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少女的身体,像是一片初春刚生的新芽,无比较嫩而脆弱。
总感觉坐在马背上,稍微用力的颠簸一下就会伤筋动骨。可发狂了的骏马,哪里懂得怜香惜玉,带着一股子洪水溃堤一般的力量,强健的后肢落在地上,前蹄高高的扬起,马嘴里嘶鸣不止。
如同一座小山一般的伫立在所有人的面前,浑身黑色的鬃毛张扬开来,如同一尊黑色的铁塔一般!
那样的高度看上去就令人窒息颤栗,更别提马背上的李念,此时此刻脸色苍白,一双手紧紧的攥着马缰,终归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坐在惊了的烈马背上,她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大声尖叫了起来。
偏偏这丫头的尖叫声越是让桀骜难驯的烈马感到兴奋,烈马顾不得怜香惜玉,它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上坐着一个人,这让它恼怒。
双足强劲有力的蹬踏着地面,前蹄不断的扬起再落下。烈马北方像是一个撒泼的熊孩子一样,任性无理的在草场上肆意蹦跳践踏。它的后背挺的高高的,那种剧烈的颠簸下,李念坐在马背上,虽然尽最大的努力猫着腰,放低了身体的重心。
可一来二去剧烈颠簸之下,她那娇嫩的身体还是显得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随刻都会从马背上摔落下来一样。
烈马奔腾而起,马场上铺设的泥土本它践踏的四散炸开。四条强健有力的足蹄践踏着地面,不断发出咚咚的闷响。
“念念,小腿夹紧马腹。”邵朝云声嘶力竭的大喊着,他手里的缰绳已经被完全挣脱。只能招呼着驯马师使用套马杆。
“朝云哥,我....我快坚持不住了!”李念这丫头高声的喊着,却见抓着马鞍的粉臂一直已经在剧烈的颠簸之下松了开来。照这样下去,不出几秒钟的时间,李念就很有可能从马背上摔落下来。
眼看着李念难以坚持,而那匹烈马又发疯似的迈开蹄子,直径奔着不远处的李暮雨而去。
发情的公马如同发了疯的野狗,冲击力如同彗星撞地球,那一刻它的眼里只有李暮雨骑着的那匹性格温顺的母马,根本顾不得其他!
眼看着李念再也难以坚持,纤细的手臂再也难以把持住不断剧烈颠簸的马鞍,随着她一声惊叫,李念终于松开了最后一只手,整个人在马背上失去了重心。
眼看着李念纤细的腰肢难以承受马背上颠簸的巨大力量,两条腿绞在马镫上根本无法抽出来。这是一种很危险的装填,双脚无法从马镫内挣脱出来,说明一旦失去平衡,从马鞍上坠落,可能最后整个人挂在马镫上,身体则被绞入肆意践踏的马蹄之下。
说时迟,那时快。
眼看着李念就要落马的一瞬间,众人只看到,一个不算高大强健的身体,突然横在了那匹发狂的烈马之前。
安铮不知何时竟然已经走到了那匹烈马的面前!
只见他一只手拽着缰绳,一只手撕扯着马鬃。一双眼睛似是带着一股喷火的怒意,直视着眼前那匹躁动不安的发狂似的烈马!
“安静!”
带着一阵命令的口吻,安铮一只手拽着马缰。
——咴
烈马北风发出一阵低声的嘶声后,突然安静了下来。昂首挺胸的站在安铮的面前,鼻孔张开,不断的喷吐着白色的热气。后蹄蠢蠢欲动不断的抬起落下,浑身强健的马腱肉如同老鼠一般来回的鼓动着。
一双眼睛似是藏着火焰一般直勾勾的盯着安铮,充满了排斥和敌意。
那是一种野兽最原始的眼神!
令人望而生畏!
——咴!
猛然的烈马北风一声嘶吼,高昂起透露,浑身鬃毛张扬,扬起前蹄便要朝着安铮踏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烈马北风即将扬起前蹄的一瞬间,安铮却猛然先行一步,抢先拽着马颈的鬃毛,一只脚踏在马蹄之上。
动若脱兔,身轻如燕,一跃而起!
“抓住马鞍,别松手!”
安铮跳在马背上之后,便从后面环抱着李念,一只手拽着缰绳,一只手撕扯着马背上的鬃毛。
北风似乎感受到刚才那个和自己对视的人类,竟然跳到了自己的后背上,从而变得更加愤怒狂躁。
“你没吃饭吗?两条腿一点力气也没有?双手抓着马鞍,天塌了也别松手!”安铮带着命令的口吻对李念说道。
“眼镜平视前方,要不放松,掌握颠簸的频率。就你这样还吹牛说自己马术受过训练?”安铮从后面环抱着李念,不算特别坚实的胸膛将李念包围。
这小丫头倒是安静了下来,不再惊声尖叫,情绪也得以平复了许多。
只是座下的那匹烈马还在发疯似的奔腾跳跃,似乎是要用尽全力把安铮他们从马背上颠下来才行!
“够了!”只听得安铮一声怒吼,猛然之间,一把手竟撕扯着马颈上的马鬃,用力一扯!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仿佛感受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涌上心头。再看马背上的安铮,竟脸上出奇的平静,只是面若寒霜,与刚才那懒散松垮的一面荡然无存。
紧接着,只见安铮撕扯着马鬃,那烈马发出一声嘶嚎,似乎是马鬃被撕的吃痛,仰天长啸!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揪心,毕竟,这匹马可是马场里最主贵的一匹,平日里吃的都是从加拿大运来的上号草料,甚至过得要比人过得还好。
朝云公子和李暮雨大小姐最宠溺的也是这匹马,买来马场一整年,驯马的时候,马刺用不得,鞭子打不得,套马杆都不舍得使,生怕伤了这匹纯血马。
可偏偏,安铮下手一点情面也不讲,对待这畜生丝毫不留力。生撕着马鬃,那烈马吃痛嘶吼,安铮却没有一点松手的意思。
安铮一边环抱着李念,一边一只手撕着马鬃,任由烈马如何发狂,他子岿然不动。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安坐在马背之上。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五分钟,眼看着烈马发狂,从马房内又跑来了四五个驯马师。人手一支套马杆,环在马颈之上,众人合力,这才将那匹烈马制服!
尽管那匹烈马还在发狂,可是五个成年男子一起用力,却也制服了烈马,使得安铮趁机将李念从马背上抱了下来。
“念念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邵朝云立刻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李念。
这丫头除了脚踝和手腕有些扭伤之外,倒也没有大碍,只是吓得不轻,走路小腿肚子都在转筋,看上去颤颤巍巍的。
此时,李暮雨也已经刚到,方才惊马的时候,她就在远处。只是坐下骑着的是一匹母马,他根本不敢靠近,生怕烈马北风更加疯狂。
如今烈马制服,牵回了马房,她这才敢上前来。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的确很理智。换成常人,怕是第一时间关心自家妹妹的危险,一定会拍马赶到,那样作非但不会有任何帮助,反而会更加激怒那匹烈马,唤醒它的疯狂!
“暮雨表姐,我没事。”李念摇了摇头,似乎是知道自己的任性又让自己捅了篓子,脸上难得流露出了一抹歉意。
“谢谢你安铮。”李念眨着眼睛,看着安铮。毕竟,刚才是安铮第一时间跳上马背,将自己解救了下来。
安铮眯起眼睛仍旧是一脸慵懒松垮的笑意,说道:“有进步,知道说谢谢了。”
这话引起李念一个大白眼。
“邵朝云,我之前是不是就告诉过你。如果念念来马场,要骑就骑那些温顺一些的马。“北方”训话了一年,老骑手都不敢说已经完全驯服,你哪根筋搭错了,让念念骑这匹马的?”
李暮雨丝毫不掩饰她的愤怒,一双冷眸看着邵朝云,隐隐的带着怒意。
只是这般天仙下凡一般的女人,就算是生气,却也是美的让人感到惊心动魄。
“暮雨表姐,你就别责怪朝云哥啦。怪我太好奇,朝云哥只是顺着我的脾气来。”李暮雨拉过李念的胳膊,轻声细语的说着。
“你这丫头,没一分钟让人省心的。今天要不是安先生在场,指不定会发生什么预想不到的意外。”李暮雨纤细的手指轻轻的点在李念的鼻子上,与刚才面对邵朝云的愤怒不同,此刻面对自己从小一起结伴长大的表妹,李暮雨脸上满是爱意。
“是啊,今天老安有立了一功呢。”李念拍了拍安铮的肩膀,说笑着。
安铮则一脸嫌弃的把这丫头的手打开。
“暮雨,你放心,这匹马回去之后我就一定请最专业的驯马师来,我就不信了,在也难驯服了这个畜生!”邵朝云走到李暮雨的旁边,气质淡定,带着歉意的说着。
“不必了,这匹马交给你驯了一整年,也不见进步。也许它根本就不适合当赛马。你帮我处理掉吧,什么价钱我都可以接受。”李暮雨看也不看邵朝云一眼,当即便拒绝了他。
只是这话一出,场面就显得十分尴尬了,邵朝云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再也难以说出口来。
堂堂的邵公子,放眼整个沪上,敢对他如此怠慢冷落的恐怕也就只有李暮雨,李大小姐了吧?
“暮雨,你听我解释...我已经很用心的在帮你驯这匹马了,再给我一些时间。”邵朝云着急解释着。
“好了,朝云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很讨厌浪费时间的人,一句话我也很少说第二遍。我说帮我处理掉那匹马,你就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就好了,如果你这都办不了,我只能交给别人了。至于别的我不想听,行了,就这样吧。”李暮雨丝毫情面不留,只留下一句话,便摘掉骑术手套,直径离开了马场。
眼见着李大小姐直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转身进了休息室。李念古灵精怪的跑到邵朝云的旁边,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朝云哥,你别生气,我姐就这个脾气。过几天就会把今天的事情给忘了。”
邵朝云站在原地,听到李念的这番话之后,失望和冷眼立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脸上再度浮现那标志性的谦逊笑容,扶额摇头说道:“暮雨生气也是应该,本来就是我照顾不周。呵呵,不提这些了。中午我让人带来好酒,为你和安先生压惊。”
安铮至始至终都未曾说过太多的话,全程看着邵朝云阴晴不定的脸色,微微一笑。以前有一位战友告诉过自己一句话,发脾气时本能,收脾气才是本事。
这邵朝云今日当中被折了如此大的面子,竟然没有一点明显的怒意,如此年纪有此城府的可着实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