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生偷造“货币”的事不了了之,因为人们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件事。货币的意义是什么?——何况,某些人还不同意有“货币”这种东西呢。
张强生依然在偷偷造,商业教也一直提防着他。现在天下大部分是金属币,纸币(小额银票)也很少,张强生一年只能造个几百万金元,商业教也不太在乎。他们重点提防对象是大额银票。不过还好,一直没出什么漏子。
-
-
出漏子的是天下。
黄河发大水了。
黄河一直发大水,最近几年一直这样,但今年特别大。
今年的河水一会儿清,一会儿浊。今年六月前,黄河水一度变清了,虽然杨晨臣一直说“黄河清、圣人出”,但民间都说,恐怕马上要大灾了。
果然,半个月后黄河变得比以前更浑浊了,大批的黄河裹挟着泥沙冲过来。到了中原、山东交界处,决口了。
更大的梁山泊形成了,占着中原、山东不下十万平方公里!
无数个宋江、无数个绿中黑、无数个李大头在闹腾。每当山东军杀了一个,立即冒出两个、
侍死教也出来了。
无数个无名大喊:
“十灾来临了!
第一灾,神子出;第二灾,大洪水;第三灾,大干旱;第四灾,蝗虫灾;第五灾,疾病灾;第六灾,牲畜死;第七灾,庄稼死;第八灾,孩童死;第九灾,万物死;第十灾,天启出。
忏悔吧,天启指日可待。”
-
-
中原、山东饿殍遍地。
中原还好,因为中原有要饭的传统。县里淹了,全县人就跑去要饭。他们跑去别的县,甚至别的省。虽然中原的名声臭了,但起码自己不饿死。
山东人就比较有骨气。他们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但这次事有点大,饿死的人太多,一个村一个村死绝,一个乡一个乡死绝,一个县一个县死绝,没死绝的全反了!
孔之伦有点顶不住了。
朝廷才不管山东呢,看着山东就乐,但朝廷绝不能让人知道“朝廷才不管山东呢,看着山东就乐”,而应该让人知道“朝廷对孔之伦的事痛心疾首,并积极赈灾。”
张强生批准了朝廷对山东的宣传计划——由宣传部执行。宣传部印了一亿张传单说:“朝廷的圣旨:朝廷批准了一千万金元的赈灾款,并交于孔之伦。”
十几天后,皇帝李鸿思问:“为什么朝廷批准了一千万赈灾款,只划拨了一千金元?”
张强生:“哦,我们花一千金元印了一亿张传单,给孔之伦闹事。”
皇帝:“你们不赈灾?”
张强生:“赈灾干什么?”
皇帝大怒:“你们干什么吃的?要你们何用?”
张强生:“好吧!”
-
-
内廷外朝在一起讨论着。
内廷坚决不同意赈灾。何止不赈灾,他们在商量着要不要给孔之伦的饥民一批军火。
外朝这边也吵得欢。
大部分人都要求赈灾,但杨明阳有自己的合理而正义的想法:“天下人口本来就多,那些饥民是不是本来就该死?”
但他刚把这话拐弯抹角地说出来,所有外朝人都指着宰相大骂:“好啊!你跟张强生一个德行了!”
杨晨臣:“爹,你怎么能不为皇帝、天下着想?”
杨明阳脸色通红,说:“人口的事下次再说,我们去赈灾吧。”
-
-
由于内廷反对,因此这次赈灾款只有五百万金元——这已经算不错的了,你要明白,这钱还是从商业教借的。
一群人押运着金元从长安开往洛阳。一路上匪帮来抢劫,路上到处是匪帮和饥民的尸体。
朝廷的人说:“我们是赈灾的,你洛阳的粮食便宜卖给我。”
我:“少扯淡。我哪有粮食?”
那些人:“你把洛阳那些粮店封了不就有了?”
我:“少叽叽歪歪。老子是一品官,你们都给我闭嘴。”
一个人:“老子是宫里的钦差!见了我……”
我只看见他的头在滚来滚去,因为我派人把他砍了。
那些人吓一跳,赶紧说:“大家都是朝廷的人,自己人。巡抚大人自然也要赚钱。这样吧,我们给你百分之五十的回扣,怎么样?”
我:“滚蛋,不要和我说话。”
-
-
朝廷赈灾团在洛阳买了粮食——买了很少粮食,但说买得非常多。你懂的,全都这样。
我猜这五百万金元,大概他们能贪污四百九十九万。
山东、中原饿死几百万人,到处是人吃人。
杨晨臣上书:“天下多么太平!人民多么幸福!我代表臣民感谢皇帝!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椅上的大唐皇帝李鸿思高兴地说:“我也感谢臣民!天下是大家的!”
满大殿的君臣都感动得热泪盈眶:“这是多好的皇帝啊,这是多好的人民啊,这是多么伟大的大唐啊!”
朝会后,皇帝走了,几百大臣都看见杨明阳怒扇杨晨臣。
-
-
造反像潮水一样涌来,从梁山直扑洛阳。
他们被我的禁军杀得尸横遍野。
他们绕过洛阳,冲进潼关。
大长安区的皇军屠杀了几天几夜,京畿才安全了。
京畿安全了,留下漫山遍野的尸体。
朝廷赈灾团的事自然就暴露了。
皇帝李鸿思大怒!
赈灾团的人们说:“我们没贪污一分钱!是粮帮的事!他们把粮价提高了几十倍,不然怎么会饿死这么多人。”
他们指着四大情报部门的负责人:“陛下不信,就问问他们,看是不是粮价太贵。今天春天以来,长安的粮价上升五倍,洛阳的粮价上升十倍,齐城的粮价上升二十倍!”
那些情报部门的负责人不高兴地说:“妈的,少提我们!”
但他们也不得不对皇帝说:“确实如此。”
虽然确实如此,但确实不如此。——我不得不说,赈灾团的人具有天然的统治意识。
赈灾团继续说:“这一切都是外朝统治无方。他们管不了齐城、洛阳、长安的粮价。”
皇帝对杨明阳:“你赶紧去平抑粮价!”
杨明阳:“陛下,明白。”
东方永义:“为什么灾区一升米要十铜元,而灾区外只要一铜元,而长安一铜元能买五升米?这就是商业教的罪恶!”
杨晨臣:“他们发国难财!这是谋逆!”
崔继财:“胡说!没有我们,灾区粮食更贵!”
东方永义:“你们从长安往齐城运粮,一下子就暴富,这就是发国难财!无耻之徒!”
杨晨臣:“朝廷不是不让你赚钱,你赚得太多了!”
东方永义:“你就不能不赚钱,来为国尽忠?!”
崔继财:“我们傻啊?!”
杨晨臣大喊:“这就是谋逆!”
群臣围攻着崔继财。
……
吵了半天,朝廷决定建立一个“大赈灾团”,他们会拥有更大的权力,来更好地为饥民服务。
我想起《统治书》的一句话:克制**需要增强权力。
我又想起《统治书》的另一句话:增强权力导致更加**。
我不得不想:妈的,当初写《统治书》的家伙是不是脑子被厕所门夹了?
顺便说下赈灾团的下场。
——退朝后,内廷外朝在一小时之内把他们杀光了。你贪污点钱没关系,但敢惹当权者就是找死了!
然而“大赈灾团”的行为和下场和它前任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