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仇恨
明末清初,一个战乱纷纷的年代,四处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
新疆,戈壁。
几个中土打扮的人,坐在高高的骆驼上,有一丝不协调。五大三粗的汉子,满脸凶神恶煞,像极了门上贴的钟馗。
“二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其中一个人冲身旁的汉子嚷嚷。
“你瞎嚷嚷什么,爷爷知道这啥地方,不早带着大家出去了?还用在这鸟地方转三天三夜,饿的连刨屎都屙不出来!”另一个汉子的语气更是不好,直接就骂回去。
一开始问话的汉子看“二哥”的语气不善,也悻悻闭了嘴。
呼呼几阵风刮过,几个人从头到脚又蒙上了几层灰尘……
眼看着天色又要暗下去了,几人也难免焦急起来。“大哥,今天再走不出去,我们恐怕就要埋在这了!” 二哥也终于忍不住了,向一旁一句话未说的老大看去。
“这鸟地方也太他妈让人心烦了,搞的我都想家里的娘们了!”
“留着力气一会和人周旋!”老大凉凉的话语让几个人一愣,一片唏嘘,互相看了几眼,不由更加疑惑。
“可大哥,我们已经几天未进粮米,哪还有力气和别人干仗?”其他汉子忍不住了,猜不透这老大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这次若能走出去这鬼地方,定让哥几个发一笔横财,保你们下半辈子吃喝不愁!”老大扫了其他人一眼。
风在无垠的戈壁呼呼作响,像是孤魂野鬼的哭声,几根汗毛不由的竖起……
几个人都不敢再问什么,跟老大混了这么多年,没有失过一次手,他们也就把心放进肚子里了。
只见那老大一个手势,所有的人都停下来,等老大下了骆驼,几个人也跟着蹑手蹑脚下了骆驼,向前方走去。
几人趴在一处高高的山丘上,向对面看去,只见一个中原打扮的男子,一身白衣儒雅清秀的很。让人难解的是,男子竟在这戈壁滩上骑着一匹马。
男子没有动,安静的骑在马上,马悠闲的啃着地上的几根野草。几个汉子同时看向他们的老大,难道他们今天要打这个小子的主意?
那小子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从小养尊处优没受过什么苦!只可惜了那细皮嫩肉,若是换做女子,定是讨人欢喜的!
“得、得、得”浑厚声音渐响起,一阵黄土翻飞。
不一会儿大队人马涌现,一层又一层看不到边,马群及处、尘土纷飞。直到将那小子包围的严严实实,没有一点缝隙为止,不安分的沙尘终于沉寂了下来!
层层的兵马一阵骚动,闪出一条通道,战甲和兵器的声音齐齐作响,整齐划一。一人骑在马上向被包围的小子走去,而后通道自动合并,又是一阵兵器战甲作响。
“大胆刁女,还不快乖乖束手就擒!”
被围在中间的小子不在乎的扯了一抹笑,“请问大人,我究竟犯了何罪,值得大人如此奔波劳苦、兴师动众?”字里行间尽是嘲讽之意。
“抗旨违婚,此乃死罪,我朝天子慈悲放你一条生路。”说到这两只手在头顶上空恭恭敬敬的抱了个拳。“只要你乖乖回去和皇上完婚,一切既往不咎。若你仍执迷不悟,就休怪我皇无情!”说话者睥睨着面前的人,神色高傲。却是一点都不怕她回去,找他秋后算账!
“好一只会咬人的狗!”女子笑的妖娆娇媚。
对面脸色果然极难看,猛地瞪向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将右手缓缓举到半空,眼中尽是嘲讽之色,倏然下划。千百只长箭从身后呼啸而出,箭尖直指马上女子。
女子一点马背,速度奇快飞上半空,留在原地的马被射成刺猬,片刻之后轰然倒地,掀起半点尘埃。
同时飞起的还有那位衣着华丽、手握重权之人,半空中的打斗,并不比在平地上少几分凶险。只是打斗就是打斗,若是花拳绣腿便不是真正的杀戮了。真正拿着性命比试的,招招致命,双方不敢松懈一丝一毫。
待两人终于落在平地,其他士兵也不敢擅自插手,只能睁大眼睛看着,给他们让出更大一片空地。
“阉贼,这么点伎俩还想捉我回去?”女子突然发问,被称作阉人的男子黑发尽散身上。
“公公这么瞧着,确是一位美人儿!”女子再次开口,言语之中带着取笑。
“偷使暗器,好不歹毒!”男子尖细的声音响起,略显可怖。
这句话刚说完,身着繁袍的男子瞬间向她出手,两人再次打斗成一片,分不出敌我。而骑兵则一边紧紧盯着,一边让出更大的空地给二人。
只见黄沙飞卷,本来昏黄的天色此时也已暗了。瞪大眼睛也难以辨清两人的踪迹,让观看之人暗自着急。
“啊!”一声惨叫自二人中发出,一人从交织在一起的身影中飞出,跌落在地上,青丝散尽、鲜血涌出,染红了大片的黄土。
另一人也从空中慢慢落至地面,一步一步的向地上那人走去。
走到男人身旁,女子抬脚踩上他的胸口,解开了头上的发带,又脱掉白色外衣,露出里面的月牙白紫鹃。
“狗贼,现下你可认出我是谁?”躺着地上之人看着女子身上的紫鹃,忽的睁大眼睛,声音尖细的叫出口“是你?!” 在广袤的戈壁显得尤为刺耳、可怖。
女子听到男子这话不由仰天大笑,笑的泪水都从眼角滑落了。“怎么,没有想到今天会死在我的手上?”
缓缓擦去眼角的泪水,露出嗜血的笑,右手抽出一把长剑,在月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清冷的光。“狗贼,十年了!你可知我费了多少力气,才让狗皇帝舍得派你出来寻我?”她咬紧牙关恨恨说道,身子忍不住的颤抖。
脚下之人冷笑一声,“你乃邪教教主之女 ,皇上出兵围杀你也是众望所归!”话还没说完,女子便向他胸口刺去,“住口!”
那人惨叫一声,却仍不打算停下,“六生的死,怨不得他人。若不是你非要刺杀皇上,他又怎会为你而死,是你亲手杀了他!”
一支箭呼啸而来,女子将头偏了一下,听着越来越近的利箭破空之声,“噗”。她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血自唇角躺下。
“狗贼何必狡辩,六生…。死在你的剑下。”又一支箭射破空而来,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脸上显现狰狞之色,“若我失手杀了心爱之人,绝不会苟活世间!”说完轰然倒地。
地上的人艰难爬起,夺过她手中的剑,直指胸口。
“想知道六生走之前说了什么吗?”她笑的妖媚,“过来…我告诉你。”声音微弱的仿若游丝。
他将耳朵凑过去。
“六生六世君欢颜……”她说的轻柔,仿若那一幕就在眼前,艰难绽放了一个笑容。
男子脸上一片惨白,倏然青筋暴起,一口鲜血喷出,满头青丝成白发
“啊!”
他从地上站起来,满头白发在空中飞舞。拒绝了随从搀扶,一步步向大队人马走去,歪歪斜斜的背影,竟有几分凄凉。
却在回首之间,袖中几根银针飞出,准确射|进躲在山丘后的脑袋。
一夜的风肆虐,原本的景象被黄土掩埋。有经商的车马走过,不知是谁在诵读苏老儿的《江城子》: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