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盛夏,万花怒放的时节,第二届花魁大会在洛阳举行。
第一届花魁大会是在长安举办的。
我感觉那次还可以吧,毕竟是第一次。朝廷把好多排名前列的花魁们都送给了杨秋进——以大唐公主的名义。其余的也卖出了好价钱,身价至少提高好多倍。
朝廷钦定女盟教教主张小娥非常讨厌花魁大会。当初她在朝堂上就反对。在朝堂上,她是几百个大臣中唯一的女人。
张小娥:“取缔青楼!取缔花魁大会!”
人们笑话他:“凭什么!你那么胖!嫉妒人家!”
说实话,张小娥长得不算丑,只是肚子大而已。因此大家都不说她丑,只说她胖,已经够给她面子了。
张小娥大怒,但没办法。峨眉已经近乎灭门,她就是来内地逃难的。
不过,这届花魁大会还是不能在长安举行,因为皇帝突然下令不许在长安举办。
据锦衣卫推测,应该是东方明月的事,因为她也加入了女盟教。但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也来洛阳观看这届花魁大会了。事实上,她一直挺支持青楼合法的。如果朝廷宣布青楼非法,青楼不但依然会存在,而且还会让那些女人更可怜。
因此,这件事百分之百是朴晴虹干的。她还是太嫉妒了。
-
-
洛阳郊外,洛阳城里,到处是人。
长安的富人们坐着火车赶来,大唐别的地方都来了不少。
洛阳人大赚一笔,旅店房价直接乘以十,食物价格乘以二。我本也想把进城费乘以十,可大批人堵在城门口就是不进。实在没办法,就让他们进了。结果洛阳每个人都赚了不少,唯独我白忙活一场。
新科文状元们、武状元们也来洛阳游街。其实他们都没啥职位,因为各省才不认朝廷的举人呢——不过反正他们大部分是士族,不在乎什么职位。
帝大的学生们也来了,大部分是士族,有钱,到处拈花惹草,惹下不少麻烦。他们跟中大的打了一架,结果被人家摁在地上打。
江湖的人们也来了,第一是因为“英雄爱美人”嘛,第二是因为马上要召开武林大会了,地点就在少林寺。一群人带着刀剑咋咋呼呼的,好像都很厉害的样子。
所有人都盯着那些参加花魁大会的漂亮女人们。
-
-
洛阳到处都是极其漂亮的女人。
真是奇怪的事。这些女人很显然不是青楼女人。她们好多都带着家丁和丫鬟——你见过青楼女人带着这些吗?
更奇怪的是,女盟教教主张小娥也来了。
就连东方明月也带着几千皇军也来了!
她们一来就包围了洛阳青楼总帮总部。青楼帮自然是负责举办花魁大会的。
张小娥对青楼帮总帮主说:“女盟教不会坐视不管的!因此,我们接管这届花魁大会。”
青楼帮几乎要气炸了!他们囤积了大批女人,就是想趁着花魁大会卖个好价钱呢!这次亏惨了!
但有什么办法?对方可是带着皇后呢!再说,皇后可是带着几千皇军呢!
于是青楼帮乖乖地把举办权给了女盟教。
-
-
女盟教从青楼帮手里把花魁大会的举办权抢来,马上自身就发生了分裂。
女盟教会议上,两方大吵。
一方是教主张小娥,三十五岁,寡妇,峨眉派掌门。
一方是副教主甄美丽,二十二岁,长安大士族大小姐,父亲是三品高官。
张小娥:“我们要把花魁大会缩小……”
甄美丽:“不行,要大大地扩大。”
张小娥:“什么意思?!那我们为什么要把青楼帮赶出去?”
甄美丽:“所有女人都能参加,不光是青楼的女人。”
张小娥:“啊?都参加这个……花魁大会?”
甄美丽:“对啊。”
张小娥:“让那些臭男人们看?”
甄美丽:“对,就是让那些臭男人看。”
张小娥:“太丢人了!”
甄美丽:“我觉得没什么嘛。”
张小娥:“这些女人太丢人了!丢人啊!不要脸!”
甄美丽:“如果你去才丢人呢,我去就不丢人。”
张小娥:“抛头露面,不要脸!”
甄美丽:“你说谁呢!”
张小娥:“谁去我说谁。”
甄美丽:“妈的!你是什么东西?敢骂我!”
张小娥:“我是教主!”
甄美丽:“水桶腰!灭绝师太!回家找和尚去吧!我回去就让我爹撤了你!”
张小娥大怒,两方人剑拔弩张!张小娥带着一群峨眉弟子,手握宝剑;甄美丽带着一群府军,腰挎手枪。
东方明月:“别吵了!”
她身后站着一群禁军,手握冲锋枪。
于是大家都不说话了。
东方明月:“照甄美丽的话办!”
甄美丽脸上露出笑容,冲着张小娥挤眼。
-
-
东方明月来找我。
东方明月:“我还以为你病怏怏的,坐着轮椅,被人推着晒太阳,像个死太监。没想到越活越精神。”
我:“天选之人,不是这么容易死的!”
她看着我的巡抚府——我刚搬过来的,说:“你这地方不错啊,我觉得洛阳比长安还好。”
我:“皇后比皇子妃自由吗?”
东方明月:“都差不多吧,没啥区别,但好像比皇子妃自由点,比如我现在就来了。”
我:“你怎么加入女盟教了?民间好多都议论你呢。”
东方明月:“何止民间,家里也不高兴,但我不在乎。你说,我不加入女盟教,难道我加入和尚教吗?”
我:“可以加入尼姑教。”
东方明月:“女盟教挺好玩的,但教主太不是东西了。灭绝师太是不是更年期了?成天让我们对弥勒教宣战。有病!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尼姑跟弥勒有仇吗?”
我于是把弥阿强的事对她讲了——当时,可怕的事都没说。
东方明月:“哦,原来人们说她是臭寡妇是真的啊,我还以为骂她呢。”
我:“也是可怜人。”
她:“可怜个屁!为了私仇,让我们整个教对弥勒教宣战,多虚伪。弥阿强就在长安,她为什么不去杀他。再说,听你这话,也不该都怪弥阿强啊。”
我叹口气。
我有两点感想。
第一点:张小娥很可怜,姐姐失踪后惨死,夫君死了,峨眉被灭,自己成了朝廷傀儡。
第二点,关我屁事。这一点很难办到,然而我还是努力办到了。我想,一切都是自我认知问题,这是她的事,不是我的事,如果我对她的惨事伤心,这就是犯了认知错误。
-
-
花魁大会的会场在商业区的最北部,挨着皇宫。
所谓的会场就是皇宫外的一条大路。那条大路架起一米高的木台,用猩红的地毯覆盖。
会场北边是皇宫。宫门上还有几个老年宫女朝这边望着。
会场南边是一排酒店,都是洛阳最豪华的酒店。其中一个酒店最豪华,那就是“中原之星”酒店。
中原之星三层的阳台很宽,摆着一排桌子椅子。在以前,那是青楼女人们在上面**的地方,比如花苗苗——见鬼,我真看见苗花花了!她和万毒宝坐在最后一排,苗花花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而万毒宝正伸着脖子朝下面看。苗花花现在是圣医教教主夫人,自然可以坐在这个她曾经坐过而现在不能坐但又能坐了的地方。
阳台上大部分是男人,都是长安、洛阳乃至各地的官员士族,只有几个女人:东方明月、甄美丽——以及赵仪好!当年大明皇后赵仪姝的妹妹。真是见鬼!她来这干什么!
赵仪好今年二十一岁,漂亮得恐怖,恐怖地漂亮。她就像即将炸裂的浆果。我总是担心,要是没人采,这就要没啦!
她看见了我,嫣然一笑,
我:“嘿!”
赵仪好:“嘿!东方驹!”
我:“那个名字,早忘了。”
赵仪好:“但我记得。”
东方明月上前一步,和她抱在一起:“哇!你和你姐姐长得真像!”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有点担心赵仪好,但是她一脸笑容,完全看不出不快。
但东方明月身后的甄美丽却一脸不快——赵仪好的美丽碾压全场,自然让她极其不痛快。
-
-
女人们在会场上亮相,而下面几乎全是男人:老的少的、丑的俊的、高的矮的、胖的瘦的、穷得富的……
女人们不再是各大青楼选派的女人,好多是士族女人……她们来这干什么?
但下面的男人似乎欣赏不了这种冷艳的女人——你冷艳干嘛参加花魁大会啊!赶紧“养在深闺人未知”啊!
后来青楼女人也上来了,于是气氛就热烈多了,男人们吹着口哨,女人们甚至开始往下扔衣服。
于是再上来的女人也很开放。
于是越来越开放。
好多男人不时地盯着中原之星阳台上的几个女人……
会场上的女人似乎也很妒忌,眼角往楼上瞥……
女人的心思真有趣……
-
-
花魁大会开始了!
第一步,女盟教教主上台演讲。
然而,教主张小娥拒绝上台。
第二步,副教主上台演讲。
副教主甄美丽上来,结果上来就批判牡丹!
牡丹是大明最后一届花魁之首,那时还是二十多年前的事。
你会问,为什么这些女人吃饱撑了要批判二十多年前的花魁之首?因为女人的妒忌?
错!牡丹已经四十多岁,早没当年的魅力了。
原因在于:牡丹是曾经的女盟教教主,很多当时的老教徒还支持她,反对这次的“大唐钦定女盟教”
……
哎!女人们也玩这些……
-
-
虽说这是“花魁大会”,但没选花魁,也没啥名次。
你想,都是些争强好胜的士族女人,省得闹得不痛快,影响和气。毕竟这是女盟教办的,又不是青楼帮来卖女人的。
对了,这次女盟教大会发布了《女盟教教义》——也叫《第一女盟教教义》:
美丽是女人的神圣权力。
没了,就这么简答。
关键是“神圣”两个字。
神圣意味着不可辩驳的公理,就像“定义”“信仰”那样,把一切都概括了:美丽就是信仰、美丽就是公理、美丽就是权利、美丽就是权力、美丽就是正义、美丽就是天性、美丽就是最初和最终……
比如,人们看到赵仪好就觉得她是天使,看到张小娥觉得她是灭绝师太。人们信任赵仪好,讨厌灭绝师太。没办法,这就是不可反驳的“神圣”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