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这么客气。”
“麻烦女士总归是不好意思的。”季予语气温和,但是的确客套的让人无法拒绝。
她失笑,“呵。”
不过是简单的东道宴,甚至于是自助形式,着实没有太多作陪的意思,留着她的意思或许也是因为她和季予的同学关系。席间倒是有老师过来同几位讲师相谈,陆莞索性寻了个角落,乐得自在,期间回拨了顾宁然的号码,居然无法接通,她有些疑惑。
堂哥过来的时候,便看到她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强人所难,不免打着招呼,“是不是很没有意思”
“当然。”她连头都没有抬,收起手机,自顾挑拣食物,“哥哥,我求求你,以后不要再让我参加这种事情。”
“下不为例。”略微凑近,“你是和那个季先生相熟”
这简直是废话。
不过,她心里有事,已经无力吐槽,回答得十分心不在焉,“怎么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堂哥展眉一笑,有些高深莫测,“那你旁敲侧击一下,看看科研所,有没有和我们长期合作的打算。”
灵光一闪,陆莞忽然明白了堂哥的醉翁之意,顿时一句长长的“哦”脱口而出,摇头叹息,有一种被卖掉的感觉,“求人办事可不是你这种态度。”
“自家人,哪里讲这么见外的话。”堂哥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一脸正气凛然,“最近是不是很忙,回头放你假”
“谢谢你哈。”陆莞撇撇嘴,“我怎么记得你把我的寒假都已经扣除了”
“你不是兼职财务处嘛,明年给你转回行政部门去,一切都随陆小姐高兴。”
她扬眉,“此话当真”沉思了一会,“我要月底就回去。”
堂哥伸手与她击掌,“一言为定。”
“你怎么这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叶墨看着面容有些严肃的男人,越发显得清冷淡漠。
顾宁然也并没有反驳,淡淡地,“表现得这么明显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她侧目,手指捏紧了安全带,“你可给我专心点,我的命可是金贵的很。”看着他微微勾了勾唇,“你待会去接陆莞”
他沉默了一瞬,微笑,“今天也许不会。”
叶墨有些疑惑,“很忙”
顾宁然点头,“很忙。”
说出这句话,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波动,实在太过坦然。
虽然同样是陆莞的追求者,相较于宋祁文,季予的存在,于他而言,更甚于一个情敌。毕竟当年陆莞拒绝他的时候,顾宁然心头一直不安,无论是否接受他,他认为总不至于就接受了季予,她多么不愿意见他,他也想过最后的挽回。
直到他开学后在湖畔见到陆莞,那天阳光正好,她拿着一片面包,百无聊赖地随意撕扯,喂着湖里的白鹅。季予当时就在身边,安静地碍着他的眼。细声低语的时候,陆莞看到了他,四目相对,顿觉千里,甚至都没有间隔,她便立刻移开了目光,开口又说了几句,然后季予从白石凳起身,牵过她的手,带着她走开她没有半刻停留。
凌迟处死不过如此。
他的清高,从不是对她,所以她会肆意践踏。
不过现在想来,倒是恍如隔世。自然不是自恋到认为两人关系既成事实,便会一锤定音,但是的确是在慢慢地放松状态,不会执着过头。更何况他有不得不为之的心态,也不会放手。
好友即将离别,这种时候自己的失态,实在有些过分。顾宁然意识到自己的冷落,淡笑着问道,“你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我送你”
叶墨直接摇头拒绝了他,“可不敢再麻烦你。”
“怎么会。”见她良久不语,顾宁然不禁带着疑问,“我送你,不好吗我们之间需要这么客气”
原来以为自己足够冷静,能够潇洒地离开,没想到最关键的时候还是有些感伤。终究是道行太浅,叶墨叹息,不着痕迹地转头看向车窗外,悄悄掩下眼底的一丝落寞。
“让我一个人走吧。”
来的时候,她是一个人,一腔执念,奋不顾身,到底是年少,敢于倾尽全部的勇气,哪怕最后是一败涂地,也要孤注一掷。如今终于看淡放开,她也是一个人,如果他在,或许真的做不到安然,她如今只留着最初的纯情,这也是她最后的慰籍,至少,让她能够骄傲地离开。
话里深意不便多究,顾宁然也就不好多作强求。
下车的时候,他友好地拥抱了她一下,笑着拍着她的肩,“常联系。”
也没有太多话,但是叶墨强忍着一天的坚强,几乎瞬间被击破,眼眶倏地泛了红。顾宁然微讶,“怎么了”
一如的温柔,沉潜内敛,终究是不属于她的幸福。
“还不是你。”她眼泪将落未落,但是笑着威胁他,“你耽误了我这么久,如果还敢辜负陆莞,我一定不饶你”
“有你帮她,那我可真害怕。”顾宁然就是这样,你要台阶,他便会顺势给你铺好,丝毫不会让人难堪。微微抿唇,“回去吧。”
“再见,宁然。”
叶墨轻声道别,并没有多留,径直走进了公寓,略显单薄的背影,终于是一步步归于模糊。
、焉知非福
整整三天,陆莞和顾宁然都没有机会见面,事实上是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更为奇妙的是,起先只是无人接听,昨天的时候索性连拨通都不行了。
尽管安慰自己也许是他的电话忘在了什么地方,但是心里实在是有些沉不住气。毕竟那天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内容,说是完全坦荡倒也是做不到了。陆莞有些心伤,因为顾宁然已经过多的习惯隐忍着暴戾,即使真正生气,也是温和姿态。
嗯哼,这种冷暴力会逼死人的。
惊觉回神时,季予依旧安然地坐在对面,不骄不躁,耐心地搅动着手里的勺子,静默着,沉稳从容。
陆莞有些赧然,“不好意思,我们刚刚说到哪里”她也是不称职得可以,半个小时内已经神游两次好像真的太失礼。
他抬眸看向她,微微笑起来,也不说话。
陆莞认命地摇头,“我承认,我的确不擅长做这种事情”堂兄这招真是杀人不见血,让她来做这个说客,从季予这里着手,的确是省下诸多功夫的。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季予手指推了推眼镜,眼睛微亮,“合作的事情我说了也不能作数,到底还是得回去和我们院长讲的。”
“那你们院长的意思呢”
“你觉得他的意思呢”他淡笑,微微后仰,安定地双臂抱胸。
故弄玄虚啊,但是陆莞心头紧绷的弦反而松下,“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对着他扬扬眉,“就知道你不会莫名其妙地找我。”
“呵。”季予轻叹一声,也放下了刚刚的假意冷漠,有些无奈地舒肩,“这可真是冤枉了,一开始真的没有想牵扯到公事的,不过你都提出来了,我也只好顺水推舟一下。”
原来只以为他不爱说话,还真是年幼识人不善,这个才子的文气全部都用在口舌之争上吗,怎么会这样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真是懵懂无知啊”陆莞抚额,也学他半真半假地叹息。
季予轻咳一声掩饰住即将溢出的笑意。这样的状态才自然,或者说,这才是他当初认识的陆莞。
什么冷漠忧郁,简直是和她搭不上边际的词汇,曾经的一段时间迷失了他的眼,甚至隐约给他一种逼良为娼的错觉识人不善的,好像是他吧。
清清嗓子,他给她换了一杯新水,“正事聊完了,朋友可以轻松地叙叙旧了吧”杯子推至她面前,“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件事情,一度让他困惑许久。
也许现在想起,当初的感情毫无基础,完全可以是一场年少的游戏,匆匆而就,匆匆而别,也可以说是有憾无悔。
但是陆莞的离开是有些始料未及的,当然,可能是他从未留意,毕竟自己每天也处在混沌、乃至于神魂颠倒的境地,真正撤身而出,神思清明,反而有些不大理解这样的行为了。
按理说,心不在焉的人是她,成人之美的人是他,这样最后怎么变成了她的无故远行呢,甚至是极为迫切地离开,不待片刻。
他自然是去问过她,不过回答自然是不得所终。
“恩”陆莞居然真的掐指细算,“具体几个月,记不大清没有多久。”
“这还不久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真是人情凉薄。”
指控得有理有据,不过陆莞还是狡辩,“我比较低调。”
季予并没有在意,“国外好么”
陆莞拿杯子的动作稍稍停顿。
好好也算不好。
最初的时候,大多是独来独往,没事的时候,就会坐在学校的广场边喂鸽子,在相熟的圈子里,大家都叫她“冷漠的东方小公主”。不过,也并不觉得孤单,全仰仗她的好弟弟,陆离可以一天到晚都和她煲着电话粥或者视频,永远不给她丝毫独处的时间。
微微摇头,“也许吧,后来渐渐也就习惯了,谈不上好不好的。”
“也是,陆莞一贯洒脱。”季予倒是低低笑了。
听到这里,她恍惚间有了点眉目,抿着嘴看他,带了些探究,“你不会还在计较自己白作恶人这件事情吧”
这倒是真不至于,不过他没有直接回答,“我倒是不介意做一回坏人,不过还是好奇真正的恶棍又是哪一个”
那是真正的恶棍啊,毫无缘由地冷落,毫无缘由地失踪,陆莞现在恨不能生啖其肉。
“难道是顾宁然”
“唉”陆莞惊讶地看着他。
她的表情算是直接证实了他的猜想,季予本就不奇怪。正如认识顾宁然的人都知道陆莞,了解陆莞的人也不会对顾宁然陌生。当初作为自己最有力的竞争对手,他一直以来就没有认为自己赢过。
“你们在一起很多年了”
陆莞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想,直接否认,“没有。”有些歧义,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也就今年的事情。”
季予也不在意里面的差异,摩挲着杯沿,“殊途同归。”
一针见血。
陆莞心头泛点温意,这个时候才想起里面的意思,看向他有些调侃,“总是在说我,我好像忘了八卦一下老朋友的生活。我怎么听说,你们院的才子们都有着忠实的追随者,怎么,你的那一位呢”
他笑意温润,“我应该也是有的吧。”
何尝不是殊途同归。
回程的时候,天色微微转暗,略带萧瑟的寒风吹过,带起纷杂的落叶。陆莞默默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安静地闪起又暗下,依旧是没有某个人的消息,她真的感觉自己的耐心都快不存在了。几乎是有些气恼地合上包袋,她松了松衣袖,又百无聊赖地再束紧,一连串的动作,惹得身边的人侧目。
“n市的冬天来得真快。”季予感慨。
陆莞转眸看向他,意识到自己的过激动作,又有些发笑,“南方人应该不是很习惯吧”
他停顿了一会,并没有反驳,只是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某个人影,不觉微微弯起嘴角,隔了几秒才淡淡的,“是有一点。”
“你们后天就要回去的吧”
“也是,不过”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季予停住了脚步,看向前方时,眼里带着不可思议,片刻之后转为了隐隐笑意。
陆莞疑惑地看过去娇小的个子裹在乳白色的大衣里,正无聊地沿着人行道上的石砖跳着格子,及耳的短发,肤色极白,抹着红唇,明艳而夺目。
相较于前一天的紫色长裙,这身装扮似乎更为适合她。
真是熟悉的影子,凭借非凡的记忆力,陆莞看向季予,顿时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原来如此”。
他失笑,目光柔和地看了一眼,有些抱歉地同她道别,“我恐怕得先走了。”
“没事没事。”陆莞摆摆手,又有些揶揄,“你还是快去吧,不然人家可就等急了。”
季予慢步走向远处的女孩,陆莞看着他的背影,静静地立在身后,倒是真的有种心境渐开的感觉,微微勾唇,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苏沫愤愤地站在对面,天气转凉,她的鼻尖都被冻的泛了红。
季予被这种灼灼目光盯得发怵,有些无辜地摊开手,“小姐,我们讲讲道理,是不是我回了你三通,你一次都没有接”
“不要岔开话题”她气得跺脚,指着他不依不饶,“你就是在和别人约会,然后不理我,我都看到了。”越说越悲切,“我千里迢迢从a市过来,不是为了看这个的。你、你自己说,以后再也不来n市了,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是真的不理”
他低头微笑,呼出的气息带着白雾,却没有丝毫妥协,“那恐怕不行,合作项目谈拢,我们会定期在这里举办讲座的。”
苏沫扭头就走,毫无停留地走了不到十米,转过身发现季予站在原地不动,她咬唇有些不甘,“你干嘛不拦着我”
他无辜地眨眼,“因为我没有办法答应你说的事情。”
“那你也要拦着我啊”
季予这次直接笑出了声,也还是不动,只是远远地朝她伸出了手,“过来。”
苏沫的字典里,从来没有矜持一说。原先还是一脸幽怨,见状却立刻欢脱地跑了过来,冰凉的手握住他,季予皱眉,拉着她的手放入衣袋,“怎么这么冷”
“就是很冷啊,所以我不喜欢n市。”她往他怀里拱了拱,紧紧地偎着。
她踮起脚尖和他紧密相拥,连耳朵都要贴在一起,季予放任这样的亲密,轻声安抚,“放心吧,季太太,我们以后不住在这里。”
苏沫闻言一顿,抬头看向他,目光炯炯,又有些疑惑,“季先生,苏小姐好像没有想过要变成季太太。”
“是吗”季予故作惊讶,低头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那就请苏小姐现在好好想想。”
周围行人交织,只余恋人深情相拥。
爱情好像真的有千百种样子,曾经的错过遗憾,正是说明了不合适。
只存在两个人的感情,不在其中的人也并不会孤独终老吧。
、向来缘浅
“所以,你们在我蜜月期间到底是多么地进展神速”
天气变冷,游泳馆内人烟稀薄,泳池边夏幼言站在铺着的薄浴巾上热身,一边又有些愤慨地盘问着身边窈窕的身影。
环游了小半个地球,尹氏夫妇终于收心回归。新晋尹太太变身少妇后,姿色更甚婚前。虽然小臂出一段蜿蜒的伤疤弥漫到后颈,但是依然不失魅力,眉目生姿简直让人羡慕
陆莞无奈地皱眉同她干笑一声,“你别说得那么歧义嘛,什么叫做你蜜月,我进展神速”
有陆离这种人的存在,自然是远在大洋彼岸,都能实时知道他们的消息顾宁然和陆莞的关系自从公开的第一天起,就没有得到过片刻安宁。好不容易大家被他们的缄默搞得日渐冷淡后,尹舒逸和夏幼言的回国,再次把这件事情挤到了茶余饭后话题榜的第一位。
自然,陆莞真的很难理解已婚妇女的八卦心思,究竟是怎样的魄力,能够让尹太太下飞机后第一时间赶到学校堵截住她,然后就是一副“你不招供,我就和你同归于尽”的架势,她简直无力招架。
“难道不是”幼言侧目,即使已经消化了好几天,一旦提及,她还是忍不住地赞叹一声,“你们保密工作真好啊,在我面前还装成陌生人不过你是不是要谢谢我,当初是我一定要你作的伴娘”
“对对对,你最好。”
转身的时候,夏幼言无意地说道,“我们改天聚聚吧。”陆莞的动作一顿,她倒是没有在意,自顾说着,带着疑惑,“怎么最近都没见到顾宁然”
陆莞的声音堪称凉淡,“死了。”
“啊”
夏幼言还没能有机会反应过这里面的含义,陆莞已经变成了一尾漂亮的鱼,从池边跃入水中,动作袅娜地游了好远的一段,并没有带起更多的水波,安静地沉在水下。
她的心里的确是憋着一股子怨气的。
素知顾宁然是冷漠的,以前不过她更甚一筹,所以一直也未察觉。都说女人宠坏了会变得无理取闹,没想到男人任性起来也这么得难以捉摸。
一直无人接听的电话,打到最后她也不高兴再拨通了,心里实在是为了他的无定数而郁闷,是不是以前太冷酷了,所以现在要让她一个人饱受相思之苦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顾宁然不是她相见就能见到的。
不过,现在如果让他们在回归从前的状态,恐怕最先难以招架的会是她。毕竟已经很多年没有再有过的投入全身心的恋情,撇开从前的艰难险衅,及至于此,本来就是意料之外。不管是不是不可得而得之的满意,如果这个时候顾宁然选择退出
朦胧中一道深色的影子。
有人逆着泳道。
陆莞差点呛了水,对方已经机灵地下沉与她错开,她与他分离一段,浮出水面的时候回头一看,对方也从水底出来,甩了甩头发,邪魅的桃花眼向她扬了扬。
原先的略微不耐转作莞尔,她掬了一捧水洒过去,“宋祁文,你不能用一个稍微平和的方式同我打招呼吗”
他长指抹了抹被泼的侧脸,笑出声,“我们这是有缘。”
陆莞才没有心思理他的胡言乱语,摆摆手示意了一下,就要游开,这次直接被他拉住了。
宋祁文握住她的手腕的时候,也是一愣,触着指下跳动的脉搏,纤细的腕部他几乎握空,真的是比想象中还要瘦上几分。陆莞的肤色瓷白,唇上也只有极为浅淡的粉色,看着其实有几分病意。
他微微松开,笑道,“别走啊,我请你吃饭去。”
“少爷,我才刚刚下水。”陆莞知道他一直是随性而至的,因此毫不犹豫地拒绝。
宋祁文早知如此,索性强盗行径发挥到底,拉过在原地浮沉的某人就往岸边带,“嘿嘿,还和我拿乔,本少爷今天就强抢民女到底了”
这边拉扯得毫不犹豫,他已经一个翻身上了岸,还算轻柔地把她也拉出水面。夏幼言早就注意到这一幕,抱着浴巾过来,一脸的莫名其妙,试探性地问候,“你们好”
陆莞接过她手里的浴巾包住肩头,手指在空中虚指一下,“我来。夏幼言,我闺蜜。宋祁文”
“男”宋祁文刚起了个头,在陆莞可以称得上是恶狠狠的目光下,从容不迫地接话,“男、性、朋、友。”
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夏幼言有些惊异地确认,“excuse”
“朋友。”陆莞蹙着眉头给她解释。
宋祁文在一旁低低地笑。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