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没有,试问没有人见过,更没有中过此毒,又什么会有解药能被调剂出来。季天晟勉强站起来,一脸煞白,摇摇手说道:“没事,继续吧。”
他重新将手伸入水里,继续镇定的剥开一个又一个蚕茧,他没剥一个,就注定要被咬伤一口,他知道若是剥开的冰蚕茧里没有任何反应,这样的蚕茧是要被淘汰的,这茧丝的质量会大大折扣。
剥完全部的蚕茧,他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但接下来还要用纱车做出丝线。绣娘在旁边看着他身体越来越不对劲,但季天晟如此坚决,作为下人,她也不好再阻止自己的家主,只能在旁帮忙整理,却不插手。季天晟仔细地分开剥出的蚕丝,放在纱车上要出冰蚕丝,他一直弄到了半夜才总算完成,季天晟脸上的表情终于舒缓下来:“终于完成了。”
绣娘正想恭喜他终于完成时,季天晟倒在了纺纱车旁,结果放在口中的话变成了:“快来人,家主晕过去了,快来人啊。。。”
随从请来了大夫,季天晟也渐渐苏醒过来,他遣散了所有在旁服侍的随从,对大夫直接说道:“我知道我已经中毒,但我还是希望先生能告知我还有多少个日子可活。”
“回公子的话,公子的毒我闻所未闻,它已经如今公子的五庄六腑,无药可救。”大夫老实相告。
“倘若用些力道猛烈的药物压制,最多能活多久”
“这样的话,公子恐怕也最多只能还能活上一年左右,但公子中毒已深,所以即使有药物压制,公子也会饱受此毒带来的痛苦。”
换作别人恐怕早就赶紧给自己安排后事了,季天晟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洳姬还在等他,所以他必须活下来,哪怕只有一年也好,于是说道:“无妨,先生只管开药,能撑多久是多久。”
喝下压制冰蚕的毒后,季天晟调养了一周,立马启程回到江南刺绣世家。原来他应该是先去锦楼里看望一直思念着的洳姬的,但又不忍让她看见他的病样,于是特地下命令封锁了全部他已经回家的消息。
他知道能活在这世上的时日还有一年,毕竟一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他还是要抓紧时间绣出芩裙。他向家族里最绣工最好的绣娘请教了半个月,然后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每日一睡醒就不停地绣着。其实,刺绣世家的家主主要负责的是统领整个家族的刺绣生意,要季天晟真的坐下来对着一块布绣花,他是第一次,刺绣这活需要的一双纤细的手灵活的调动自己手中丝线,纵使季天晟长有一双好看的手,不过拿着细小的绣花针还是显得特别别扭,一天下来,两只手的手指头已经都被绣花针给扎了个遍。晚上睡前上药,手指疼得通红了,再加上冰蚕毒带来时好时坏的痛苦,连他贴身的侍从都想劝上一声,却每每被季天晟用话堵了回去。
对于季天晟而言,从小到大从来都是万事能被一一解决掉,但洳姬却成为了他唯一的能绊他一脚的人,当初锦楼里负气赌约到后来楼兰拾梦,若有人说他们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他也不会否认,至少他们是欢喜的。芩裙绣成那天,季天晟面带微笑的想着他俩的斗嘴,他俩共赏的日落日出,终于他完成了彼此年幼时的约定。
季天晟把裙子放在一个雕工极好的红木箱里,一刻不休息的来到锦楼。锦楼依旧热闹非凡,洳姬也依旧是锦楼的楼主,季天晟扇着扇子,侍从替他拿着红木箱子,潇洒地步入锦楼,这样贵气一身的他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睛。
忽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季公子,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洳姬姑娘。”季天晟笑着回应道,“不知姑娘可还记得那日的赌约”
“当然记得,看着公子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莫非公子觉得自己要赢了”
季天晟让侍从打开那木盒,一条幽兰锦绣舞裙静静地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在场的人都不由看呆了,真是一条一模一样的芩裙的啊。季天晟开口说道:“请姑娘过目吧。”
洳姬翻身从楼上栏杆走下来,抬手抚摸这条裙子,然后朝他行了个礼,说道:“公子好俊的绣工,不愧是刺绣世家的家主,这场赌约,洳姬输了。”
“那姑娘是不是该实现当日下的赌注”
“那是自然,公子如此守约,洳姬又怎么能食言呐,还请公子稍等片刻,洳姬这就去准备。”
回到自己的房间,洳姬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的心早就激动不已,他真的回来了,从他进入锦楼的那刻,伙计就跑来报告,没等伙计说完她就已经冲了出去,如今他还是一副傲气自信的真实的出现在她面前,洳姬极力的抑制住自己的欣喜,一笔一划的认真画着舞妆,换上他袖裙子,裙子轻盈,花纹清秀华美,很合身,与原来的芩裙有过之而无不及。
锦楼里乐声响起,季天晟就坐在舞台的对面,洳姬款款舞入舞台中央,今日的洳姬最为好看,当真犹如从壁画中走出来的仙子,令所有人不由屏住了自己的呼吸,静静地观看着。季天晟一心一眼地看着洳姬的舞姿,把她的所有舞姿努力记入自己的心中。
洳姬舞完,直接飞到季天晟的座位上,说道:“今日洳姬的舞蹈可还入眼了,公子”
“美不胜收。”季天晟调戏似的赞叹道。
洳姬轻笑一声,季天晟忽然觉得自己心肺间涌入一股无法克制的血腥之气,他再也没有忍住吐了一大口鲜血。笑颜僵在了洳姬的脸上:“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天晟,天晟你怎么啦”她扑到她面前,抓住他的袖子。
季天晟闭眼调息了一下,他知道他的大限终究还是到了,眼前的慌乱无措的洳姬,他原来出门前想好的话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里,吞下本想吐出的血,说道:“洳姬可还记得那年与你约定的男孩”
“记得,一生不相忘。”洳姬看着他大口吐黑血,又急又心疼地掉下眼泪,抚摸着他的脸,手上沾着他心血。
“命运使然,不必介怀,在我有生之年,还能实现你我的约定,我已知足。”季天晟看着她说道,“洳姬,如今我不能再为你做些什么,在我心里,我今生只有你一人,你的舞蹈是自由的而不是孤芳自赏,应该让更多人能看见你的舞蹈,你能答应我吗”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冒出了冷汗。
“好,我都答应。”听她这么说,他伸出小拇指,洳姬扣了上去。他终于闭上眼睛,微笑的逝去了。洳姬流着泪,又跳上一舞送他一程。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却也似乎是来得是这样命中注定,天晟,洳姬今生心中也只有你一人,你便是我洳姬唯一的夫君。
说书先生啪的一声把所有人从刚才的故事中拉出来,底下早已有人哭成泪人,天妒英才,也让一对佳人碧偶成了阴阳两隔的两个人。
顾烛儿拍拍桌上的红木盒子,想到莫涟怎么总是老叫我做这些夺人思念之物啊,这样会不会遭报应啊。东华帝君放下手中的茶杯,丢下一锭银子,起身说道:“可收拾好了我们走吧。”顾烛儿赶忙拿起包袱,跟上他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洳姬和季天晟的故事讲完了,兔纸一直很想去敦煌,之前朋友去了趟拍了不少照片出来,就更加想去了,可惜时间不允许啊,所以写进了小说里。洳姬和季天晟是对欢喜冤家,他们都是有着傲人的资本,最后却也是输给彼此,也赢得了彼此。无论赌局还是年幼时的约定,彼此一直相守着,却也不失为另一种美,胜过大漠的日落日出,胜过江南的和风细雨,更胜过锦楼里洳姬绝美的舞姿。顾烛儿和东华帝君的纠葛还在路上,还有第三卷也将继续给大家带来另一个不同的故事,如果对第二章还有问题的,顾烛儿也会为大家一一揭开的,谢谢大家的支持。。。
、寻往
离开霞城的茶馆,顾烛儿和东华帝君刚走出城门,进过一小溪稍作休息。东华帝君很少搭话,一坐下来便入定了,顾烛儿觉得无趣的很,便随手扔起一颗石子投入溪中玩,溪中溅起水花,突然水花“噗”的一声凝成面水镜,着实把顾烛儿吓了一跳,大叫一声从刚才坐着的大石头上摔了下来。
东华帝君听见顾烛儿的叫声,连忙走来,顾烛儿直接跑向他,“帝。。帝君。”
这是那面水镜出现了一道模糊的人影,东华帝君挥了挥手,人影瞬间清晰了,是个穿着墨绿衣裳的男子,那人对着东华帝君打招呼道:“东华,好久不见。”
东华帝君淡然地回道:“好久不见,凰箫。”
那人看见东华帝君旁边还有一人,盯了看了一会儿,顾烛儿觉得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了,结果那人笑着说道:“我当是谁呐,原来是烨灵啊。”说着朝她行了行礼。
听他这么一叫,顾烛儿以为自己听错了,疑问地重复了一遍:“烨灵”
她正想解释她是顾烛儿不是什么烨灵时,东华帝君插了进来说道:“凰箫,找我有何事”
他这么一问,那人满脸幸福地说道:“后日我将和柒月在罄一轩成婚,所以想邀你过来喝杯喜酒,烨灵也一块过来吧。”
“好。”东华帝君十分干脆的答应了。
那人很有诚意地说道:“那到时我就和柒月恭候你来了。”话完,水镜又散开落回溪水中。
顾烛儿好奇地问道:“没想到帝君在人间还有认识的人。”
东华帝君却带点感伤地否认道:“凰箫他不是人类,他是谪仙。”
“谪仙”
“不是,凰箫原是天界掌管丝竹琴乐的仙君,后因与掌管潮汐的柒月仙子相恋而被贬。”
“哎~”顾烛儿轻叹了一口,她今年的叹气的次数真是越来越多了,已经记不清这是她叹的第几口气了。
“为何叹气”
“这年头怎么有太多悲欢离合,你看之前看见的洳姬和季天晟不就是个例子嘛。”顾烛儿朝东华帝君看了一眼。
“未必。”一向淡然的东华帝君出乎意料的否决顾烛儿的想法。
顾烛儿瞪大眼睛,惊讶地问道:“呃,何以见得”
“季天晟并没有死。”
“什么那洳姬说的时候可是特别感伤的。”好吧,这是今天她令她震惊的事还真多啊。
“季天晟一直沉睡着,洳姬说的时候,他现在应该已经醒来了。”锦楼里正在被洳姬喂药的某人打了个喷嚏,东华帝君把真相说了出来:“那簪子就是解药。”
“簪子那个好看的蓝色莲花簪子。
“对,那本是季天晟送予洳姬的定情之物。”真是简单明了的答案啊,丢掉了定情之物的人,把情丢了,又怎么能顺利的在一起呐,好在苍天怜悯,让洳姬失而复得。
大漠楼兰城中,年幼的季天晟对洳姬笑着说道:“恩,给,这是我娘给我,说以后给我的媳妇,你答应了我,你就是我媳妇了。”
“呀,好漂亮啊,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洳姬捧着蓝色的莲花簪子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回忆转到小溪边的洳姬上,“帝君果然是帝君,居然能找到那簪子还能知道洳姬的这么多事情。”
“不是我知道的,是紫薇星君告诉的,他掌管着星辰变化和记录世间人事。”东湖帝君诚实地说明一切,“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哦,等等我,帝君。。。帝君,我们这样直接去了那里,那莫涟那里怎么办,指不定她还在等我们回去呐”
“不会,莫涟与他也是故交,她也会去罄一轩的。”山林小道上两个身影,一走一跑前往罄一轩
罄一轩位于柳城最大的翠竹林中,专门贩卖各种乐器,虽然位置坐落的偏远的不少,但它家的质量和音色却是全柳城最好的,每日都有来此购买定做的客人,生意甚好。罄一轩的老板就是凰箫,跟东华帝君是故交,被贬入凡尘后,他带着柒月来此隐居,如今生活反倒过得格外洒脱清闲,用他自己的话形容就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两人一到罄一轩就受到了凰笛热情的接待,凰笛高兴地带他们到店后面的院子:“哎呀,你们总算来了,可让我和柒月好等啊。”
院子是开放式的,除了店前的围墙,整个院子就与后山相连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竹子印入顾烛儿的眼睛,凰笛将他们引入竹林中的亭子,一个暖黄色衣服,长得格外清丽脱出,不沾世俗尘烟的女子端上茶和点心,浅笑道:“多年未见了,东华。”
“好久不见了,柒月。”东华帝君一贯没啥表情的回道,不过三人的相处间便能看出他们定是好友,柒月倒茶时,打量了一眼顾烛儿,说道:“果真是烨灵,那日凰笛与我说其时,我还当他是在开玩笑呐。”
又是烨灵,顾烛儿真是不明白了,脸上挂满了困惑,她说道:“我不是。。。”东华帝君又飞快的插了进来,咳,帝君最近插嘴的频率还真是高啊。
“凰箫,你可知紫薇星君和墨莲何时到”帝君当然知道他俩的行踪,只不过还真是为了打断顾烛儿的问花,随便找了个问的。
“应该快到了,我在你之前便已告知了。”凰箫回道。
竹林里传来顾烛儿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声音了,莫涟来了:“哟,东华帝君居然也会关心世俗之人所在了。”声音里依旧无比傲娇兼毒舌。
凰箫热情地迎上去,像自己兄弟一样和紫薇星君嬉笑地说道:“星君大人,你来晚啦,东华早就到了。”
紫薇星君也不客气地笑着打招呼道:“有吗我可不记得我有你这个要娶媳妇的忙啊。”
“恩~明日必定要你多罚几杯,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让我和柒月好等。”凰箫故作正经的说道,紫薇星君连着说好好好,应地十分痛快。
把失忆的顾烛儿另当别论外,在天界时,大家就已经是经常在一起的好朋友,现在的重逢,在谈笑间慢慢的恢复了以往的熟络了,就像是又回到了天界时那种氛围,就连顾烛儿也很快适应了大家的节奏,时不时有笑声从竹林里传出,为竹林填上了份生机。
东华帝君的云淡风轻,凰箫的风趣,柒月的端庄细心,莫涟和紫薇星君的斗嘴,这样的气氛让后来的顾烛儿想起来都是嘴角带着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
、一袭红妆
可能是觉得竹林一聚实在不过瘾,晚上凰箫以所谓的兄弟许久未见为理由,拉着东华帝君和紫薇星君去竹林里喝酒赏月,还在莫涟为之不耻时冠以男人的时间美誉,顾烛儿和莫涟只能去陪着即将出嫁的柒月。
凰箫拿出三坛酒和三只杯子,豪爽的大声说道:“一人一坛,不需赖啊。”
紫薇星君和东华帝君对视了一眼,爽快的答应道:“好,不醉不归。”
三个人坐在月下一杯一杯的干,东华帝君一时兴起似的问道:“凰箫,你。。你被贬的那日,你可曾恨过我。”
凰箫摇摇头,喝干杯里的酒,酒很烈,过喉很有力,坦然的笑道:“不恨,我与柒月设想过千万种处置方法,但最后有你处理我已经很满意了。”
东华帝君皱了皱眉头,他遵循着天法律例,亲眼看着他们手牵手,毫无顾忌地一跃跳入凡尘,如今看来的确已经沾了点世俗的气息,凰箫又是一杯入肚想来应是酒劲上来了,迷迷糊糊地拍拍东华帝君的肩膀说道:“哎,别问我啊,你跟烨灵怎么回事,我今天瞧着她的一脸迷糊样,总觉得不对劲啊。”
这可真又是东华帝君的痛处,“她自愿承担一切,在你们之后,经受天雷刑罚,被贬下凡尘,失去了天界的记忆。”
凰箫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对整件事情猜到了一二,想他被贬前,这事不过是天帝藏于水底,烨灵成为了整件事情的替罪羊羔而已,“又是你处理的吧”东华帝君默语。
紫薇星君举起酒杯说道:“来来来,喝酒,你明天都快成婚的人了,提这些旧事做什么。”这才把气氛从久远的伤心过往中拉了回来。
“对对对,来喝酒。”凰笛拉起东华帝君拿有酒杯的手,三人继续在月下不再谈及任何事情的肆意喝酒。
至于柒月那里,柒月本想问到烨灵和顾烛儿的事,却被莫涟用胳膊戳了一下,又拉她在一旁轻声简短的解释道:“烨灵被贬,帝君监刑,记忆封存,永入凡尘,如今只有顾烛儿。”柒月这下明白过来,只是与凰笛一样可怜了烨灵有此遭遇,表示不得已,绝不再提这揪心的通事。
莫涟随即一笑,于是一晚上她似乎都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莫氏御夫**,搞得自己好像已经成了亲一样,顾烛儿起先觉得新鲜,时间一长就开始拿着茶杯打着瞌睡,最后实在听不下了,便趁着她讲的真当神采飞扬时偷溜了出去。
谁料庭院沿廊转弯处,碰见了刚刚以不胜酒力推辞的东华帝君,东华帝君脸上微红,没有往日那样的高不可攀,不可亲近,霎时让顾烛儿呆住了,这样的帝君最是好看。这时,东华帝君走进了些,顾烛儿马上闻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酒气,看来喝的还真不少,她后退一步,帝君前进一步,不知道他喝酒的可能以为顾烛儿挡了他的帝君。
顾烛儿本想再后退,帝君反倒更快一把抓住顾烛儿,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忧伤地轻轻唤了一声:“烨灵。”东华帝君的拥抱把顾烛儿勒得差点喘不过气来,之后便就这种姿势醉了过去,顾烛儿被他反常加酒后话语吓到了不少,不过她现在好像没那时间思考这种问题,她可不想就这姿势保持一整晚。
一脚踹开房门,只对东华帝君说了声:“得罪了。”然后连拖带拉的搬回了东华帝君自己的房间,用力把他甩到了床榻上,明明看上去仙风道骨,这身体居然也会沉成这样,真是想不到。顾烛儿喘着大气,转身欲走,一只手却被极大的力道又拉了回去,顾烛儿一下子撞在了床榻的边缘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气。顾烛儿以为他醒了,趴到床榻上,东华帝君睡得很平稳,烛火下,他的脸庞退去了一点平时对人的疏远冷漠,静默沉稳,唯有抓她手抓得紧,从未有松懈下来的意思。顾烛儿没法挣脱,只能坐在台阶上倚着床榻犯着迷糊,朦朦胧胧间睡去。
晨起烛灭,顾烛儿一觉醒来,东华帝君已经不在床榻上了,顾烛儿睡得浑身酸痛,托东华帝君的福,她发誓她再也不抱怨她苑舫的那张床是如何年久失修,硌得慌了。这觉睡的,打地铺都比这个强多了。
顾烛儿端着水盆,洗漱一番,理了理自己的疲惫情绪,匆匆忙忙地跑去柒月的房间,今日柒月出嫁,正需要人,脚一跨进门,正在给柒月梳头的莫涟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梳子指着顾烛儿,说道:“这都日上三更了,你昨晚是去做贼了啊,今天柒月出嫁,你居然还能睡懒觉。。。你。。。”如果说顾烛儿的识时务拍马屁偶尔狗腿一下的功夫只能排第二,那莫涟这番行云流水,大气不喘端起不接的数落了的功夫,真的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要不是柒月的打断恐怕莫涟还能接