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
这是所有间谍一致提到的名词。
我是不信的,因为没有剑气这个玩意儿——这个概念存在,但这个实物不存在。
但所有情报都显示,所有当事人都拍着胸脯说,乃至我问东方启的时候,他也拍着胸脯说:
“一群人穿着白袍子,举着太阳旗冲了过来。其中一人身形犹如鬼魅。他挥动手里的剑,剑气呼啸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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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启下意识地下蹲躲避。
他下蹲的时候,周围十几个唐军的脑袋掉了下来,眼睛还冲着他眨啊眨,脖间的截面慢慢渗出血来,犹如抹上一层胭脂。
东方启惊恐地看到,白衣人身形极快,比他见过的所有武林高手都快,而且他的剑真的会发出“剑气”!
白衣人手握长刀,横着一划,一排唐军的脑袋就掉了;竖着一划,一列唐军就成了两半。
东方启大怒,掏出手枪对着那人开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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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那人瞬间消失了?
错。
结果是:那人的脑袋出现了一个大窟窿,脑浆流了一地。
现场安静了十几秒。
之后是:那群穿白袍子的人掉头就跑,速度都挺快,哇啦哇啦地说着什么。
人们再次安静了几十秒。
岭南人结结巴巴地说:“你……你把魔剑教教主……杀了……”
东方启已经算是武林高手了,虽然不是无名、李大头那样的超超超级高手,也不是万毒宝、弥阿强那样的超超级高手,但恐怕和释迦无敌(释迦头)、张九霉那样的超级高手差不多。
因此普通人用手枪打不到魔剑教教主,但东方启就可以;或许东方启拿剑打不过魔剑教教主,但他有枪啊!子弹速度一秒几百米,就算无名、李大头厉害十倍也跑不过。
可怜的魔剑教教主,就这样死了!
东方启走过去,拿起那把长刀——“魔剑”,挥舞着。
人们吓得躲开。
但没有剑气。
东方启使劲挥舞着。
他有些沮丧。
但依然没有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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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星期后,正是正月的时候,东方启来洛阳,依然这样挥舞着。
人们跟看猴戏似的看着他。
我以为“魔剑”必然像倚天神剑那样的剑,不想却是刀——而且是:普通的“唐刀”!但剑身有些弯曲——我一眼就看出,这刀的学名叫倭刀,古书都记载着。
我上前,从东方启手里接过“魔剑”。
我拿起魔剑,感到它和我心有灵犀!我横扫着,只见整个洛阳被批为两半;我竖劈着,只见远方的少林山轰然倒塌。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如果这是真的,我马上就去长安把皇宫劈了,自己当皇帝去。
事实是:我使劲劈着,但连一点剑气都没!
弥阿强、万毒宝也拿刀劈着。无论他们身形多么迅速,也只有“剑风”而没“剑气”。他们顶多隔着几米远把树叶扇动,但这跟这刀毫无关系。如果有关系的话,那就是这刀反而让他们威力变小;如果他们空手劈,可以十米外把树也扇动;如果他们拿把扇子扇,那就二十米外扇动……
我:“妈的!这是屁魔剑!你眼睛瞎啦!如果我是魔剑教主,我就装神弄鬼闹的时候,让手下跟在我屁股后面放冷枪!”
东方启:“我还骗你?!那个教主杀了我们一百多人!剑气杀的!”
我:“是不是你们中地雷了?”
东方启:“我傻吗?地雷我还不知道?”
我:“是不是中电了?”
东方启:“你还是不信我?中电什么样我还不知道?”
我:“那为什么这魔剑没剑气?难道,它认生?”
东方启:“我也是这样猜的。”
我:“扯淡!这就是普通的刀而已。”
东方启:“这是真的魔剑。到了晚上,它会放光,莹莹的绿光,就像夜明珠。”
苗花花:“你们家的剑是弯的?这是刀吧。我见识少,你们不要骗我!”
万毒宝:“我有好多鱼肠剑,就是弯的。”
弥阿强:“夜明珠而已……我是说,夜明铁……做的刀,骗人用的。”
东方启:“这真的是神器!无论是锤子、还是刀剑,甚至我拿冲锋枪打它,都毫发无损。”
我:“扯淡,它只是古代造的一把刀而已。你拿大炮打皇宫的玻璃,它连裂纹都没有,那能说明什么?说明皇宫的玻璃也是神器?”
东方启:“这真的是神器!我想给它照相,结果它在照片上亮得像太阳。”
我:“扯淡!我才不信。”
东方启拿出了照片。照片里的“魔剑”亮得像太阳。
我:“继续扯淡。你还骗我。我还可以照个我在空中飞的照片,但我肯定不会飞。”
东方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看着照片,摸着刀,突然明白了:“妈的!这是……高丽禁区的刀!”
吓得我扔在地上。
听到这话,东方启也一惊:“妈的!肯定是从高丽禁区挖出的剑!它发光是因为有辐射!”
我们两人都往后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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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阿强却上前,捡起地上的“魔剑”,问:“高丽禁区是什么地方?”
我:“花苗苗不是怀孕了?”
万毒宝:“怎么了?”
我:“让她离远点,这剑会让胎儿畸形。”
苗花花脸都吓白了。
我:“妈的,把它扔出洛阳!摸它一天,少活几年。”
东方启:“妈的,我摸了半个多月,要少活几十年?”
苗花花哭了:“胎儿畸形怎么办啊?”
我:“好吧!好吧!我吓唬人的,其实没这么凶。”
万毒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吓唬人呢。这把剑在高丽禁地待久了,它也有了辐射——你们可以认为:它带毒了。这是被染上的毒,不厉害;如果真是高丽禁地矿石,我们现在早死了。”
我对他们讲着:
“《元老书》中说,第一次天启是火之天启。天启在北高丽开启,一颗火球几乎让世界上的所有人丧命,人们躲在圣山上才活命。至此高丽禁区就诞生了,那地方寸草不生,妖邪遍地。
但外国书不是这么说的。上面说那其实是各国的大战。核炸弹到处爆炸,最激烈是北高丽,因此那里到处都有放射性。去过高丽禁地的人都说,那地方漫山遍野的石头都发光,人在里面待几个小时就死。
这把剑应该是内地或哪儿的剑,在高丽待了一段时间,也有了放射性,因此把照片底片曝光过度了。至于放射性具体是啥玩意儿,我正研究呢。我从高丽花几百万找了一批矿石,正研究呢。”
东方启脸色煞白:“研究……核炸弹?你疯了?你真研究这玩意儿?!”
我:“我记得你说过,如果注定要灭亡,一定要最后一个死。长安、岭南都在从高丽买矿石,我肯定也要买。要造大家就一起造,我又不是傻子不会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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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张康宁问我:“魔剑……剑气……假的吧?”
我:“谁知道!我对世界一无所知。”
他:“我觉得你什么都懂。世界上不可能有你不知道的。”
我说:
“我不知道,我只是看的书多——但那些书是真是假?
为什么我们知道侍死教是永恒的邪教,自由教是第一个邪教,魔剑教是最后一个邪教?因为这是朝廷说的。
朝廷消灭西域的理由是西域有侍死教;朝廷消灭总匪帮的理由是他们太自由了;朝廷为了反驳邪教的可笑性,就把最可笑的魔剑教拎出来当例子——因此,我们才知道‘侍死教是永恒的邪教,自由教是第一个邪教,魔剑教是最后一个邪教’。
事实上,这么多年,三个邪教是不存在的;或者说,朝廷扶持了三个假邪教。
每当朝廷要杀人的时候,就把别人称为邪教。
而每当逆贼想造反的时候,他们想起了朝廷说的什么邪教,就说‘我们也当什么邪教吧’,于是,他们成了邪教。
哈哈,这就是所谓的‘自我实现性’。
但真正的邪教到底存不存在?到底存在哪些邪教?
谁也不知道。
如果当时的朝廷真的想灭绝邪教,他们就会把邪教的名字都取消。我可以说,假如我是朝廷,现在就没人知道邪教都有那些玩意儿。世界有一万个概念,你知道哪个概念是邪教的概念?
说不定,朝廷把最可怕邪教的历史都删了。
或许是真的,或许是假的,恐怕朝廷都不知道,因为朝廷也被毁灭了这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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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教的消息传到长安。
外朝人立即就信了,毕竟魔剑教是传说中的上古邪教。
但内廷那几百人没有一个信的。即使东方启拿出“魔剑”,并保证他见过剑气,但内廷人还是不信。
张强生:“肯定是这把破刀在高丽禁区待了好多年,有了放射性,仅此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东方启:“我见过剑气。”
张强生:“我不信你。”
东方启:“几百人都见了。”
张强生:“我不信你们。”
东方启:“我发誓!我说谎话,皇帝把我凌迟。”
张强生:“人会自我欺骗,人们只会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东西。你把教主带来,让我看看他发出剑气,我就信;但你他妈说你把教主杀了!你骗傻子呢?教主那么厉害,被你杀了?”
东方启:“我用手枪杀了。”
群臣大笑。
赵余央:“或许是真的。这年头,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以前有不少古书也说剑气……我猜可能是激光……”
张强生:“你也学会扯淡了……等等……激光?难道……妈的,是激光!肯定是上古时候的激光武器!圣地没把它们搜干净!”
赵余央、张强生两人拿着那把“魔剑”看着。
于是内廷就把这把“魔剑”扣下了。
赵余央、张强生天天研究“魔剑”“激光”……但毫无进展。这个魔剑太硬了,根本剖不开。
赵余央想起了古代的“巫部”。据说巫部以前就是用咒语来控制类似的玩意儿。
巫部建立了。
但“圣地使者”李凌志冒出来反对。
巫部解散了。
民间的谣言说:“朝廷发现了一把毁天灭地的魔剑,魔剑教教主会魔法,天下无敌。”
朝廷说:“没有魔剑,没有魔剑教,没有魔剑教,没有魔法,没有巫术!造谣传谣者,杀无赦。”
人们说:“既然朝廷辟谣了,那肯定是真的。”
于是,大唐两千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到处都是魔剑、魔剑教、魔剑教教主、魔法、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