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千羽只说一句不讲理,她就反骂了这么多句,君千羽根本无法招架,现在只想早点脱身,不求吵赢她,随口说道:“随你便,好男不与女斗……”
好男不和女斗?
谁知,这句话又是犯了大忌,柳辞心刚想张口,突然心口一疼,就感到头晕目眩,眼看就要昏倒了。
君千羽见状,急忙冲上前扶住她,道:“你看你,生病了还逞强,这样光着脚站在地上,对身子不好,快到床上躺着。”
“你……”
柳辞心还想说几句,就感觉头晕的不行。
君千羽未涉世事,对男女之间的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丝毫不忌讳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向床边走去。
柳辞心芳龄十六,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被这个少年抱住,登时心中一荡,不知是应该气恼还是应该气恼,无奈现在头晕得利害,也没有力气推开他,只好任由他这样抱着。
君千羽将她放在床上,侍候着她躺下,又为她盖好被褥,道:“你看你,受凉了吧?你要是再逞强病就好不了了,而且你又这样瘦。”
这么瘦?
她瘦不瘦,这当然是君千羽抱过知道的事。
柳辞心心里突然浮现出一种别样的感觉,那是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现在还能听到他句句话都在关心自己,原来的怒气也像天边的云彩,飘着飘着就不见了,她瞪了他一眼,低着头轻声嗔道:“你这个轻薄人的坏小子,羞也不羞?”
君千羽闻言一愣,挠了挠头,疑惑地看着她,心想:“我好心照顾她,怎么她还说我是轻薄人的坏小子?这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羞?”
不过看她现在脸色平和,没有了之前的怒色,君千羽放下了心,替她整了整被子问道:“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柳辞心摇了摇头。
“你饿不饿?”
柳辞心还是摇头。
君千羽耸耸肩说道:“那好吧,你先躺着休息吧,我去叫前辈过来帮你看看。”
柳辞心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前辈前辈、三句话不离‘前辈’二字,你从刚才开始说了够一百句前辈啦,你为什么老是想要丢下我,去找他?”
君千羽笑了笑,这你也生气呀,笑道:“是前辈救了你,而且前辈很关心你的病情,他要是看到你醒了,一定会很高兴。”
“原来是个大夫。”
“嘘……”千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别这么说,被前辈听到他会生气的。前辈可是世外高人,不光武学莫测高深,而且足智多谋、博学多才……”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这样夸他。”
“呵呵……那我不说了,反正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君千羽说着向外走去。
柳辞心故意转过头去,不想理他。
听到君千羽走去的脚步声,柳辞心心里又隐约地有些不安。但为了面子,忍着性子不叫他回来。
见他离开了,她才转过头来,睁着一双好看的眸子,仔细看看这间屋子。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几个书架,上面放满了书,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字画,上面的字体工整,鸾飘凤泊,画意悠邈。
“这屋子的主人学问一定很好,看房子就知道了!”
过了一会儿……
柳辞心就见君千羽跟着一名仙风道骨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看到君千羽果然又回来了,她微笑着坐了起来。
这一笑,灿靥如昙花乍放,欧阳奇乍见她的笑容,瞬间呆若木鸡。
“柳姑娘,这位是上官前辈,就是前辈救了你。”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柳辞心身体虚弱,不方便起身行礼,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柳辞心昏迷这段时间,沉迷病榻,神色憔悴,也看不出美丑。如今清醒过来,妙目流盼,巧笑嫣然,比病容不知美了几许。
欧阳奇苦等一个多月,如今看到美人笑颜,只觉什么都极为值得,就算是苦练成了一套练世剑法,也比不上如今开心。
欧阳奇温言道:“柳姑娘客气了,现在感觉怎样?”
“我已经全好了,多谢前辈照顾。”
“是吗?在下冒犯,请姑娘伸出皓腕。”
柳辞心知道他要试脉,虽然一般大夫为女病患切脉,得隔帘探索,但是江湖儿女就省了这些避忌。她伸出右腕,让他切诊。
君千羽急忙搬了张木凳放在床边,让欧阳奇坐下。
欧阳奇轻轻地以食指捺住柳辞心脉搏,闭目诊脉,突然道:“千羽,你刚才是不是惹怒了柳姑娘,药煎过头了,为何不重煎一副?”
君千羽暗自心惊,这也能诊断出来吗?
他两手垂在身侧,恭敬地说道:“是,我错了。”
欧阳奇也不再责怪君千羽,转头对柳辞心道:“柳姑娘,刚才千羽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是怎么回事?”
柳辞心陡地被提醒起此事,心口一痛,眼眶便整个泛起泪光,颤声道:“我……我也不知道,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我真的……姓柳吗?那我叫什么名字?你们是我什么人?”
她泪光盈盈,欧阳奇得花着极大的自制力,才能忍住不伸手为她拭去泪珠。欧阳奇沉吟片刻,道:“柳姑娘初醒,智昏虑沉,有些事想不起来也属正常,这没什么。好好调养几日,或许就想起来了。请柳姑娘勿嫌舍简,在此地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安心住下,要住多久就住多久。”
当然,欧阳奇此时心里想的是希望她一生一世就此住下来。
柳辞心轻道:“谢谢前辈。”
她乌发披散在肩上,比起挽髻缠发,更显娇媚入骨,谈话之间,欧阳奇好几次都差点把持不定,忘了自己身份。幸好他修为甚深,定力过人,总是能在关键时候回过神来,才不至于失态。然而心里却忍不住在想:原来这世上真的有一见钟情,古人诚不欺我!
柳辞心问道:“前辈,我……是如何生病的?你能告诉我吗?”
柳辞心曼妙的询问声,听在欧阳奇耳中,当然千能万能了,可转念一想,又怕她听到父母已故的消息,又像当初一样昏迷不醒,现在她不记得痛苦的往事,也正是保护她的方法。便含糊地说道:“姑娘身体虚弱,又受了刺激,就昏迷至今。姑娘的家人有重要的事要办,所以才托我医治照顾。”
柳辞心略略宽心,又问:“那我家人何时来接我?”
“他们有极为重要的事要处理,处理过了,就会回来。”
“那……我爹是谁?我娘是谁?你知不知道?”
欧阳奇道:“令尊是后楚城城主,名叫柳兴为,令堂人名叫夏若然。姑娘名讳,上辞下心,正是后楚城的公主。”
他只说出名字,其他却什么都没讲,料也不会有妨碍。
柳辞心神色惘然,轻轻低念了几遍:“柳兴为,夏若然……”只觉得这两个名字十分陌生,不敢置信就是自己的父母。但是要说不是,也想不出谁是。
“柳……辞……心!”柳辞心心里反覆念着自己的名字,她也没有把握过了一会儿还记不记得,现在记熟一点总是比较安全。
两人说话之时,君千羽已自动将瓦罐磁碗都洗倒干净,送进热茶。
说了一会话,欧阳奇身为男子,也不方便长时间在女子闺房停留,振袍起身,道:“柳姑娘大病初愈,还应该多多静养,在下不打扰了。”
柳辞心确实有点累,抬眼看了看君千羽,道:“但我一个人……不识得这里,他得随时过来!”
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君千羽就从欧阳奇的仆人变成了她的仆人。
欧阳奇笑道:“千羽是我仆人,你有什么事,吩咐他去做就好了。”
柳辞心松了口气,欧阳奇道:“柳姑娘,请安歇吧!千羽,你随我来。”
君千羽跟着欧阳奇走出去之后,欧阳奇再三交待:柳辞心家逢巨变,要君千羽绝对不可以泄露真相,免得她受不了打击,再度失神。
君千羽自然牢记在心,不敢违背。
等君千羽再度进入房内,柳辞心对他吐了吐舌头,说道:“好一个前辈!我在他面前也拘束得很呢。”
君千羽笑道:“你哪里拘束了?我看你一点也不怕他。”
“我又没做错事,干什么要怕他?”柳辞心道,“你叫君千羽?好奇怪的名字。”
君千羽一愣,道:“这是我爹娘取的,没什么特别的意思。”
柳辞心打了个呵欠,道:“我倦了,你不许走远,我叫你你就得来!”
君千羽应承了一声,柳辞心这才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