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剥夺的人生,吾还能在乎什么」
一句答案,交织了岁月、清冷了现实。
终究,只是一份责任,他与他,天涯咫尺,如隔万里。给他多一分的关心,是因为身份;给他多一分的守护,只为了信守承诺。
医邪幽幽一叹,低声道:「只怕有朝一日,你会为这答案而后悔。」
耳闻回言,长空目中划过百般复杂,双手悚然收紧,忧急之刻,只化成一句深切的要求:「大夫,无论如何,让他平安。」情,他不能放;但就算是命,他愿给予。
居高俯视无助的人影,医邪眼透一丝惋惜之色。
本该是多情之人,却付不出情感;本该是倾恨之人,却愿为其付出性命。命途舛变如斯,荒谬至绝,奈何失去了,终究挽不回,花开花落、年年复年年、复年年
「缘来不可言,情去不可追。终究是绝望的感情、绝望的人吗呵呵」天不孤似笑非笑,偏头一扬,青丝低垂,红袖翻飞中,解下身后的古琴,翩然坐身,抬首扬睫,眼波一动:「吾要将神针渡入他之奇经八脉,公子,请。」言罢,扬袖一挥,门扉「咿呀」开启。
「你有把握」
「神针在手,他至少可保性命。」
长空别无选择,万般忧心,只能将千叶放躺,举步离去。
「万古长空,也许吾可以告知你一事。」身后医邪突然唤住,手抚冰弦,敛眸道:「他的绝望,不亚于你。」
闻言,长空身形一震,凝住了步履,听见自己瘖哑的响应:「我一个人沉就够了他为何也要跟着沉」
「你不能阻止他的想法。」
长空紧锁眉头,颤颤跨门而出,没入前方渐收的雨线里,另头,天不孤目光回转,伸手拨了一个清脆清音,打量眼前昏迷之人,幽幽低叹:
「公子,久别重逢,我们真是有缘。你说是吗哈哈哈」
随着力量消长,夜殿内的地面不期然地匍匐震动,宛如地牛翻身,景物也随之动摇,然而随一跳一跳的脉动,皲裂的土壤却逐渐有愈合的现象,原本不堪踩踏的巨大的裂缝渐渐地转为平夷的干裂地面,霍然「轰」地一声,竟连久日干涸的日莲天池也有清水激喷而出
「天池有水了」随族民此起彼落的零星欢呼,大祭司连忙闻声而观,哪料方凑近片晌,那澄澈的水面又「哗啦」急速地消退下去,不见踪影,许是又遁入地底下去。
「怎会如此」大祭司正当疑惑,背后一直沉默观察的银绝方出声:「状况有异,如果地气恢复完全,不该是这样。」
「难道是太阳之子出了问题」恐惧升起,大祭司即要转身而去,讵料又被银绝喊住:「别找了日盲族没有恢复,他是不可能回来的。」
千叶传奇的性子,她倒有几分了解,没有绝对的结果,这人是不会罢休,自然也不会回转接受他认为没必要的责骂。
大祭司犹然担忧:「不让吾灵思感应,寻找太阳之子的踪影吧」
「妳的坚持换得了什么」银绝迸出冷笑:「圣女的母亲,吾还没忘,当初若非这个人去挑拨朱翼皇朝,已经离开日盲族的圣女怎有可能被敌人盯上圣女死亡的消息又如何被利用来激引族民回来若非这个人,族民岂会凋零如斯想想,日盲族就算不得光明,也不会发生这些事情」
一句句事实穿刻着过往,大祭司心头一凛,颤抖地斥责:「银绝为了站在太阳底下,日盲族等了千年,若非太阳之子的救赎,岂有这些恩赐」
银绝冷哼一声,撂话离去:「执迷不悟」
「妳」大祭司满心切切,却无法置言。
信仰,有何错祈求,有何冤过往伤痛如许,也只是为了生存、为了希望。
从来,日盲族被剥夺站在太阳下的权利,所以日日夜夜盼望着救赎,而作为祭司的她奉献了青春、牺牲了女儿的幸福,也伤害了长空,到头来,连太阳之子,也避不开要被索求的命运。
直到今日,她终于认清,天底下,没有谁逃得过现实、也没有平白而来的幸福。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需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
天府院的议事殿上正躺着几具昏迷未醒的躯体,弒道侯甫接到通报,便疾往殿上观看情形,小心翼翼地检视每具躯体一遍后,目光最后聚焦在那颈侧间几乎要无法察觉的小红点,沉吟再三。
那红点极小,绝高的机率系出于针痕所为,约莫是于刺落之刻故意略有偏差,方才留下这微小的破绽。依江湖惯例,下手者当不欲留下痕迹,对方这么做,反而是刻意为之了。
想来护军铁卫皆是上等之兵,身手非凡,这次行动延宕了数日才得回报,必与此红点有关。
弒道侯隐约推测,继续询问身旁的传令兵:「还有几人未醒」
「还有三人。」传兵答道。
「全都带上来」
传兵应声,又随即将三具躯体搬到殿上,弒道侯迅速地检视一遍,三具躯体亦皆有相同的红点更令人心惊者,在于这三处红点的落处、力道几乎如出一辙,没有半点偏差,甚至连深痕、方位也精确一致,这出神入化的针法直教人咋舌。
「其余之人就算有醒来的,关于进入、进入苦境后的记忆也全部丧、丧失,探探问不得。」身旁,传兵尽职地把情报带上,只是每说一字,就好似看到弒道侯眉头跳一下,惹得自己声音也抖抖颤颤地,忒是滑稽。
「医邪,天不孤。」半晌,弒道侯命人把这几具躯体带下,只吐出这一句话,背脊莫名生冷。
这等神技再配合这些讯息,通晓情报的弒道侯几乎可以确定挑衅之人为谁,他料不准,苦境的医邪竟会此时出手。传闻医邪为至邪行医,无能者不治,无为者不治。此时出来又是为何
若是医邪此时与千叶传奇走得极近,那牺牲这几人换得这一条情报,也值得了。
如今见缝插针已经行不得,但这样就要他收手,也不可能。千叶传奇此人未死,随时都是变量。
「唉,真可惜,运气太差。」弒道侯伸手点上了龙涎香,眸子一沉:「吾会择日向军督禀报,另外,眼线继续任务,并且选择谋兵,于府内伺机散布消息,让大家知道这个人已经离境了。」
既然要乱,大家一起乱,谁也占不到便宜。
「院主」一个比一个反常的指令传来,传兵斟酌道:「院主真正的打算是」
「这么做,只是想让军督知晓吾之不满。」望向窗外烂漫多姿的春色,弒道侯理所当然道:「这到时再说吧无论如何,千叶传奇若远走,于破军府无害;若回来,此人也不该用啊。」
传兵嗫嚅地答了是,心中已是各种想法绕转
「劝你别想了。」弒道侯突然负手回身,目光一闪,凉凉道:「你在想什么,吾岂会不知但你可有想过,这个人来自于哪里苦境。我们的霸业迟早会向苦境延展,若这个人真心向着破军府便罢,但很明显,他只是想利用破军府」
「这」传兵无言以对,揣摩上意自然不是他这名小兵的强项,否则他怎会继续待在这位置,无法晋升护军铁卫之列正沉吟当下,又见弒道侯起步离府,不禁问道:「院主要哪里去」
「天府院太空了,去找个人来作客」
传兵转过身去,目送院主离去的背影,一时又摸不着头绪。
同在集境的封将台,夜烛未熄,烨世兵权彻夜阅罢手中难得慢上一会儿的情报简览,随即穿幕而起,仰面朝天,神情冰冷,不知真正看向何方。
月光下,屋檐绵延而起,似条沉睡的巨龙卧睡于集境大地,蓦地一道人影落下,手持木刀杖,垂首听令。
「下落」金发人影开口,两字问话。
「尚在查探,但已经掌握方向。」
「不计代价,将人带回」烨世兵权一转身,即是号令,那人应声矫捷地飞奔而出,一步步与转回破军府的魁伟身影相背,宛如一条交错的时间轨迹。
而浓密树影中,亦有两道行踪隐密的人影,甫见到屋檐瓦上的动静,实时趁虚而入。
那是紫微宫的方向。
夜,渐渐深沉了。
另一头,不知何来的诡异的气氛似乎正无端弥漫。如今形同虚设的太阴司内,纵是深夜,士兵依然来往穿梭,面如寒冰。
自夺权以来,姊妹受禁,她自然未曾好眠。
今夜,关山聆月漫无目的地翻阅手中书册,而后又搁下,欲到花苑抒解烦躁。依时节,此季正是春分之后,昼长夜短,凌晨稍晚之刻,纱窗上已隐隐透了微光,聆月看了外头颜色,便要踏出太阴阁,孰料方走没几步,一阵冷风拂面,一条人影不请自来,不禁让人倒吸口气。
「今夜好风,未知聆月祀嬛上哪里去呢」带些调侃、带些调笑,不消猜测,定是弒道侯。
聆月美目睨了一眼,暗自疑问对方为何深夜到访,淡声道:「吾上哪里去,似乎与天府院毫无干系吧」
「耶,这也未必。」弒道侯笑笑:「今次寻来,正想请聆月祀嬛帮一个忙。」
「何事」
「是这样的,天府院的牡丹正逢盛开,却欠了阴柔之气相冲,吾想起以祀嬛高贵之尊,正合牡丹华贵之征,特此相邀。」还向天拱了手,假惺惺道:「希望祀嬛能择日以祭礼奉天,护吾境平安。」
他甚是明白,情势未明的情况下,多掌握一些筹码总是有利无弊。
筹码是现成的,便是眼前此人。
聆月一语听出了诡异:「如果吾不便前往呢」
面色虽凝了一层煞气,弒道侯的口气却是轻松不过:「那吾也不知在无日囚的两位祀嬛是否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了。」
听闻要挟,聆月内心微愠,极力地控制自己面上表情,指节却不禁暗暗曲握了紧。
此番名为邀请,根本是请君入瓮的明谋诡计两人四目碰撞出火花的瞬间,聆月勉强露出敷衍的笑意:「好吧院主盛情邀请,如不接受,便是怠慢了,请院主带路。」
一场暗地里的行动,三个方向,便在这十余天中不见清明,但也没有谁真正下手。
弦挑、抹琴,铮铮古拙,曲韵寡绝,泠泠似天幕下的一场清雪,孤松云立。
琴弦间,丝音韵清,如迟雾雨雰,这般一场又一场的玉雪曲调,已不知落下了几夜。但见那新月勾眉,今日已渐如一轮银亮圆璧。
寺内,医者双眸似秋水明溅,另手旋袂收针,指间已收回三枚神针,尾随幽幽筝弦复响,扬腕展指,切切错弹。
随涂有蔻丹的指尖轻勾慢捻,那悠扬的琴声藏纳内劲,巧柔地为伤者凝聚数日溃散不止的灵气,亦同时舒缓了任督二脉上的反冲之力。琴音化转渐开,温润宁逸,片刻,双眸紧闭的人影终于有了些微反应,本是近稀的呼吸渐转急促,一片混乱的意识彷如满潭激水化开了幽光,幽光散尽之后,是一股寂静的檀香气息袭来,心神如洗、稳定着神识动荡,渐缓、渐缓
未料,涣散的神识渐渐拢聚,紊乱的气浪却剎那在体内连环爆起,急冲四肢百骸,全身筋络如被拉扯般痛楚顷刻猛烈地刺激着意识,稍复知觉的伤者忍抑不住,发出微不可闻的呻吟。
医者见状,展指急捻,错错弦音如骤雨,阻了气脉乱窜,伤者的要关复陷入极端消长,只剩下苏醒与昏迷的意志赛跑,折腾负载的躯体。如此拼斗不知过了几时,方见冷汗涔涔的伤者硬强着意志熬撑过来,眉心拢蹙,应声呕出大片暗红色的鲜血。
这里是何方
眼睫翕动,千叶传奇欲勉强睁开双眼,耳畔却传来熟悉的声息:「请公子勿动,抱元守一。」
是他。
心知来人,千叶清楚自己的状况,遂依言照做,紧守元气,随琴声再经数曲渐休,身上几日动荡不已的灵气方才渐渐回定下来。良久,天不孤琴指一划,轻道:「公子,你慌了。」
这一句,比久别相遇后的问候来得重要。
千叶心头骤沉,未料与此人再度相逢会是这般场景。奈何内伤沉重,只能持续打坐调息,一边朝周方环视,见那肃穆佛龛、炉烟袅袅,却是蛛网遍布、壁墙斑驳,认出了这里必是一处荒山宝剎
想来自己此番昏迷,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了。
环顾了一回,却敏感地发觉独缺一条人影,千叶不禁脱口问道:「长空人呢」
「这几日,他一直在外头守护。日盲族,也尚安。」
千叶颔首,伶俐的心思也隐知现况,沉默半晌,方语带一丝犹豫:「大夫,我的状况莫告知他。」
此刻,已是夜晚,早先前正下过一场暴雨,天方微凉,外头掺着几许唧唧蝉鸣,更添恬静。医邪闻言,眼波幽幽地闪动了一下:「为何」
「他不需要知晓。」
「公子,你也执着了。」天不孤支手撑颐,依旧是昔日慵懒不羁的身姿,软绵的语气像缕春水化开,
「日盲族要光明,你就给予光明,但如果要你付出性命,你也要奉上」
「他们不知吾元神有损。」
「他们赌错了,而你就该差点赔上自己的生机」天不孤冷冷一笑:「可知你早前之举,若非吾七神针全数在手,岂能保你余下生机公子,容吾唐突一句,你不像是这般牺牲之人。」
直切之语,好似一颗巨石压下,密封再紧的底,也要被破出一隙的细缝,千叶传奇略微摇首,声里是难得的低微:「吾只是在思考,对他们而言吾是何种存在」
便为了如此简单的疑问,他难以自持。
这段日子以来,连番际遇动荡不堪,使他难得乱了心绪。自苦境到集境,乍灭乍起,苦心徒劳,避免牺牲是错、保人是错、身不由己是错从来,他在意之人,总是对他怀着不谅解与不满,但他着实无法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又到底,自己在他们心中,是何存在、是何标准
一旦成见已起,多言皆是枉然,纵然善于词辩,这些疑惑,却让他完全弃守。
既然他之所作所为无人心领,那又何妨任他们随意曲解
他本无牵无挂的来,若这条路只容他一人独行,那他也无所谓
「医邪行医,向来只求无上的代价,恕吾无法给予答案,但是」徐徐飘动的炉烟里,天不孤立身而起,雾袖一扬,点亮了一捻烛光:「生吾之前谁是吾,生吾之后,吾是谁这个问题,公子早已明了,不是吗既然明了,那又何需挂怀」
「吾知晓,」一语入心,千叶传奇阖起眼帘,苍白的只手却难得颤颤握了紧:「所以吾绝不放弃。」那渐渐燃起的摇曳烛光,正温暖寒冷的身子,那声音也带着丝微震颤后的坚定,彷如在说给自己听般:「吾乃出于天魔池中的黑莲,也是日盲族的太阳之子,吾、吾绝不会输给自己」
那是长久以来不曾透露的结,却也是自己不想正视的点,而今被血淋淋的揭开,也只有一片空白的疼痛。挖开了是空,填满了也是空。原来过往是一片空白的事实,如此令人心惊。
曾经,对于自己的出身和日盲族对那人的崇拜,他皆看在眼底,并非不晓。世人多说自己与那人容貌相似,他也非不曾在意,然而,他从不觉得,自己该依附在别人的价值之下。所以,唯有自己,只有自己能相信自己、掌握自己,告诉他人,自己能够做到。
世途多所荆棘,只能不断逼迫自己更坚强,否则谁也帮不了自己。
「一颗心活在俗世,唯有不动,方能不伤,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呢」天不孤叹息,步向简陋的木窗旁,如玉莹然的手撑起立杆,凝视月色,宛如冷观世间的局外人:「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这世间本就寂寞,不存天长地久,就如你我今日相逢也属偶然,不可强求。」
「哈,不可强求吗」别过了脸容,千叶问得幽沉而漠然:「已经求了,还有可能放开吗」
日盲族千年的祈求,而降生了他,他注定负载着责任;而他求望那人的一眼,也不曾放弃循往相生,不曾止歇。
医邪听得,对着皓月,突然痴痴地笑了起来,低声道:「确实,等了,就要继续等下去」
天不孤若离开了千竹坞,尚可以是痴等的医邪;而千叶传奇离开了日盲族,纵是痴等,也不是千叶传奇了。
身世何累情至羁绊,变故之后,方从中明白。
佛说三受,苦受、乐受、不苦不乐受,正因世间无常,若有执着,一切受皆是苦。
两人一阵沉静,香雾自炉中飘然升起,杳如一团浮在空中乱缠的丝线,在朦胧的烛光中一缕、一缕柔化成卷,缭绕满堂。千叶传奇调息一阵,便要起身,孰料片刻的意识空白,寒意自四面八方袭来,竟悍然断开了知觉
「啊」
「嗯」天不孤有觉,转身速扬红袖,针线破空而出,立锁千叶身上数穴,千叶忍着痛楚,慢慢沿着身旁的壁沿坐身。两人彼此相对,再一次,悠悠几个时辰过去,香灰积了满案。
死神之眼绽放了异光,看尽千叶之莲早毁三之一,竟是束手无策。
「第二道防线已破。吾只能慢下你元神溃散的速度,却止不了持续的溃散。你可知自己正在失去什么」疗伤间,医邪掌心不动,定定而问。
千叶闭目答言,一字字,不透波澜:「形神俱灭、不入轮回。」不属三界六道的命格,最终便是如此。
天不孤眸色微微一凝,素来轻柔之声竟带着几分语重心长:「万般变故,已无常理可救,心血虽无补,如有同源灵气,或可延续生机。」
「大夫的话,千叶记下了。」
一来一往,不见伤悲,却更似有彻骨的哀凉在烛光香雾中回荡。
良久,医邪打破了静默:「终究是为了他,而致公子今日之伤。」
「这无意义了。」千叶缓缓睁眼,收下冰凉的指尖,分明有不可言喻之伤,神情却如冰雪般的清寒,「当日选择了无隐神针,吾之选择,早非是这些了。」
「剪去他的羁绊而留住他,伤人,终究也伤己。」一收袖,医邪几分冷然,几分慨叹:「若早知取下心血有此后患,换来一名对自己无心无情之人,太阳之子犹然无悔」
「夙因如是,今日依然。」千叶略摇了头,橙光烛影在那脸容上明灭飘动,衬显那般坚定、那般落索:「就算我有的,他他从来不稀罕。」
那是极为淡然的嗓音,却淡得像碎裂的琉璃,一片、一片,划破了宁静,自肺腑透出如许苍白
一直以来,他早就知道那人的心从来没在自己身上过,却从不知自己为何不甘、为何不舍。当初为了掌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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