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强生依然主持着制定唐律。
大唐立国一年多了,唐律竟然还没出笼。
明律是和无数朝代一样的律法,它或许不被全执行,但总归是尽量执行。
前年共治帝国建立,帝国很虚弱,那时朝廷根本不能执行律法,然而钱照定还是把明律改改名词成了共治律。他虽然暂时不执行共治律,但也准备将来严格执行。
不过大唐始皇帝李鸿思完全不这样想,他想要和明律完全不同的唐律,于是内廷只好制定全新的唐律。
张强生说:“唐律充满着矛盾,我写都没法写。简直是对我的侮辱!我觉得明律挺好的,多简洁。简洁就是正义,正义就是简洁。不说废话,不讲原因,一切靠实力和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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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都对进程指手画脚,所有人都想把有利于自己的东西写进去。
西凉罕见和辽西、蒙古、西域团结在一起,反对商部的商法。在以往的商法中,把肉类价格定得很低,而那四个草原省只产肉,于是极其吃亏。
东方永义说:“这叫‘剪刀差’!我姐姐告诉我的!朝廷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你们用一把剪子换我们的一匹马,当我们傻子吗?!要换,也要十把剪子换一匹马!”
少壮士族党和平民教争吵。少壮党要求取消平民的一切资格。平民教要求取消士族的一切资格。
报帮需要朝廷明确的保证,而不是口头说的“言论自由”。报帮说:“朝廷把律法定明确点,你们说仔细点,到底什么是‘诽谤’,什么是‘非法’,什么是‘不伦’,什么是‘谣言’,什么是‘负能量’,什么是‘阴暗面’,什么是‘大局观’,什么是‘暂时性’,什么是‘辩证性’……亲口告诉我们什么能写,什么不能写……你们搞得我们好烦!”
无后教要求朝廷对大明、共治留下的阉人负责。朝廷大怒:“前朝的事,找前朝去!”然而这可是一亿阉人啊!阉人疯起来是非常恐怖的——绝望之人最恐怖。阉人组成了阉帮,阉帮转化成了无后教,而无后教可是随时能转化成邪教的。于是朝廷只好说:“好吧,你们继续半税,朝廷也继续给你们发俸禄。不过现在朝廷穷,先欠着吧。”
然而无后教的要求不仅这些——他们需要的是特权。所谓特权,不是意味着获取自己的权力,而是意味着剥夺他人的权利。阉帮大部分是退役皇军、退休皇官、退休仆役啥的,他们大概是宰相杨明阳口中的“为了朝廷的人口政策而甘愿不育的忠臣精英”。朝廷在他们被阉的时候许诺给他们特权,可惜现在皇帝要给所有人权利——于是他们的特权就没了——其实特权还有,只是“特”没了,“权”留着。这些人感觉受了欺骗,非要朝廷收回其他人的财产权、迁徙权、识字权……然而朝廷肯定不会的。我觉得这种状况似乎无解——这大概是“原罪”吧。原罪就是,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就是他妈有罪!
女盟教要求朝廷把“男女平等”写进唐律。
女盟的主要成员是各大士族的女孩们,都是大小姐、二小姐什么的。对她们来说,她们本来就比绝大部分男人更平等,因此,她们要求的是更更平等——她们要求士族女人可以参加科举,可以当官,可以娶多个丈夫,甚至可以继承爵位。东方明月参加了女盟,成为女盟的代表——不过仅仅是荣誉代表,教主是峨眉掌门张小娥。
河海教要取消海禁。
朝廷对河海教说必须一起消灭大汉,河海教一口同意了——然而没用,因为河海教分成无数个河海教,最大的东海河海教听令于刘兴朝,剩下无数小的河海教听大唐的。
这么多人中,最麻烦的是神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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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教打着圣女的名义,非让朝廷把神创世纪写在唐律上。
你要明白,尽管内廷有时候会说“神啊”“造物主啊”什么的,但他们是不信的,就好像人们每逢过鬼节都给祖宗烧纸,说什么烧纸钱祖宗就会收到真钱,然而没人傻到真相信。这是一种传统和习惯,而不是信仰。内廷从来不信教。因此内廷根本不理神教。
此时,大批神教教徒聚集在皇宫前。
张强生大怒:“三人聚会就是非法聚会,来人,把他们冲散。”
杨明阳说:“那是明律,唐律不是这样。”
张强生:“我才不管!禁军听令……”
然而此时圣女在大批教众的簇拥下来了。
圣女说:“《圣书》上说,神创世纪。你们怎么不信?给我写上。”
大唐的建立很大程度上是依靠圣女的威望,于是,朝廷不得不服。
张强生说:“好吧……”
然而儒教不同意:“明明是女娲创世纪!”
道教:“玉帝创世纪!”
佛教:“佛创世纪!”
张强生私下骂道:“妈的!将来我也要创一个教,名字叫西红柿炒鸡蛋教,说西红柿炒鸡蛋教创世纪!”
不过,圣女最大,而圣女说世界是神创的,因此,世界就是神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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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教还好,只是在“精神”上斤斤计较,最困难的是自立的各省对朝廷的影响。
各省总督其实赞同朝廷对平民的统治,但对“谁该统治”这个核心问题上有疑问。朝廷认为,长安中央朝廷可以对平民予取予夺;总督认为,长安中央朝廷不可以对平民予取予夺,而总督可以对平民予取予夺。
长安中央朝廷恨总督超过了恨平民,于是,唐律中给了平民很大的权利。朝廷是这样想的,反正那些平民不是我的平民,不如在律法上给他们足够的权利,让总督们去烦恼吧!
因此,这届唐律是最自由、最平等的一届唐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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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强生制定唐律的时候,对所有人说:
“我们为什么应该施行皇权制?因为士族太贪婪,官僚太坏,平民太无能,牧民太野蛮,皇帝必须把他们控制住。因为皇帝是一个人,所以皇帝必须建立内廷、禁军。在未来,当士族、官僚、平民成为完美的臣民,我们自然会取消皇权,因为,那时人们会真心的遵守皇权。在将来,一切律法都是不必要的,因为所有的人都成为了他们成为的人。
现在各省有些疑惑,我们能理解,所以皇帝给了他们时间认识他们的错误,这就是‘一国两制’的由来。我以大唐朝廷的名誉发誓,我们会保持‘一国两制’七十年不变。七十年,大家都该死了吧?所以,请不要担心!”
张强生对内廷说:“一个事物,总会成为它应该成为的事物。谁也无法改变,我不能,皇帝不能,神也不能。历史会证明一切。在证明之前,无人可知。所有人都想把他们的想法写在唐律中,很好,就这样吧。让我们拭目以待。历史会证明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当然,历史是我们写的。”
内廷写完了唐律。
总共十三大卷,一百万字。
不可操作性是唐律的最显著特点。
大唐皇帝李鸿思很满意,颁布了唐律。
下面就是我摘抄的唐律。
为了对比,我甚至翻出了已经成为**的明律——持有前朝律法是死罪中的死罪——给大家对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