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雪不停歇的下了一夜,这会子山道上都积了厚厚一层,早早便有寺里的小和尚拿了笤帚扫雪,见香凝挎着篮子朝这边来,纷纷用袖子掩住口鼻,相互挤眉弄眼的小声道:“那个浑身臭味的丫头来了,咱们去那边扫,别跟她撞上惹得一身味道。”
远远地香凝便瞧见躲避她的小和尚,欢快的步子顺势慢下来,脸上原挂着的笑也淡了,瞧见斜坡下面的羊肠小道,便转身绕下去。
小路很窄只得一人而过,两侧是灌木,应是隆冬又下了雪,秃秃枝桠子都掩藏在厚雪里,以看得见白茫茫一片。这小道去往方丈的院子是要绕一倍远路的,几乎没人去走,这便成了香凝的好去处。她又哼起歌儿来,一路踩着雪印下一连串小小的脚印。
忽而面前的灌木被什么东西一窜而过,抖落了一灌木的积雪。香凝惊得顿住,片刻回过神来,确定方才有东西从面前窜过去,她将菜篮子放到低山,蹑手蹑脚踱进旁边的灌木丛。没走几步,她扒开一团拥簇的灌木,眼睛陡然一亮,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狐狸就蜷缩在灌木下面的积雪里,小狐狸的前腿上沾着一串细长的血痕。
香凝轻声道:“小家伙,你怎么在这儿,你受伤了?”,见狐狸没有动,她蹲下来小心翼翼去抚摸它的毛发,“我抱你去方丈那里包扎吧,他是我见过的最慈悲的人。”狐狸仍是蜷缩着没有动。
香凝试探两下,见狐狸仍是乖乖的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才小心将它抱起来,“你可不要乱动,仔细蹭到伤口。”小狐狸听了果然没有挣扎,乖乖倚在香凝怀里。她两只手只顾着抱狐狸,也忘了去拎菜篮子,只想着快些到方丈的那里去。
老方丈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念诵经书,案几旁的香炉上燃着袅袅檀香,只听得门外俏声声一声响。
“方丈,方丈,香凝有急事找你——”
老方丈睁开眼睛,放下木鱼,便瞧见屋门被人推开,小小的身姿窜进来,带着屋外雪后的寒气。
“小香凝,你怀里抱的是什么?”老方丈看着她连连喘气一张冻得通红的小脸一鼓一张的吐吸。
香凝将怀中的小狐狸放到一旁凳子上的一团软绵的蒲团上,“是只顶好看的小白狐,我来时在那边羊肠小路上看见的,它的腿还在流血,方丈你快帮它看看吧。”
老方丈从蒲团上起身,“你帮我去那边搁架上将医药箱取来。”“嗯。”香凝利索的应道。方丈走到放小狐狸的凳子旁,小狐狸不过半个手肘长,瘦瘦小小缩着尾巴团成团,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上挑的狐狸眼微瞌着,时不时伸出粉红的舌头舔舐两下前腿的伤口。
方丈瞧了小狐狸,捋了捋白胡子双眼闪过一道金光,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对那小狐狸道:“你这妖孽大雪天休要动那害人的心思,念在你过往安分守己,老衲便放你一马。”
小狐狸听罢瑟瑟两下,这边香凝正抱着药箱子过来,“放到这几案上吧。”方丈打开药匣子去了消炎止血的药、纱布绷带和剪刀。
香凝就站在凳子旁,聚精会神的看着老方丈包扎。“好了。它是被兽欠夹伤的,过几日来换一次药便能大好”
“还好我走的小路,不然指不定被那个黑心的买到集市上了。”,香凝一双肉肉的小手轻轻抚摸小狐狸的头,怜爱道,她忽然记起什么,“哦,对了,姆妈让我给你带来一篮子新采的白萝卜。”
她围着屋子寻了一圈,摸摸脑袋,“我记得是带着萝卜出门的?”
老方丈笑笑:“你从进来我就没瞧见什么萝卜,只看见这小狐狸。”“啊,我想起来了,抱狐狸的时候,我落在那小路上了,我去把它寻回来,那可是姆妈起五更去山脚下摘的,她要是知道我弄丢了定要骂我。”
“小香凝这会儿外后又开始下雪了,不要去了,那小道上的雪原本就没人扫,这会子只怕快积了半腿高,上哪里去找那一篮子萝卜,只怕都被雪掩了,你还是走正经的山道早些回去,别让姆妈担心,回头姆妈要是问起,我就说心意到了。”方丈道。
香凝瞧瞧外头不知何又飘起的鹅毛大雪,虽有心不甘心也只好点头应好。方丈从内室取出一件斗笠戴在她头上,见她已经将那小狐狸抱在怀里,便叮嘱道:“待这小狐狸伤好了你便将它放回山林,可记住了?”
香凝眨眨眼,瞧了眼小狐狸又瞧了眼老方丈,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老方丈摸摸她的头,将她送到院门口,“路上小心些。”香凝笑着同他挥挥手沿着修葺了石砖的山道朝后山上的小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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