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被眼前的美景一怔,何沫兮温婉的笑容在她心里狠狠地烫下了烙印。随即悲叹一声,似下定了决心,道:“大大和小小关系很好,虽然是我捡回来的,但是我一直当她们是亲生女儿看待。”
柳父叹了一口气,从旁边搬来一张还算干净的凳子,示意何沫兮坐下。何沫兮也不推脱,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柳母继续开口:“眼看着她们都长大成人了,也该嫁人了。虽然两个是一天过的生日,但是我还是决定先把大大说出去然后再决定小小的婚事。我和她爹找了个媒婆,说了个还算不错的人家,一切都很顺利,再过几天,大大就可以过门了。”柳母停声,擦了擦眼泪。
这时,柳父走了出去,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孤独的老背在秋风下瑟瑟发抖。
柳母看了一眼柳父,继续说道:“小小虽然还没来得及说媒,可她以前就告诉过我们,她看上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那个小伙子我们也见过,满肚子书生气,为人还很老实。虽然家境不好,可也能让我们放心将小小托付给他。眼看着小小的事情也有着落了,到时候大大嫁出去再把小小嫁出去,欢欢喜喜的多好!可是这个节骨眼上,两姐妹都失踪了!一个死了还不能回家,还有一个生死未卜……”说到这里,柳母已经泣不成声。
何沫兮看不下去了,将何宣辰的丝帕递给柳母,安慰道:“婶婶,人死不能复生,最重要是活着的人要过得好,不然逝去的灵魂也不能安息啊!”
虽说柳母也生于农户人家,但是一眼就看出这帕子的金贵,万万不敢接下。
“这是今天我在衙门看小小身体的时候用的,婶婶留下做个念想吧。以后遇上了点事儿,把它变卖了应急也可以,东西是死物,婶婶不必计较那么多。”何沫兮趁柳母愣神的瞬间,将丝帕塞进她的手里。
柳母盯着手中的丝帕,不知是激动还是伤心,布满老茧的手微微颤抖。好不容易握紧了丝帕,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柳父坐在门槛上,一声一声地叹气。声音越来越低沉,越听越悲伤。
待柳母哭声渐小之后,柳父的叹息声似乎也清浅了许多。
何沫兮起身,走到柳母的身边,问道:“婶婶可不可以带我见见大大和小小的房间?”柳母的话中信息不多,更何况还是一边哭一边说,如果再让她说下去的话,非但不会尽快破了案子,估计她自己都能伤心地晕过去。女孩子的房间秘密最多了,去那里看看,兴许可以找到什么线索。
柳母惊讶地看着何沫兮,问道:“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带你去看看。”
何沫兮点头。周岩是男人,柳母只领着何沫兮来到了大大和小小的房间。虽说家里条件有限,但是大大和小小的房间倒是尽力布置了的,一进去里面便可以看出这是女子的房间。
柳母擦干了流出的眼泪,哽咽道:“大大和小小关系好,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一起,要是东西都混在一起妨碍破案的话,姑娘问我就行。”
何沫兮轻抿唇角,朝柳母露出一丝微笑,随即走进房间深处。房间被打扫得很干净,东西摆放得也很整齐。
何沫兮伸出小手,从入眼的梳妆台开始,一件一件地触摸过后,停在了陈旧的衣柜上。缓缓打开衣柜,吱呀一声,淡淡的女儿香扑鼻,衣柜里只放了一些衣服被子还有一个小盒子。何沫兮打开那个小盒子,小盒子里放的都是女儿家的首饰之类,其中一个翠绿的玉簪子吸引了何沫兮的注意。何沫兮伸手取出,触手冰凉润滑让她吃了一惊。她又不动声色地将玉簪子放了回去。
何沫兮合上小盒子,又看见了一件绣有牡丹花的肚兜,绣法和小小袜子上牡丹的绣法一模一样,何沫兮拿过肚兜,惊然闻到一股药香味。柜中女儿香夹杂着药香味,飘进何沫兮的脑中。
柳母见何沫兮拿着肚兜愣神,过去告诉何沫兮:“这个是大大的肚兜。”
何沫兮忽然转身对柳母笑道:“她们姐妹的感情真好。”
柳母尴尬一笑,没再说话。
何沫兮放下手中的肚兜,走到床前,一个转身,坐了下来。床板硬邦邦的感觉让她不适地皱起了眉头。
何沫兮摸了摸床褥,忽然,她看见枕边露出一个红色的丝织品,薄得几乎透明。何沫兮抽出,打开来一看,是像红盖头一样的东西,角落里还有一只艳红的牡丹。
柳母支支吾吾地说:“这,这是我为大大做的红盖头,呀,原来在这儿,我都找了很久了!”
何沫兮轻轻一笑,起身将红盖头递给柳母。柳母抬手的瞬间,何沫兮低头,眸光闪过一丝光亮。
柳母将红盖头放进柜子里,忽然微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又装作淡定地将柜子门关好。
何沫兮装作没听见,起身,苦着脸对柳母道:“婶婶,时间不早了,我还是先去衙门吧。唉,可惜我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啊。”
谁知,柳母听后并没有多大失望,反而松了口气,安慰道:“没事的姑娘,才发现的尸体,谁也不知道怎么查呢,慢点没关系,只要能抓住凶手就行了!”
何沫兮浅笑:“那我先告辞了。”
柳母也笑着和何沫兮打呵呵,刚把何沫兮送出院门,就又走进了大大和小小的房间,打开了柜门,呼出一口气,又关了起来……
话说那头的何沫兮,真的走出了院子,丝毫没有一点含糊,一直走到京城大街上。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可把周岩憋坏了。
忽然,何沫兮驻足,身后紧跟的周岩一顿,差点撞上。何沫兮回头问周岩:“你有小衣服吗,适合我穿的那种?”
春娇阁
对面的小巷子里,何沫兮一脚一个小石子儿,踢得不亦乐乎。
周岩飞快地穿梭在各大街上,身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裹。
何沫兮看见周岩之后,小声地对周岩招了招手。周岩看见何沫兮的动作后,又偷偷摸摸地避开杂人,来到了何沫兮跟前。
何沫兮神神秘秘地问周岩:“东西带来了吗?”
“在这儿呢!”周岩待环顾了四周之后,才将背上的小包裹递给何沫兮。
何沫兮欣喜地接过包裹,这才发现周岩身上还穿着右金吾卫服,皱着眉头质问道:“周岩,你怎么还穿这身衣服啊!”
周岩尴尬地咧了咧嘴,说:“四小姐,其实啊,属下根本没来得及回到家取衣服,半路上就被两个男的拦下了。还逼迫属下务必要把四小姐想要的东西送给四小姐。”
何沫兮闻言,好看的眉毛狠狠地拧了拧:“那两个男的有告诉你叫什么吗?”
周岩摇了摇头,半天不肯说一个字。何沫兮挑眉,吩咐道:“你先去找个地方偷件像样的衣服换上,好了以后还是这个地方集合。”
何沫兮捏了捏包裹,小得只能放下一点点东西,也难怪刚刚她没发现周岩身后有背东西了。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包裹里真的有她想要的东西而没有周岩需要的东西。
两个男的,会是谁呢?
周岩点头离去。何沫兮盯着手中的包裹,眼眸微眯,随即推开巷子里一个小院门走了进去。
待何沫兮走出后,发现周岩已经换好了便服站在指定的地方等候了。
何沫兮上下看了看周岩,一袭黑衣包裹着魁梧的身体,皮肤白皙,眉目清秀,去掉官服的他虽少了几分威严,但八尺有余的个子高大威猛,还是很有安全感的。随即微微一笑,道:“走吧!”又打开手中的扇子,悠闲地扇起了风,活有几分风尘的味道。
春娇阁大门前,龟公和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正在招揽客人。看到何沫兮他们来了,穿着大红抹胸的妓女连忙粘了过去,刺鼻的脂粉香扑鼻,何沫兮皱着眉头想后退。
后面的周岩挡了上去,不动神色地将妓女推开,领着何沫兮走了进去。眼尖的老鸨见进来的何沫兮风流倜傥,英俊非凡,一身的风尘味儿,心想着一定又是一棵摇钱树!于是立马挥舞着手中的手绢,朝何沫兮走来,讨好道:“这位公子,你来啦?”
何沫兮看着她的打扮,应该是妓院里的老鸨没错了。随即邪魅一笑,道:“本公子今日一定要好好痛快!妈妈这里有没有好看、好玩的姑娘啊?”说着还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在老鸨眼前晃了晃。
老鸨看到金子,眼睛都直了,伸手接却又接不到,心里急得直痒痒。赔笑道:“公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飘香阁’的姑娘,随便一个出来都比别家的好,保证能让公子尽兴!”
何沫兮一脸满意,小手一抛,金灿灿的金子就被抛向了空中,划出金色的弧度。老鸨激动地伸手去接,呀,还真接住了!入手的沉甸让她兴奋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
老鸨一张老脸笑成了花,脸上的脂粉簌簌往下掉,何沫兮忍着恶心,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不快道:“金子都付给妈妈了,怎么还不见有姑娘伺候啊!”
飘香阁内妓女成群,客人也多得数不胜数,看见何沫兮出手这么大方之后,一个个那个眼睛红的,恨不得将何沫兮生吞活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