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韶音苑时已是凌晨,但仍是热闹之时,为了不惹人眼目,言成安没有带叶莺走正门,而是直接进了后院。
叶莺自己先去澡房沐浴了,言成安则在临水阁唤来了扶风,又吩咐了一些事情。
这么一闹腾,两人都是很晚才歇息。
第二天,他们直接睡到了中午,虽是睡在同一间房里,但两榻距离颇远,中间又有屏风隔着,叶莺也将就了,毕竟这临水阁空气舒爽、淡香浮动,让人惬意流连,况且其他房子离这阁楼都有点远,她更不乐意。
言成安醒来后,绕到屏风另一边,看见叶莺的第一眼便笑了出来。
四仰八叉,被褥凌乱,一只雪白的脚丫还悠悠荡在半空。
“丫头,已经午时了,该起来了。”言成安走上前去,把她的脚放回去,一边扬声说道。
似乎还不适应强光,叶莺眼睛睁了又闭,抬手揉了揉,迷迷糊糊道:“午时了吗?”
“快起来吧,用完午膳就跟你到街上逛逛,顺便买几套女装。”
“好啊!”叶莺顿时美滋滋地爬起来,言成安果然说话算话,想到昨晚所见庐州街景气象,热闹繁华又接地气,还没有逛够呢。
午膳过后,言成安给叶莺换了个女子的面具,这样她虽穿着男装,但也能看得出来是女子。
他们出门时刚好又碰到了那个青衣女子,叶莺看她的衣服虽与昨晚穿的不同,但颜色还是一样,想起自己也是十有**都是粉色的,不过青色还真的很契合这女子清新优雅的气质呢。
“少主跟叶姑娘可是要出门逛逛?”青衣女子浅笑着问。
“嗯。”言成安不咸不淡地应着。
叶莺昨晚忘记问言成安这个特别的女子是谁,此时便好奇了,笑道:“已见姑娘多次,只觉容姿非凡,一时好奇,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言成安斜眼看着叶莺,很想说,她现在看起来很像外面那些思慕青瑶的轻佻的公子哥。
“容姿非凡是不敢当的,叶姑娘叫我青瑶就好。”青瑶觉得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确实有趣得很,忍不住又笑。
“你的衣着打扮看着就让人很舒服,很养眼,品味一定不错,我待会儿还要顺便买几套女装,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去吧,给我当个参谋?”叶莺朝她眨眨眼。
言成安却在一旁微微皱眉,他一向心肝玲珑,青瑶在芒刺做事多年,与他接触不多但也不少,她的心思他一直是知道的,此时两人逛街散步,把青瑶带上算个什么事?这丫头!
叶莺倒不是神经太大,只是压根就没有什么二人世界的概念,毕竟两人如今整天单独腻在一起的时候太多了。
“叶姑娘相邀,青瑶荣幸之至,只是不知少主是否介意?”青瑶微微抬头看了言成安一眼。
“随意,”言成安拉过叶莺的手,便向外走去,“走了,事真多。”
“急什么急!”叶莺被他拉的一个趔趄。
跟在后面的青瑶脸上的笑顿时一僵。
午后走在街道上,微热的风时不时拂过耳畔,店铺的招牌旗帜微微扬起,车水马龙,繁华热闹却不拥挤,到处泛着恬淡惬意的生活气息,叶莺看着此刻与夜晚截然不同的街景,亦悠闲得惬意。
言成安时而低头看她带笑的侧脸,心下感觉有些奇妙,她真的一点都不似寻常贵族女子,她们在富贵窟中呻吟,她却能在平凡闹市中欢笑,她们甘愿拘泥于高贵身份带来的束缚,她却从来不屑,自由奔放,由来随心。于是她们自然进不了她的世界,只觉得她又怪又呆。
跟着这样的她在一起,似乎找回了生活的温度,处处都能随心欢纵,笑得真心。
他情不自禁地如她那般,扬起明媚温暖的笑。
青瑶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他们,不放过言成安哪怕一点点的变化,却被那温和的笑差点灼伤了眼。
半年不见,他变化如此之大,从前那个冰雪一样坚冷的男子,此时满面柔情,从前那个天山雪莲般高洁傲岸、只可远观无从亲近的九天神邸,此时下了凡尘。
只是,都是为了另一个人。
她曾想象过自己被他接纳过之后的样子,但从没有自信自己能让这云巅之雪融化,如今,有人不仅走近了他,甚至还不可思议地改变了他,只用了短短几个月。
她对此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她又开始默默关注那个改变了他的少女,只是心里的不甘让她无法冷静地考量,那个少女看起来越平淡无奇她越是心里愤愤然。
或许是青瑶的目光太过炽热而专注,叶莺若有所觉地转过头问:“青瑶,你怎么了?”
她脸上还带着悠然的笑,却让本来有能力掩饰好自己的情绪的青瑶莫名地出现一丝慌乱。
“没什么。”青瑶不太自然地笑道。
“前面那家盛衣坊看似不错啊。”叶莺指着一家看着规模就很大的衣坊说道。
“盛衣坊是庐州最大的几家衣坊之一,里面的衣裳不仅用料精致,做工精美,而且每一件都各有特色呢,若是中意款式却不够合身的话,还可以买断自己喜欢的样式,再让衣坊里的衣工们再量身重做一套。”青瑶走上前解释道。
“听起来挺不错的,那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叶莺率先往里走去,反倒把言成安和青瑶一起落在了后头。
店铺里几个伙计见有新客人来,忙走过来指引,一个往叶莺去,一个往言成安和青瑶去,其实三人前后距离其实很近,但在伙计们眼里,三人却不像是一起的。
“欢迎光临小店,请问姑娘喜欢什么风格的服装?”
“嗯……”叶莺想了想,暂时没主意,又想起今天还拉了位参谋过来,于是回头想问一下青瑶。
而此时,刚好另一个伙计走到言成安和青瑶面前,殷勤地问道:“两位贵客里边请,请问是要给公子买衣裳还是给夫人?”
刚回过头来的叶莺眉头皱起,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走在跟前的叶莺的言成安蓦然一顿,青瑶神色看不出意味。
言成安看向那位伙计,脸色有些沉,眼神有些冷,看得那伙计冷汗涔涔。
他一把将叶莺拉到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道:“看清楚,这位才是你们的顾主——我的夫人。”
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霸气十足,却把那伙计也吓了个十足。
“是……是!夫人里边请。”伙计一边道一边伸手擦着额头冒出的冷汗,这位公子好生气势凌人,不过,这位夫人真的好小啊,看着才十三岁左右吧……他抬眼看了叶莺几眼,直接被言成安瞪回去。
叶莺全程傻笑,也是被某人给吓傻的,她有些尴尬地转头看看青瑶,却见青瑶一脸从容,毫不窘迫,舒了一口气,又怒瞪言成安,这丫反应实在太大了,好好解释不就完了,差点尬死……
言成安面无表情,也不看她,放在她腰上的手却紧了紧。
叶莺哭笑不得,小安子又傲娇了,不过她看起来确实不像他夫人啊,像……小女儿?
“几位客官里面请吧。”见几个人久久不动,僵在门口,一个看似是老板的中年男子终于来解围。
当然也并不是真有矛盾,不过是先前那伙计被吓蒙了杵在那不动,言成安也不动,因为这家伙只管强调他的夫人,别人看起来似乎是闹僵了,其实不过是几个人脑子抽了。
“好的,”叶莺对中年男子抱歉地笑了笑。又转过头对青瑶道:“青瑶,你来帮我看看我适合什么样的穿衣风格好不好?从小到大的衣物都是家里人置办的,我这方面实在没什么主意。”
青瑶笑着应了,上前跟她走在一起,几人才进入店铺深处。
伙计边带他们走向女装区域,看着叶莺身上比较素淡的男装,边问道:“请问这位夫人素日里喜欢什么风格的,可是要素丽淡雅?”
叶莺听着这称呼,感觉乖乖的,却没有再去纠正,毕竟某人的手还霸道地放在她的细腰上,无时无刻不在坚持这个称呼,表情甚是满意呃样子。
她笑着拍拍青瑶的肩膀,歪头问道:“青瑶,你看我适合什么样的风格?”
青瑶早就默默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了,此时笑得毫无芥蒂,甚至明媚朗艳,自然又迷人,她殷勤地道:“叶姑娘生的俏丽可爱,当适合活泼清丽的装扮。”
“那夫人便这边请。”伙计看叶莺没有反驳,于是顺着青瑶的提议带他们走向了某个不大不小的隔间。
隔间里四壁皆挂着精致的裙装,样式很多,颜色花样风格既不过于艳丽又不算清淡,正是青瑶所说的活泼清丽的风格,刚好大多数看起来都挺符合叶莺的身量,或许这个风格比较照应她的年龄,身量自然也差不多了,倒是省去了些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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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肥蒲应该在考场里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