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之巅,云烟雾绕,寒风凛冽,曲小妖扛着一把偃月斧,意定神闲,红衣猎猎,她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和书中的大侠一样威风。
眼前一个男子手持周任弓,双目微眯,凝视着她,他居然不用羽箭,单拉着弓弦,弓如满月,蓄势已足。
曲小妖暗暗叫苦不跌,她知道厉害,只需他手轻轻一放,她若不想被他的弓势震的五脏六腑都碎裂,就必需跳下悬崖,而且还要以垂直下落直线速度跳下去,稍有不慎,被他的弓擦到皮肤,也不是好玩的。
曲小妖一直笃信因果报应,轮回生死,世界上有天神命运和公道真理的存在,所以她这辈子都没有做过一件坏事,因为怕死了之后下地狱。
“今天是天要灭我吗?被他震伤,站在悬崖边,肯定要掉下去,不想被震伤,掉下去也要死,反正都是个死。枉我谨慎供奉,香油不断,拜服老天,今天居然不佑我!真真可恨!”
曲小妖心中才暗怨了一句,顿又悔之不及,在心里念念祷词,无心之失,莫怪莫怪,老天爷爷,老天大爷,天神大老爷,可别当真。
信徒平时小心谨慎,一花一叶,一虫一蚁,不敢有半点故意伤害之嫌,如今受此无妄之灾,求各位神仙大显神通,救小女子则个,小女子若逃过此劫,日后必定濯手斋戒,三步一跪,七步一拜,为神像重塑金身,在神前念经七日,添油加香,以报天恩。
曲小妖一念功夫心中早已转了九道十八弯,故作悠闲的向前微妙的移动了半厘,才说:“喂,你要杀我,我死不瞑目,化为厉鬼也要来找你!”
那男子横眉怒目,冷笑一声:“你有何不能瞑目?”
“你无故杀我,我无辜含冤,如何心服?”
那男子一听这话,怒火丛生,差点就擦枪走火,失手放弦,看得曲小妖心惊胆寒,忙用偃月府护住紧要门户:“你这妖女!还敢狡辩,身为御师,不以保护天下众生为己任,反而满手血腥,残暴恶毒,害人性命,其心可诛,还敢说无辜!”
曲小妖听得一愣一愣的,他知道自己是御师?
但自己一向奉公守法,作御师的奉银都花到贫苦老百姓身上了,自己行医救人,占星卜筮赚的外水才拿去拜神奉天,买书置物,打磨庭院。
自己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赤子之诚,一片冰心,救苦救难,就差人送外号活神仙了,怎么到了他嘴里自己就十恶不敕,罪大恶极,非杀不可了?
可他说的郑重其事,不像有假,自惊疑不定,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罪行是哪里蹦出来的?
曲小妖心中暗自感激皇天不负,觉得还是应该讲清楚,事情或可有转机。
曲小妖眨啊眨啊,终于挤出一双朦胧雾水的大眸子,大呼冤枉:“小爷,你叫什么名字?”
“北野宫树。”那男子猜不定她耍什么花招,十分警惕戒备,但居然也老老实实回了一句。
“好,大叔,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叫曲小妖。”北野宫树拿弓的手紧了紧。
曲小妖连忙大叫:“既然知道我的名字,又知道我的身份,就不是胡乱杀人,大叔,我看你人品且好,不是胡来的人,定是受了蛊惑,才是非不分。你先放下危险性武器,我们且来理论一番,若我说错了,你再杀了不迟。人命关天,大叔若错杀了我,以后午夜梦回,岂非心有不安,彻夜难眠?”
北野宫树忽然领悟到什么,眼中精光一闪,冷喝一声:“好啊,你要使拖延计!”
曲小妖恨不得跳起来,和他厮打一顿,将他踩在脚下告饶才好,可惜现在主权在他手中,似嗔非怒,意志缠绵白了他一眼,莞尔一笑:“我站在悬崖边不动就是了,我就是怕你走了火,伤到了我,我不想拿自己性命开玩笑,我们好好聊一聊。”曲小妖脸色一变,气度凛然不可犯,厉声道:“姓曲的奉公守法,悬壶救人,替人占卜,行走做事,不敢有半点坏心,你既然说我沾满血腥,姓曲却是一头雾水,若不理论清楚,纵跳下悬崖,成为尘土,化为厉鬼,也不甘心!”
北野宫树见她谈笑之间突然气势俨然,态度果敢坚决,悬崖之上,风大势急,她青丝飞舞,红衣呼呼作响,手上一松,势已柔了两分,心想自己亲眼所见,又追踪千里,事情决然不会错的,但听她临死之前,如何自辩,自己既然能逼她上悬崖,何惧于她?
北野宫树点点头,收了周任弓。
曲小妖松了一口气,但是大敌当前,又不得不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
杀御师可是乖乖了不得的事。
御师是皇帝身边最得宠的人,保护皇宫,行动自由,只对皇帝一个人负责,必须要文修武备,上知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占星卜筮、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要精通。
御师分为甲乙丙三等,甲乙丙中又分一二三级,自己是甲级一等御师,和自己同级的也不过两人。
一人是白胡子老头,为老不尊,性情顽劣,犹如孩童,自己研习阵法丹药时常来捣乱,我们大打出手,考校武功,一天一夜,打赌饮酒,三天三夜,谈佛问禅,六天六夜,演兵列阵,九天九夜,皆是不分胜负,这才叹服,另一个却不知道是谁。
后来皇帝听了,赞叹不已,说什么有卿如此,夫复何求,派人赐了许多珍玩宝物。
自己在御师中身份极高,名望极大,心慈面善不好惹,性淑贤良冷心人的名号是传出去的,平常人见之犹躲之不及,谁敢来动。
没想到今天被一个混小子给逼到了悬崖边,传出去自己甲级一等御师的脸面可丢尽了。
幸好他放下了周任弓,曲小妖咳嗽两声,酝酿了一下情绪,准备先发制人:“大叔。。”
“你叫我什么?”曲小妖话还未接下,北野宫树就打断问,刚才她也叫他大叔,只是他全身警戒,如张满的帆,只注意境地,此刻才注意她的称呼。
“你不是叫北野宫树吗?大树和大叔同音,我看你面相又比我老,叫你一声大叔,你占了我便宜还有所不满?”
北野宫树看着眼前这个小丫头哭笑不得,他今年十八,她今年十五,就算看起来比她成熟略些,大叔一词,还是不敢当的。而且她将自己叫老了,还说自己占了便宜。
北野宫树刚想理论,曲小妖便抢了话,喝到:““你既然知道我是御师,你又是什么身份,胆大包天,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北野宫树如今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变脸比翻书还快,看着她五颜六色的表情,心中一诧,脱口而出:“我也是御师。”
“你又是哪门子御师?我身为甲等一级御师,怎么从来也未见过,你既然是御师,非江湖中人,怎地杀我不拿皇帝的圣谕来看!”
“我也是甲等一级御师,你少见外人,哪里知道,你为祸苍生,我为民除害,哪等得及皇上圣谕?”
曲小妖冷哼:“好一个为民除害,你且说说我如何为害百姓了?”
北野宫树一听,想起曲小妖种种令人发指的情节,情不自禁,激动不已,指尖颤动,脸色涨红,道出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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