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夹起几口菜，举杯却发现杯底已经空了，起身准备去吧台再弄一杯。
「少喝点！」爸爸又敲了我一下：「你小子以为为什么不在桌上摆酒啊？」
「很痛啦！我会少喝一点啦，真是的。」
「小千，我们这些人通常喝酒确实要有节制，这杯中物啊，有益却也有害，如何在服用过程中取其精华，也是修行的一种方法。」唐分部长开口。
「是，我知道了。」
我走到吧台前，看见人事组长刘暐宏偷偷瞄了我一眼。
「人没带来吗？」
「没有，我寻思这次是内部宴会，而且把她丢在外头也不好。」
「真的很有身为一位好哥哥的自觉啊。」刘组长笑了笑。
「谬赞了。」我低下头：「打从我下定决心这样做开始，我就未必是一个好哥哥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刘组长说：「你既然已经做出决定，那就不用再为好坏问题徒费心神了。」
「哼嗯……。」
「下次再找个机会把她带来吧。用餐愉快。」
「用餐愉快。」
看着刘组长走回自己那一桌，我叹口气，又开始为了这件事郁郁着。
我这个人，有时候还是太三心二意了，又喜欢后悔。
原本我和刘组长约好，今天趁宴会时顺理成章的与他见面，顺便让他看看雨婕的条件，但我最后还是没有把她带来。
我不希望太早让她接触到这个世界。
或许，我内心隐隐有另一个想法，希望雨婕无法成为我们的一员，希望她能免于看见这些风风雨雨。
「岚寒，妳也喝酒？妳爸妈不管？」我看见向吧台走来的姜凝澜，有点惊讶。
姜凝澜好看的侧了侧头：「我哪像你？其实我只想喝果汁的，但奇怪的是我爸妈硬是要我来喝酒，就连唐分部长也投来期待的目光，我只好来了。」
「唐分部长？」我抓头：「他怎么会主动鼓励炼气者喝酒的？」
「炼气者……是了，我知道了。」姜凝澜恍然：「分部长不是还不确定我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吗？他想借着各种机会看看我的身体反应。」
「身体反应？」
「我有听到唐分部长和你说的话。」
「原来如此。」我也想起来了：「那妳还是小心些吧？」
「放心，我还没听过有炼气者喝酒喝死的案例。」她微笑着。
「妳听过的炼气者也不多啊……。」我日常吐槽。
「等我一下，咱们一起回去。」
我点点头，转头瞥见一道森冷的目光。
我不以为意，其实我早知道有些家伙的目光老粘着姜凝澜不放，对我有敌意的也不在少数。
其实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特别关系，就只是从小一起长大而已，要怎么说他们才会相信啊？
我瞪了回去，那道目光乖觉地消失无踪。
「走吧，小千。」
「好。」
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也不动玻璃杯了，静静的看着姜凝澜，对着她那杯酒哭丧着脸。
这是她第一次喝酒，真的要喝的时候，又不敢了。
「小澜，这酒不烈的，甜甜的很好喝的。」姜叔叔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
「甜甜的？」她一脸怀疑。
「是啊，就像感冒糖浆一样。」姜叔叔说。
「感冒糖浆？」
姜凝澜露出惊恐的神色。
「唉，没有那东西味道怪啦。」我忍不住说：「说葡萄酒像感冒糖浆，你也真够可以的姜叔叔。」
「不是都甜甜的吗？」姜叔叔嘟囔着。
「岚寒别怕，一口气喝下去，妳会发现一个新世界的！」
我可是劝酒小天王、气氛制造者，新生代派对催化剂，这点事算得了什么。
「我试试。」
姜凝澜毕竟还是个果断的人，咽下一大口唾沫，微笑着举杯，姿态优美地一饮而尽。
「咳咳……。」
这一声声轻咳，隔壁几桌都看了过来。
同桌的长辈们都朝我投来责备的眼神，我莫名其妙，为什么喝葡萄酒也会咳啊？度数好像也不高啊？
「欸，等一下，你们看！」
怎么又来了？
我瞪着桌子上她咳出来的几滴暗红色液体发呆，这是血还是酒啊？
长辈们看见后，也都变了脸色，姜母匆匆用手指沾起一点，放到鼻下一嗅。
「是血……。」姜婶婶面色难看的说。
「这女的，咱们要了！」
两个大汉冲了出来，在众人愣神之下一左一右的扣住了姜凝澜的双手。
我瞧的清楚，左边那个大汉不就是冲上巴士解围的那个人吗？
姜叔叔手下有内奸？
「都别过来，我知道你们是这群人中最猛的，谁敢动一下，咱俩就先废了这女人。」
众人投鼠忌器，眼巴巴的看着他们把人带走……。
姜凝澜忽地甜甜一笑，抬起头说：「你们要带我去哪呀？」
右边那名大汉回答：「不该说话时别说话，安静点，不然也废了妳。」
姜凝澜染血的嘴角勾起一道魅惑的弧度，红艳艳的煞是迷人。
「给过你们机会了，你们不想活着，只好去死了。」
「碰。」
「碰。」
众人还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两人会扑在地上，身体已经快速做出反应，把那两人按住了。
我也是其中一个，只不过……？
「死了？」
压着另一个大汉的人群中，有人惊呼，我闻言也赶紧把手按向掌下这位的后颈。
「没在动了……这人也不活了……。」
「咦？」
众年轻小辈赶忙将身下之人翻身向天，发现他们全身都插着大大小小的碎石，额头上更是嵌着半块碎板砖，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他们原本被摔下的地方已经出现了两个大坑洞，如此巨力之下，死状甚是凄惨。
「嘿，妳杀人了，知道吗？」
我站起身，走到姜凝澜身边悄声说。
我不怀疑是姜凝澜干出来的，因为之前有了在比牙古堡的经历，我很清楚，也只有这种可能性了。
「知道。」她说道。
「妳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早已习惯了似的，平静地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杀人。」
我摇摇头，姜凝澜在这方面也最不像是个女孩子，还记得冯曦旻看见半死不活的邹老头时的样子吗？
「我们这身分总要习惯的。」姜凝澜接受力很强：「我知道我撬不开他们的嘴，所以就把他们杀了，就是这么简单。」
「……妳知道，其实我更希望妳能当个正常的女孩子。」我低声说：「妳现在冷酷的像是块钢铁。」
她又笑了起来，眨眨眼。
「我没变啊。」
我撇嘴：「真是，说来就来……」
唐分部长运起气的声音忽然回荡在整个餐厅中：
「都回自己的座位吧，接下来的事我们会处理。」
门前通道上瞬间就干干净净了，我和姜凝澜也混在人群中，快速走回自己的座位。
「咦，我爸呢？」我奇道。
「你知道的，今天我们会先离开，你爸爸早走了一步。」姜叔叔说：「因为刚刚的事，我们是先留下来问几句话，很快也要走了。」
在姜叔叔和我解释的时候，姜婶婶正挽着姜凝澜的手低声问了几句话，而唐分部长一语不发，闭目养神。
「爸、妈，再见啰。」
「岚寒、小千，下次再见吧。」
「姜叔叔，你们慢走。」
「小六，我们走吧。」姜叔叔朝着吧台喊了一声。
吧台上一个身影走了过来，我转头过去，揉揉眼睛。
「那是小六？不是刚刚挟持妳的人吗？」
「小六不久前刚进来，一直坐在吧台那里待命。」唐分部长喝了一口酒：「你说的那个，是冒充的，身形相似而已。」
「没错，我和小六很熟，他们气息确实不一样。」姜凝澜毫不意外的说。
「这样啊……。」
随着姜凝澜热情的道别，姜叔叔三人也起身离席了。
这一桌只剩我、姜凝澜和唐分部长三人。
「小千，这里我有一件任务要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