被掏空,浑身上下所有的关节都在疼,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睡觉。
随着身上一阵颤抖,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舒泰,再然后是一阵空虚,再然后,就是眼前发黑,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再次醒来时是被饭菜的香味叫醒的,刚刚坐起身,就听到肚子里雷鸣的轰鸣声,狼吞虎咽的吃完这不知算是早餐,还是午餐的饭,又点上了一根烟。窝在沙发里的刘恒大,终于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归位了。
眼睛一丝不苟的盯着电视,坚决不去看身上一丝不挂,忙着收拾屋子的菲菲。心中不住的默念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是刮骨钢刀,色是刮骨钢刀。
快到中午时,菲菲扶着脚还是有些发软的刘恒大,打车杀到了中街,疯狂的采购了一番。一下午的神逛,把本就形神将朽的刘恒大折腾的差点挂了,两只手里全是各种购物袋,迈步仿佛是踩在棉花团里。摇摇晃晃的顶着俩黑眼圈,憔悴的面容满是疲惫,如果再逛几个小时,就得送120急救了。
晚上回家时,门还没有开呢,就听见电话铃声玩命的叫着,着急忙晃的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老爸的声音。
询问了考试成绩和排名后,老爸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些喜悦的情绪,又嘱咐了刘恒大几句后,草草的挂断了。
刘恒大的心情有些沉重,坐在沙发上不住的抽着烟,一会的功夫,宽敞的大卧室里就被抽成了仙境一般。
菲菲乖巧的帮他脱了鞋,抱着他的胳膊依偎在身边,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陪着他坐着。
一转眼,时间已经来到了二月份,花了五万块的高价,把游戏房旁边的房子给买了下来,一个一室一厅43平米的大单间。斌子最近正在公关另外的两家邻居呢,争取也给拿下来。
和单间紧邻的那个房间今天没有营业,几个力工正在轮着大锤,轰轰的砸着墙。
单间那边也是,所有的隔断墙都有力工在挥舞着大锤,不大的房间里居然有七八个力工在一起干活。刘恒大不求省钱,只求速度,这个年头,人力是最不值钱的,一个力工,一天才20块钱。早完事一天,自己就早一天赚钱,要知道,电视和游戏机都已经在路上了,货只要一到,三天内就得给对方打尾款了。现在自己手里可没几个钱了,正等着米下锅呢。
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春节,刘恒大的心情也越来越差,这次春节的年夜饭,是自己一家三口最后一次的年夜饭。对于上辈子的那一天,自己并不想记住,可记忆这东西就是这么奇怪。越是不想记住的事,越是会记忆的很清楚,而越是想记住的事,反而会渐渐淡忘。
给菲菲在家旁边租了个房子,把她安顿好后,自己又回家把菲菲住过的痕迹都清理干净。刘恒大清楚的记着,大年三十那天晚上,老妈大半夜里,哭着步行了两个多小时,从冷库走回了家。这一年不完美的年夜饭,也是一家三口最后一次的年夜饭。
挂断电话,刘恒大的情绪有些低落,阴沉着脸抽烟。菲菲知趣的依偎在身边,枕着他肩膀,把橘子上的细丝都摘干净后,塞在他的嘴里。
最近一段时间,每次刘恒大和父母通过电话后,心情都十分的不好。尤其是这两天,眼瞅着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不但年货一点也没有预备,整天还都是阴沉着脸,家里的气氛始终都是很压抑。
菲菲哪里知道,刘恒大临重活的那几年,过年和不过年根本没什么区别。首先是因为年味越来越淡,再就是家里不和睦,春节这个节日,对刘恒大没有太大的意义。
大年三十天还没亮呢,菲菲就已经不见了踪影,昨天晚上折腾了好几次,刘恒大有些累了,也没察觉菲菲早早的就走了。
一觉睡到快八点,刘恒大被一双冰凉的小手冰的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只见菲菲脸上画着较浓的妆,身上穿着一身没见过的新衣服,正笑呵呵的看着自己。
“老公,快起床,饭菜我都做好了。”菲菲嗲嗲的,从电暖器上抱过几件衣服。
刘恒大抖开看了一眼,呦呵,居然全是新的。这丫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准备的,尺码居然正好,款式也是自己喜欢穿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秋衣秋裤还有绒衣绒裤类,都是那种肥肥大大的,穿上很宽松,显得很臃肿。对于这些衣服,刘恒大非常的不爱,就是喜欢贴身有弹力的内衣裤。
这些衣裤尺码和款式都对,可见菲菲费了不少的心,才准备的这么齐全。
“谢谢。”刘恒大笑着抱过菲菲,吻在菲菲的唇上,手下意识的就要往衣服里钻。
“讨厌~~~别闹,快穿衣服,饭都做好了,一会该凉了。”菲菲拉出马上就要占领高地的怪手,又把一边的外套甩到刘恒大的头上,蹦蹦哒哒的逃开,坐在沙发上,拄着下巴看着刘恒大穿衣服。
三下两下的穿好衣服,裤子是件淡蓝色的牛仔裤,也是新的。上衣是一件飞行员款式的皮夹克,里面厚实的羊毛散发着热量,虽然天气还有些,不过忍一忍,也能兑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