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她是真的对夜夜的甜言蜜语太过相信,还是内心小小罪恶的惶恐感和虚荣心作祟,渴盼试探下枕边人的底限,终究只化作一声令下:“小星子,你们现在就开始吧。”
小星子比比划划地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拿起铲子和工具,深一下浅一下地交杂着,头都快埋了进去。
天气像着了火一般,纵是华清池的凉丝丝亦难镇往,江贵人怕是再也受不住,三步并作两步,躲进了不远处静雅典致的凉亭里。
红梳心急如焚,可惜那珍儿早已给江贵人灌了**汤,哪里听得进她的逆耳忠言。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小太监才擦擦额头上细麻麻的汗珠,小星子忙邀功道:“贵人,您看这几株行吗?”
江贵人仔细瞧了瞧,方才放心地点了点头,“还算利索,回宫后记得多备些清水,也好生养。”
“喳”,小星子喜滋滋地应下了。
世事难料其实向来不是果,而是因。
因为世事难料,所以举步维艰;因为举步维艰,所以假手于人。
已将近傍晚,至于今晚皇上会去哪儿的问题,大家都心知肚明而心照不宣,到底是她的长相太过显眼,皇上图一时新鲜也是极有可能的。
无人知道在一方偏僻的小角落里,华服女子和一个小奴婢正酝酿着一个疏而不漏的阴谋,她脸上那阴恻恻的笑容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左蓁用完晚膳后自觉有些撑得慌,召唤几人去御花园溜达溜达消消食,谁知远远地便看见那金黄色的轿辇正朝着江贵人宫中行进,青砚有些担心地看向左蓁,不料她只轻瞄一眼,云淡风清地小步走了过去,青砚和她们亦不敢多语,小心翼翼地抬脚跟上。
左蓁在那轿辇左侧款款福身,不卑不亢道:“臣妾恭送皇上。”
萧策听到这样软绵绵的声音,心知除她无二,眼中极速划过一丝浅浅的笑意,却故作正声:“朕知道了,李安,抬轿。”
其实左蓁心里是期待的,她这样骄傲的女子,怎么会允许那人将自己全数忘记,就算那人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行。
听到那一声“抬轿”,左蓁突然觉得这明明是骄阳天,她却浑身都打了个寒战,寒气迅速侵入到五脏六腑,让她措手不及。
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居然还妄图试探萧策,刚刚她还在想哪怕有一句问候:可是谨贵人?也好,殊不知人家根本就视自己如无物。
一滴眼泪缓缓顺颊而下,折射出令人惊羡的光茫,可惜该看见的人却没能看见。
青砚只觉得呼吸沉重,心里的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了一句,“小主,走吧。”
焚香乱,寻觅觅寻,长安叹,听花呢喃总半掩,断断搁浅淡衣衫。皇上一路上心情甚佳,到悠德宫时却见一个粉衣小宫女正拿着扫帚细细地寻着四处的落花,不知是累的还是热的,素净的小脸上泛着浅浅的红晕,倒像粉红的刚成熟的水蜜桃一般,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萧衍眯了眯狭长的桃花眼,不急不缓地走进了悠德宫,只是路过她时,嘴角勾起了魅人的弧度,微启薄唇,“”,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似乎要从她的脸中看出什么,最后目光锁在了她那水汪汪的眼睛上。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时,皇上却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一手摇着折扇,几步便进了悠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